(一)
中国有句俗话说:“龙养龙,凤养凤,耗子养儿打洞洞。”这句话说得相当好,几乎概括了几千年的社会阶级的定位和肯定。主人永远是主人,奴才是奴才,稍有改变都不离其宗,在鸡公山和阴山那个时代,中国农民谁愿把自己的孩子送去读书呢?但读书却是改变这种定位的唯一条件,否则,你不读书你不想当农民人家还把你当农民。阴山的吴世军就是这样,他不想当农民,但又没读过书,做官不成,那只有当土匪,成了称霸一方的土匪头子,就连万杰和国清都不敢惹他,他人多、枪多,后来,国清的老大儿子带解放军来剿匪的时侯说了一句:“一个农民量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但耍没耍出这是后话。
还是说阴山吧,说阴山得说万杰。万杰是在霍乱中有症状而唯一幸免于难的一个,差不多去了一次鬼门关又逃了出来。病好后留下一个头痛的病。总怀疑自己离死不远了,把要做的事情办完,作为一个山里农民要半的事就是把自己的儿子的女人找到,让女人为自己的儿子生儿子,这就是万杰要办的事了。
万杰只有一个儿子,叫世德。儿子在一个农民心中那可是比黄金珠宝还重要的,一是鸡公山和阴山一带,农民不养儿子,待自己老了不能动的时候咋办,农民养儿子为防老,但如果只养了一个,如果这个儿子不孝又咋办,又想养两个、三个,除非实在没办法养儿子;二是为了传宗接代,一个宗系,不断发展、延续,传到自已这一代,突然断了香火,就像一个大家族产业,传到这一代就被你败光了,有点自己成了败家子的感觉。最现实的像吴在富家这种没儿子的状况谁都看见了的,那就是农民没有儿子的下场。
唯一的儿子,还需要做这房人的主人的。世德才跟着他姐读了几年的书就被万杰喊回家了,那是霍乱刚过后的不几年,万杰已知道他们家老大几个在外面干了一些令某些人不愉快的事,搞什么学生运动,什么时候把命搞掉都不知道,女娃死掉也就算了,但世德是他唯一的一根独苗,他不能死。万杰怕啊,怕自己的儿子也跟着搞什么学生运动,整出事情来后就麻烦了,万杰就把儿子喊了回来,这时世德才十四岁。
世德回到家不到半年,万杰和七夫人就张罗着给世德找一个媳妇,男人有了女人就有了把锁。如今乱世,人心惶惶,保住自家香火要紧,有人才有一切。
世德好歹读过几天书,一听说要娶媳妇就怕,被他爹抓来跪了三个晚上,还要天天喂猪,五天掏一次猪屎,白天还要干活,晚上跟着万杰干一些农民闲时干的闲活,这样干了一年,世德才十五岁,可已从小人变成大人,一副庄稼人的样子,读的书也就成了过眼云烟。
(二)
阴山教做男女之事的事,世德是最后一个了,不过不是他教别人,是别的女人教他。世德是一个叫芹姐的教他的,芹姐在阴山也算一个好看的姑娘,在霍乱以前就被选出来干这一门子事。这种事女人教,这对女人来说也是一件风光体面的事,芹姐也愿意干这种事,她也是被别人教会的,她是在放牛的时候被人教会的,后来被选后,又被经验丰富的人教过,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有较成熟的体验。霍乱后,教会了世德后,芹姐也就嫁人了,以后就再也没人再干这档子事了。鸡公山和阴山以前的旧习俗也就少了不少,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霍乱把那些记住陈规陋习的人都死掉了。
