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望说什么他都没回话，一口把灌中饮料喝完:“以后打情骂俏也要有分寸，你的脑袋和鼻子已经很经不起折腾了，再这样下去我也救不了你。”他捏得易拉罐瓜瓜响，然后转身离去。
向南其听见一阵风声拂过，知道他已经离开了，才勉强把盖在脸上的毛巾拿下来。
脑袋里混混沌沌地浮现小时候被一群孩子压在地上，他们往他身扔东西，有一次一个小孩拿石头砸在他脑袋上，鼻子流血，然后发高烧，昏迷，从此他需要吃药延续生命，鼻子也老流血。
槐花飘香的林荫道上，穿着校服的学生像稚嫩的树苗，迎着初升的朝阳努力生长，笑声伴随风声，银铃般飞荡在头顶，校园的小路上，草丛间。
“聂言兮。”戚琪和几个女生一起走上来。
聂言兮朝她们挥挥手一同走向学校的大门，聂言兮被直射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她伸手在额头搭了一个凉棚，眼睛不由得皱了皱，刺眼的光线中，披着校服外套的少年渡着光芒看不清轮廓，走过路过的同学纷纷目测。
戚琪拉了拉聂言兮:“那是向南其吧？”
聂言兮狐疑地走过去，向南其才从光影中走出来，瞥了她一眼，好像不经意路过她旁边不小心和她偶遇一样漠视地向前走。
聂言兮看着他别扭的背影，眉头挑了挑。
戚琪他们不敢靠近向南其，所以往另一旁走，聂言兮无奈地看着她们，无奈地跟上向南其。
聂言兮说:“你完全好了？”
向南其:“嗯。”
聂言兮:“……”
风吹得他绿色的校服飘飘悠悠，像随风生长的劲草，头发也剪短了，阳光俊郎。
聂言兮有一步没一步地走在他后面，好像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不仅她看出来了，就连旁人都看出来了，如果他是第一次来恒一，肯定不会有人觉得他和叛逆沾边。
她也知道，四周议论纷纷的同学，特别是女生，不是讨论他花钱进恒一，也不是讨论他叛逆不羁，而是……好帅。
女生的秘密通常都会盛在洗手间这样的地方，课间的时候聂言兮被戚琪她们围在厕所，陈元说:“聂言兮，你立大功了。”
聂言兮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向南其一改往日作风，如今成为好学生，成绩如同拔节的麦子，增长速度惊人，不仅是同学，就连老师都对他刮目相看，期末考试成绩飙升，班主任说他未来可期，只要如此努力，成绩能够赶超前三名，表扬向南其的同时，班主任没忘记表扬聂言兮。
向南其倒是无所谓，能不能赶上班级前三，或者倒数第三对他而言都一样，重要的是陪他一起的那个人，只要她开心就好。
当然，这次考试聂言兮以零点五分只差被顾霖枫超越，排名第二。
聂言兮把他的成绩核对了一遍又一遍，擦亮眼睛看了又看，向南其看着她的眼神很微妙，她的表情太过严肃，太过专注，他不敢开口说话，道歉的话也说不出来。
班上的氛围说不出的诡异，顾霖枫更是气得把面前的试卷揉成一团，以前他的危机只有聂言兮一个人，但是她超越他他也心甘情愿，但是现在，多了一个危机，这个危机让他很不愉快，一开始的时候就很不愉快，现在更是让他烦躁。
聂言兮查了几次，确定分数无误后惊叫起来:“向南其，你个混蛋，真是深藏不露啊？我有失业的危机啊！不行，一定要去庆祝一下。”
她发现已经很久很久没遇到这么开心的事了，连忙掏出手机查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全班同学以及向南其看着她匪夷所思反应，都愣住了，不知过了多久，向南其嘴角上扬，露出大大的笑容，他也一样，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痛快地笑过了。
但是他的笑容里，有一些对旁人的不屑和挑衅，眼神和眼神相撞，满火”药的味道。
聂言兮听见他的笑容，忍不住回头，向南其立马收起笑容，看着做错事被家长抓到的孩子一样，正准备把头扭过去，聂言兮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喜欢吃什么？”
向南其看了看她，接过她的手机搜寻。
聂言兮期待地等着，最终向南其嫌弃地把手机扔回来，好像什么也没看中。
“挑剔，”聂言兮抱怨道着，收了手机，“算了，放学后你自己选吧！”
向南其认真道:“你确定？”
聂言兮小心翼翼:“确……定。”
他们从学校走出来，聂言兮警惕地按照向南其指定的方向走，这家伙不会是要使劲坑自己一顿去什么超级豪华饭店什么的吧？
聂言兮走的步伐没那么坚定，向南其已经走去好远发现她还在后头，便停下来，聂言兮扭扭捏捏走上去:“你到底想吃什么？我口袋有限。”
向南其不语，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拔腿就跑，聂言兮不妨他突然会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向南其拉住然后继续跑，风呼呼经过耳畔，聂言兮一边跑一边问他:“你跑什么？要去哪里？”
向南其没有回她，直到在一个烧烤店门口停下来，最普通的街边烧烤，聂言兮的脸瞬间红了，她居然以为他想坑自己，试探性地问:“你确定是这里？”
向南其已经坐朝老板招手，四十左右岁的老板身材微微发福，看到向南其的第一瞬间就是使劲拍他一掌:“好小子，这么久都不来，还以为你转性了。”
向南其也拍他一掌:“老规矩。”
老板又使劲拍一掌:“知道。”
向南其再使劲拍他一掌才坐下，一个的劲比一个大，好像不是寒暄而是为了比力气大。
聂言兮在向南其旁边坐下来，抬起头时看到老板考究的目光，为扬起考究的目光看着他，视线相遇，火花四溅。
那老板被她的视线烫了一样，连忙缩回去，轻轻拍了拍向南其的肩膀:“马上啊！马上就来……”
向南其扭头看着聂言兮又看看急急忙忙转身离去的老板，眉头微不可见地挑了挑。
聂言兮一边粗鲁地吃烤串一边问向南其:“你经常来这里吗？和老板很熟的样子。”
向南其吃得极慢，好像要从中品出另外一种味道:“以前常常来这里。”
老板半依在门框上，话里话外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呀！常常来这里疗伤。不过你是他带来的第一个女孩子。”
聂言兮适时地抬头看对面的向南其，他正把空铝制盘子朝老板扣去，老板好像预先就知道他的动作，一个侧身躲开了。
哐当，盘子砸在门框上摔在地上发出一阵响声。
聂言兮带着调侃的说:“女朋友挺多嘛！小心阴沟里翻船。”
向南其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一眼，低头继续吃鸡翅膀。
聂言兮觉得自己真的是神预言，暑假期间她像往常一样赶往同向南其约定的图书馆，结果还没进图书馆的大门就看到两个女孩子一左一右地围着向南其站着。
左边的女孩白色连衣裙，头上扎着蝴蝶结，一双水晶凉鞋，天使般的面容。右边的女孩马裤短运动鞋，反扣着黑色棒球帽，墨镜推到额头上，脖子和腰间挂着金属链子，两手插兜加上魔鬼的身材，狂放地嚼着口香糖。
那幅壮观的画面引来很多人驻足观看。
聂言兮找靠近树的阴凉处呆着，好整以暇地围观:“呀！一个红玫瑰一个白玫瑰，向南其何德何能，都拥有了啊！”
两个女孩一个不让一个，像两方领兵作战的将领，水火不容。
那个大热的夏秋季节交界，聂言兮躲在树荫下看着两个少女为了一个少年出口重伤对方，大到动手拉扯，虽然最后被少年拉开，但是少年给她们的只有疲倦回复，使命般责任。
聂言兮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广交朋友多挣钱，少碰爱情多挣钱。父母的爱情也如烟火般散落，最终分崩离析。
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未来某一天会不会觉得当初的举动太过幼稚。
她没有观看到最后，战争的输赢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战争的目的是否能达到，从向南其的态度已经决定了一切。
她侧身从旁边走进图书馆，看热闹的人群如同洪荒猛禽。
向南其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装成陌生人的背影，眉头微不可见拧住，内心有一种不悦的酸涩。
聂言兮坐在图书馆最后的位置，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中没有向南其，她猜想应该和其中一个出去了吧！看着旁边突然空了的位置，她突然趴过去在桌面画了一朵花，蓝色，车菊草，唇边不经意露出一抹轻微的笑容。
那天他没有去图书馆而是去了路边烧烤店喝酒，老板拍他的肩膀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他，老板在无奈地在他旁边坐下，兴奋异常:“怎么突然变成漏气的轮胎了？好久没见到你这样了。”
向南其推开他的手:“你就幸灾乐祸吧！”
老板重新给他拿酒来的时候看着他眉头沈锁，笑道:“谈恋爱了吧？这次真用心了。”
向南其眼神冷飕飕地瞟向老板，他浑身一震，觉得又冰块砸在自己身上，连忙起身:“我火上有锅。”
向南其看着他急忙逃跑的背影，嘴边不由地挂上一抹好心情的笑，他的笑容倒影在玻璃窗上，视线对上玻璃窗中那双目光，他别扭地扯了一下嘴角，玻璃窗上那个影子更加别扭。
他突然沉寂下来，好像突然乌云密布的天空，深邃的目光写满故事，那个故事无关其他，完全是她一个人的笑容身影。
他微抿了下唇，突然起身疯也似的往外跑，路灯在他身后一盏一盏地亮起。
“凌原哥哥，我们吃冰淇淋吧！”聂言兮拽了拽书包带子，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看着比她高一大截的凌原。
凌原宠溺一笑:“你体寒不能吃太冰的东西。”
“就吃一个，”聂言兮竖起食指，“一口也行？”
“凌原哥哥……”一听她耍赖，凌原就妥协了，“说好的一口。”
聂言兮使劲点头，拽着凌原的袖子往旁边超市走去。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