那天正是阳光灿烂,天高云阔,万杰和芹姐说好了整个计划。
吃过早饭,万杰就叫世德拉着牛去犁河边那块地,吃了饭,犁架在世德的肩上,牛跟在世德的后头,犁和太阳一样,它们都驾驭着人们,如命运的枷锁和重心。到了地里,犁又架上了牛的肩上,世德跟在后面,耕耘着苦难,也耕耘着命运。犁了半天,太阳照上了头,天气太热了,牛都热得伸出了舌头。世德把牛身上的枷锁取了。拉来拴在树荫下,自己则脱了衣服,只穿一条短裤在沟里的清凉水中洗了一个澡,降了一下温后,在沟边的一棵柳树下睡觉。这条沟的水不是很大,但是一发洪水的时候就相当大。到处是被洪水冲后留下的深荡子,平时里,沟里水很清,也很干净,可食用。世德刚才洗澡的那儿则是一块大的被水日积月累的流淌形成的一个如锅状的深荡子,人们都叫他锅底荡,通常都能淹过人,并且还是一个收命荡。只要不会游泳的下去,就爬不起来,又有人叫它邪锅底,平时里,很少有人在这里游泳,除非你水性相当好,世德是敢游的。因为他曾经在这里面救个好几个小孩子起来。
觉很好睡,正值正午,干活的人都回家去了,沟里没人,只有哗哗的水声在骄阳下唱歌,世德很快就睡着了,正睡得香的时候,突然感胯间一阵急痛,醒来,脱下短裤一看,原来是几只蚂蚁,爬进裤子里咬着那根象征香火的东西,还以为是一只死掉的毛毛虫,正准备搬回家,幸好没回去把大部队找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世德有点火冒三丈,想一掌拍下去,又怕伤到自己,投鼠忌器,那儿可是致命之处,也就只好双管齐下,一只手提一只,一用力,两只贪吃的蚂蚁顿时灰飞烟灭,魂飞魄散,渣渣都不剩下了。
世德拍了两下手,抖掉在手上的碎蚁尸,说了一句:“蚂蚁咬嘎嘎横着逮,真他妈的不讲理”。又换了一个地方又开始睡觉,刚睡下,总觉得被咬的那点有点痒痒的感觉,不停地用手去或捏或碰一下,好像不碰一下就有些不舒服,那地方不比是手、脚、耳,你怎么碰都行,大不了就是碰多了就变红一点,这地方,你不碰便罢,一碰就麻烦了,有麻烦也很正常,如果碰都没有麻烦那还有点麻烦,对于有些人来说有了麻烦他不怕麻烦,他可找人解决麻烦,也可以自己解决麻烦,但世德不行,他只感到有点难受,刚捏了两下,他以为被蚂蚁咬了后中毒了肿了起来的。正想着这咋办,这种羞人的地方肿起来怎么办,回家也不好说,正在无可奈何之际,突然听见有人喊救命,世德一时顾不了想肿起的那儿,三步并一步跑了过去,有一人在锅底里挣扎,世德纵身跳了下去,抓住水里那人,这时他才看清这是一个女的,就是芹姐。
芹姐抓住世德,像撑着一条船的槁,她知道要把它划到哪儿,也知道岸边在那儿,而他只像一条船漂浮不定,虽然没有狂风,也没有巨浪,但毕竟是一条船,般怎么知道自己的彼岸在那儿,只有撑船的人才知道。
世德把芹姐救上岸,人生的彼岸,世德进入了人生的另一个状态!
上岸后,世德没多少力气犁地了,牵着牛回家了。
(三)
世德会做男人的事后,当然得娶女人,否则这个男人是不乖的。男人啊,一旦学会了做了这事,开始那几天特别想做,直到某天感到腻的时候才干点别的事情。
世德娶女人了,娶的是他的一个堂姐,叫做吴世维的,比他大两岁,有17岁。
娶了世维来后,世德把她很快就教会了。
艰难的岁月,艰难的日子,对于鸡公山和阴山来是或那是求事没一条的。
五年过去了,世维的肚子仍是那个样子,没给世德生孩子,世德有点急,其实他爹万杰更急。
世维不给他生孩子,他感到人生没了多少意义,他的姐姐们全不在家,去了别的地方,寻找自己的理想去了,这两年边干活也边看了一点书,书是她姐们从外面带回来的。世德突然想干点什么事,世德想到了教书,他的老师也是读了书才教书的,现在他已经19岁了,他的世维已经二十二岁了,可连娃都没生下半个,仍是大姑娘的身段,但他没心思和她同床,他仍是一个认为女人跟男人就是为了生娃的。不会生娃当然也就没事可干,认为白干一些事取不到作用那等于白干,这也是他这些年悟出的道理。
世德提出了把祠堂门口的火纸房办成学校,要在那儿收学生办学,万杰不同意,但不同意也没有办法,他决定要办学校就是把头给拧下来他也要办学,万杰骂他说吴家从祖先到现在也没人干过这些事,你杂种想出风头。但世德不听,仍然在搞自己的事。
其实万杰并不是不想自己的儿子办学,自己送孩子上学花了钱,也希望能办学收回一些钱,他是怕世德办学后冷落世维,要是真的生不出一儿半仔,那可怎么办,万杰家几代单传,到世德就完了。他怕呀,吴在富就是例子。
(四)
如今,阴山几十年前的那块地方。被乱七八遭的人住下了。仍有一个地方叫学堂地。其实就是以前世德办学来取的,都是当时阴山以外的人搬到这儿后取的,也只是一点捕风捉影。因为知道这儿办过学的人都死了,可地方没死,仍然叫学堂地。
其实,世德办学并非假事。他把阴山吴家祠堂的火纸房当作学校,刚开始是负责收学生,学校办起来了,有一块黑板,按理说是一张黑板,其实是万杰家的老房子的门,年生日久,烟薰火炕,想不是黑板都不行,世德就把它当成黑板。粉笔是用石灰来做的,学生每天背一块小黑板来上课,学校成了,一间房子,也就是阴山的火纸房,一旦办成了学校这间房子就不喊房子,得叫它教室,老师和学生都有了,那就是实实在在的教室了。
学校开学了,收了七个学生,后来就把所有的小孩子全引来了,来读书就不用干活,当然不干活谁都想来读书,其实也不是想读书,农民的娃,想读书的实在少得很。大部分是为了躲避干农活才来的。
从前的阴山,清晨,是孩子们上山放牛唱的是:“大河涨水沙浪沙、河中鱼儿摆尾巴,哪天得鱼来下酒,哪天得妹来捂脚”或者是“小小姑娘梳梳头,一把……”。
如今,早上不再是那些歌了。改成了“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性相远。”
一个月过去了,学校还在办,可孩子跑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几个,其余又去放牛了。唱的还是“人之初,性本善”。
世德谨记办学宗旨,只要有一个人在,学校得办,书还得教。他深深地知道,只有读书才能不愚昧。自己就是以自己的身体尝试着愚昧的后果,虽然什么也没发生,可世德已经体会到了,对于家里的女人,他似乎失去了兴趣,经常连长裤都没脱,还把背对着世维,点着灯看《论语》。
几年了,世维清楚自己都没怀上孩子,但怀不上孩子还得和男人做那事,否则就更不会怀上,这是肯定的,所以能不能怀上孩子,还得先和男人睡了再说。世维想,换了别的女人也会想。
已经差不多一年了,这个男人没碰她了。一门子心思办什么学校,她想啊,何况傍边还躺着个男人,这种事,不开始想便罢,一开始想了就像管涌的洪水,越发越不可收拾,越想就真想那个了。这种时候的女人大凡是做不了什么的,世维也同样,她也想,不是已想,是很想,那是有多想。
她的身体没有生过孩子,仍然很状实,也很丰腴,两口子睡着在一起,他没有半点反应,仍在看《论语》。
世帷的手慢慢游走在自己的领地,《论语》被沦陷,已经一年多了,世德突然感到需要她。
灯灭
..........
只听见一声书从桌上掉在地上的声音,黑暗中世德突然想起老师教他唱的那首歌:“全世界受苦受难的人们,起来,起来……。
想到了歌,就想到了光明,世德燃起了灯。
灯亮了,趋走了黑暗,整个世界一片光明,眼前是自己梦想中的一幅暂新的阴山画面,突然想起正清和二姐的对话,要把鸡公山和阴山变成光明的、暂新的,把那些陈规陋习和该死的袓训深深地埋下,让它永远地消失。
光明下,世帷闭着双眼,双手像猴子瓣包谷一样。挡在这儿丢开那儿,挡住那儿丢开那儿,这样一样一来,反到一处都挡不住,世德还没好好看过这幅女人长成熟的画面,有点兴奋,有点诗意,也有点画意,想提笔挥毫,进入画中才发现自己以前的疏忽,进入画中,才发现自己以前的错误。
画中有了人才是活了,活了起来的画才是极品,世德和世帷不懂这些,但他们做到了,这是人间的自然写意,让每一个人痴狂,让每一个人着迷,甚至死亡。
走至画中,世帷哭了,哭得有些伤心,世德不知所措,一时手忙脚乱,骂道:“你哭那样,是你先动手的,又不是我先动你的?”。说完后吹灯睡觉。
人啊!真是太年轻了,不懂女人啊!殊不知世帷这一年来做女人是多么的辛苦,做姑娘时从来不要男人,也不怎么样,但她已是女人了,女人总是要男人的。
世帷哭了,她哭的是自己做女人以来第一次这样完完整整的做了一回女人。
做了女人不一定会做母亲,做母亲需要怀上自己的孩子,把他生下来,那才叫做了母亲,做了女人做不了母亲那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女人总是要做母亲的。
为了让世帷做上母亲,世德又这样连试几个晚上,以后的半年多,他始终不忘耕耘那片土地,不管有无收成,还得种,不种那就根本没收成,种了才多有点希望,希望有时伴随着绝望。
其实,耕种了仍没有希望,没有收成的事作为一个农民来说这是很常见的事,世德准确讲:三分之二点五还是农民,他也知道这些,但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世帷还是没有怀上孩子。看来这片土地是没希望了,有人开始说她是“碱包”,是“飘沙”(指不会生孩子的女人)。
万杰急了,七夫人也急了,一棵独苗却不会挂果,那咱办,为世帷请了医生,请了司娘拜了送子观音。可还是没怀上。世德走了,搬到学校住去了,在教室里搭一张床,还带了一口小铁锅和一煮饭用的家伙,学生们从家里带点菜来,他就在教室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万杰急了,七夫人也急了,一棵独苗却不会挂果,那咋办,为世帷请了医生,请了司娘拜了送子观音。可还是没怀上。世德走了,搬到学校住去了,在教室里搭一张床,还带了一口小铁锅和一煮饭用的家伙,学生们从家里带点菜来,他就在教室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世德走了后,世维独守空房,每天晚上以泪洗面,白天还要红着眼睛去地里干活。一个人就这样守着活寡,身子就这样一圈圈地瘦了下去,可世德仍不回家。
这种情况再坚强的人也撑不了多久,何况是一个女人,一个对世界对生活失去希望的女人。山里的女人一生的希望就是嫁男人生娃吃饭的,如今,娃生不成了,对自己以后的生活还有什么希望呢。
世维病了,已经两天水米不进了,七夫人作为婆婆这事理当她来照顾。可七夫人有点开始讨厌这个女人,只因为这个女的不会生孩子。她希望这个女人死掉,死掉后,世德可以再娶一个女的,就可以生孩子了。这都是女人,心为何就这样狠呢?可不是这样,七夫人是女人,但现在她作为一个孩子的娘,一个母亲,一个家庭的女主人。她想的不是女人的心思,而是思考这个家庭的后续问题。七夫人要的是孙子,是传宗接代,她才不管你世维的死活。
万杰看不过,他照顾着世维,给他煮粥,烧糖开水鸡蛋,谁叫自己养了一个不管媳妇的儿子呢。
十天了,世维的病一天天加重,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了。但万杰还是坚持给她换洗,给她擦身子,自己的儿媳妇也管不了这么多,因为世维已经分不清人了,请来的郎中都说,准备后事吧,人眼看就不行了。
万杰急坏了,他顾不了面子,冲向祠堂把世德叫了出来骂道:
“你杂种还不回去,你那女人就快落气了,她好歹也是你女人,你是想让我吴万杰在阴山抬不起头做人,这也罢了,你是想让老子绝后吗?你杂种总迟早要挨雷打的。”
世德哪里管这么多,等万杰骂完后他又回去教书了。
“你想她死么?你是一个读过几天书的人啊!还有心思再教书,你啊,就这么狠心,读书人就这样吗?……”
万杰回来后,为世帷准备了一套新衣服,自己去挑水,拆了一把檀香木叶子,回来后,烧好了一锅水,把檀香木叶子放了进去。
橿香飘进了世维的房间,她闻见了。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闻人间的味道了,将死之人,还觅恋什么呢,爱情、生活、丈夫、孩子,对于世维别的什么都不留恋了,只有孩子,没有孩子,自己枉来人间做了一回女人。
水烧来了,万杰把世维的衣服全脱了,把她抱进水里,慢慢地给她洗着。直到洗干净这尘世的肮脏,也许这是人从娘胎下地后的最后一次洗澡了,还是男人帮洗的,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男人,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没有孩子,当然不是自己的孩子,这男人却是自己男人的爹,自己的公公。
澡洗完了,万杰帮她换好了衣服,帮她梳了头。最后煮了一次糖开水鸡蛋给世维,喝了一小汤就吃不下了,人都躺在木板上了。只等着断气,人都是等死的,等着……等着,死神来了,世维仿佛感到自己进入了地府,地府和人间一样冷酷,也好像是进入了梦中,而梦中的她却没死。她醒了,半夜时候醒的,木板面前已经亮起了去奈何桥上的灯芯草做油灯,她还为自己已经见到有一碗糖开水鸡蛋在旁边,她端起喝了一口,还是冷的,可她饿极了,一口气吃了下去。
第二天,万杰起床后正准备放鞭炮宣布人已经死之时,他听见世维能说道,刚开始还以为是人死后收脚迹的声音,走进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世维没死,七夫人在堂屋中听说还没死,就在香火面前咒了一句。
(五)
世维的病一天天好了起来,半年后就恢复得和原来一样,世德并不是还在教自己的书,而是三个月前就离开了祠堂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那里,天下这么大,他去了哪儿谁知道,更何况他去哪儿了也不关自己的事,苦了的是牵挂着他的人。
好了后的世维听说自己的男人走了,从此,她也不用再每天晚上以泪洗面了,也不再伤心了。对某些事情伤心过度到绝望,那也就不再伤心了,她每天只知道干自己的活,吃自己的饭,沉默寡言。
自己的男人走了,留下这个家不管,这是自己的悲剧,怪自己不争气,留不住男人。
自己的儿子走了,留下屋里人不管,这是万杰的悲剧,他也没办法,儿大不由爹。
儿子走后,七夫人决定要去寻找儿子,还有三个女儿,把她们找回家来。世维好后,七夫人走了,说走就走了。这个年轻时跟土匪跑惯了的女人,出门的事是难不到她的。
(六)
七夫人走后的一天,万杰和世维在山上干活回来。世帷在灶边烧火,万杰在锅里搅着猪食,另一口锅里在煮着饭。
“爹,世德还回来不?”世帷问道。
“你妈不是出去找他了。”万杰答道。
“找到他后他会回来吗?”世维又问道。
“不回来算了,让他杂种在外面被贼杀死算了,”万杰边搅猪食边咒道。
“爹,我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明天我回娘家去。”世维又说道。
万杰一听这话,一时傻了心,竟忘了搅猪食。滚烫的猪食溅起一大滴掉在世维的手上。
“唉哟。”一声世维叫了起来。
万杰冲了过去拿着世维的手不停地往烫着处吹气,说道:“我的儿呀,没烫着你吧。”
一会就红了一块,如果不赶快处理就会起一水泡,万杰赶紧找来一个鸡蛋,取出蛋清涂在患处,涂了好几遍,世维好了很多。
“爹,我明天就回娘家去,世德反正不要我了。”世维说道。
“不怕,他杂种不要你,我要你,你永远都是我万杰家的媳妇。”万杰激动地说道。
世维哭了,倒在万杰的怀里哭了,哭得很伤心,哭得全身在颤抖,万杰突然起了点什么,他把世维抱得紧了些。是的,万杰想起了世维这具身体,一时间一个个镜头闪过脑海,而大脑难以控制住身体,手已经身不由已的伸向了世帷的衣服内,比生病时身上也有了些肉,不像以前瘦了。
............世帷软了下去,软在万不该软的地方。
一个女人,该软的地方不能软在那儿,那就只能软在这种不该软的地方了。
她和万杰,一个是儿媳妇,一个是老公公,不应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这种事就像是出来混江湖,有了第一次想收手都不行。“真是人在江湖,手不由已。”更何况不想收手,女人,只要和她发生了第一次,第二次那是理所当然的,有个哲学家曾用1100的等式。
世帷和万杰以后就不断的发生了不该继续发生的事。
(七)
没过多久,七夫人回来了,风尘仆仆地回来说没找到几个娃,还被万杰取笑一通。
七夫人回来了,万杰和世维的不该发生的事不应该再发生了,也不敢发生了。
谁料,七夫人刚回来的第二天晚上,世德醉得一塌糊涂地回来了,腰中别了两把枪,还提一大袋钱,进屋后一个劲地喝酒,万杰也不敢说他什么,因为两只枪在腰间下闪闪发光。
喝完了,醉得两眼通红,语无伦次地吼道:
“吴世维你还没死么,还想叫爹来骗我说你要死了,老子不是好骗的,妈的,跑哪儿去了,快点来给老子洗脚。”
世维来了,端来了洗脚水,替世德脱了鞋,帮他把脚洗了,洗了一会儿,万杰就睡着了,世维替他擦了一下脸,也就扶他进屋躺下,帮他脱了衣服和裤子,替他盖好裤子,刚躺下一会儿就鼾声入雷。世维也来睡了,世德喝了酒,身子烫得像火似的,这样下去不把人烧坏才怪,世维把裤子揭掉,又怕这样会雪上加霜,就只有把自己盖的半边揭开,任着自己的身子凉着,然后又钻进被子里搂住世德反反复复地帮世德降着温,直到世德的身子变得正常,才挨着世德睡下,半夜的时候,他被世德弄醒了,世德紧紧地搂住她,哭得是乱七八遭。
“你怎么了?”世维问。
世德不答,紧紧地搂住世帷。一个劲的哭,哭的呼天抢地,伤心至极。
哭过后,世德起床穿好衣服,又别好了枪,什么话也没说就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你不要我了就给我个说法,”世维拉着被子捂在自己的胸前说道。
世德仍不说话,还不停地往外面走。
“你再走一步,我就跟你一起走,你到哪里我到哪里,要不然就一枪打死我。”世维哭着说。
“老子去当土匪,去杀人放火,你去干啥,桌子有一袋钱,够你用一辈子了,”世德像是一只野兽一样咆啸着。
世维被吓着了,呆呆的在那儿说不出话。
世德却走了。
万杰和七夫人在那边也听见了,听见世德亲口说他做了土匪。
家里听见的三个人都呆了,一个独儿子却做了土匪,当然会呆。
外面,只听见开门声音,伴随而来的是一句“这个年头不做土匪那做什么。”紧接着是一声关门的声音,像枪一样响,久久地不能在三个人心中平息。
半个月后,世维起床去挑水,回来的时候总呕吐。上山做活也是不停地呕吐,七夫人见了就过来看了看说,活不好好干,又在装什么病不成。世维又坚持地干下去,回来吃早饭的时候还见呕吐。
吃完饭,世维去老中医那儿检查了一下,谁料答案是世帷怀孕了,七夫人仍不相信,世德才回来一晚上,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有反应,这太离常了,而万杰却清楚得很,但木已成舟,也就算了,幸好世德回来过一次,不晓得她们有没有那个,万杰有点担心。
但是担心是多余的,事已成了,但有些事情是难成正果的,苦了的是世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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