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一片树荫坐下来,握着手机纠结着,因为向南其,她已经很多次破例了。
“聂言兮?”顾霖枫不太确定被树荫遮住的人,他只看见一个侧面。
聂言兮抬起头,顾霖枫确认是她,开心地跑过去:“真的是你啊?”
聂言兮也好奇:“戚琪说你出国旅游了,怎么会在这儿?”
顾霖枫恍然大悟般说:“我表哥结婚所以提前回来了。”
聂言兮说:“真是羡慕你啊!别人能在假期旅游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是出国。”
顾霖枫难得和她轻松愉快地聊天,所以自然开心不少。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他忍不住好奇。
聂言兮说:“路过,这儿凉快就休息一下。”
顾霖枫在她旁边坐下来:“确实比别处凉快。”
两人坐在树荫下有说有笑,没发现马路对面阴郁冷漠的少年,拎着一袋零食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骨节捏得泛白,青筋爆跳,用力把一袋零食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第二天上午向南其仍旧没来图书馆,聂言兮打他的电话,打了三个都没人接听,改打他家里的座机。
“聂小姐您好。”
聂言兮猜到是刘阿姨,没想到她直打过一次电话刘阿姨就记住了她的号码。
“刘阿姨你好,请问一下向南其有没有在家?”她觉得这么问有些唐突,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补充,“他一个多星期没来图书馆复习,所以我问一下。”
刘阿姨心情稍微好了些,自从那天向南其在外面打架,脑袋再次受伤抢救过来,先生和夫人每天定时打一个电话回来问候情况,就再也没有人打电话来过,先生和夫人已经没有回来,她原本以为少爷这次受伤这么严重他们会回来,但最后因为工作忙,而且那边的少爷和小姐需要照顾,还是没有回来。
向南其醒来也只是发呆,目光呆滞地看着一个方向,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有时候感觉他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一样,一点儿生命力也没有。
上次向南其发烧聂言兮来了看他,刘阿姨明显感觉到少爷是开心的,所以聂言兮再次打来电话,她心里也有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
“聂小姐,少爷前几天出了点事,受伤很严重,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现在还不能出门。”她犹豫着要不要擅自做主邀请聂言兮来探望少爷,没想到犹豫的片刻聂言兮已经发飙了。
“这个向南其,让他不要和他们来往偏不听,最后吃亏还不是他自己?”她能不得立马把向南其抓过来狠揍一顿。
刘阿姨在那边怔怔地听着,虽然聂言兮是在骂向南其,但是她听得出,她是因为关心少爷才会情绪激动,所以不在犹豫:“聂小姐,先生和夫人都没有回来,您可不可以在看一看少爷?”
聂言兮眉头微不可见地拧在一起:“受伤也不回来?”
她的询问刘阿姨不好回答,只是继续祈求一样问她:“聂小姐,你可不可以过来陪陪少爷。”
聂言兮烦躁极了,她知道这种烦躁的情绪不是因为不乐意去陪向南其,而是对亲情疏忽,对家人漠不关心的无能为力。
“刘阿姨,我这就过来。”
向南其躺在偌大游泳池旁的躺椅上,左边肩膀上挂着一块白色毛巾,仰头望着天上云卷云舒,天空很蓝,云朵白得像棉花糖,云朵和云朵相遇,变了形状,有些像大象,有些像小山,有些像奔跑的骏马,有些像人的面孔。
像奶奶苍白的头发,和蔼的面孔,苍老的声音,粗糙的手温柔地抚摸过面颊,眼角有滚烫的液体慢慢流出来,他动也不动,随那液体流去。
聂言兮原本想吼他一通的,但看到就是那幅画面,所有怒火变成柔软和不忍。
她慢慢走过去,虽然脚步已经很轻了,依旧没逃脱向南其的耳朵,他没想到突然有人进来,不想自己的失态被别人看到,一个纵步跃进淡蓝色泳池中,聂言兮除了看见游鱼般跳下水的身影和一阵水花,眼底只剩下波光粼粼的光芒,向南其已经游过去好远好远。
他把自己包裹在温热轻柔的水中,水外的事情仿佛都与自己无关了一样。
不知是不小心看到她,还是感觉是她来了,他下意识地在水底侧身,歌着波光粼粼的水纹,看到她有些模糊的身影,一秒两秒,他紧紧闭上眼睛准备想要一些画面。
聂言兮等啊等,等了好久都没看到他浮出水面,把书包摘下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脱掉外套和鞋子,深吸一口气,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进泳池了,甚至都快忘记怎么游泳了。
最后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向南其发现水的异动,睁开眼睛透过水,看到她像条不会游泳的鱼朝自己的方向游来,动作有些迟缓和吃力。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越游越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泳池太大,聂言兮好不容易游到他附近,整个人靠在池壁上,用力吐气,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不行了不行了,游不动了。”
她回头时,向南其原本露出水面换气的脸又埋进水里去了,她咬牙,憋了一口气把头缩进水里,朝向南其游过去,准备把他揪出来。
她的手刚刚碰到他,他一双漆黑的瞳孔盯着她看,看得聂言兮想把手缩回去,但是一秒钟她就冷静下来,抓住他的胳膊往上拽,他的手臂上好像有一个影子,她来不及看清。向南其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往下,她下意识地惊叫一声,水立马朝她嘴里鼻孔灌,于是形式立马反转,她使劲在里面蹬脚,脚好像也抽筋了……一时慌乱,手脚乱抓。
向南其也没想到,他一把抓住她的腰把她托出水面,聂言兮一边吐水一边挣扎,他用力把她扔在水池边缘,然后双手撑着泳池边缘,轻轻一跃。
在他做那个动作的时候聂言兮不经意看到他的八块腹肌,水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阳光折射下闪着光。
聂言兮有点想掐死自己,刚刚自己差点被谋害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欣赏他的八块腹肌。
她骂自己的时候,向南其突然朝他靠近,吓得她握拳对他:“想干什么?”
向南其像看小孩子一样看着她,冷哼一声,视线在她身上游走一圈,聂言兮的脸立马就红了,烫得她想再次跳进旁边的泳池去,但是她已经跳不动了,因为脚抽筋很痛。
向南其不由分说把她打横一抱,她来不及惊叫,向南其不屑地说:“骨头这么硬。”
明显的嘲笑。别人夸女生应该是微风啊!杨柳啊!水做的这种,他这句话不是嘲笑是什么?
聂言兮不服地拧住他手臂上硬硬的肌肉,违背良心地说:“这么软的肉?”带着点挑衅的味道。
向南其又哼了一声,把她扔在大床上,转身在衣柜找了身宽大的套装扔在她身上,又把一块毛巾丢在她头上:“换好了吱声。”然后双手插兜走出去了。
聂言兮看着那身价值不菲的衣服,她犹豫了会儿,用好的那只脚跳着过去打开他的衣柜,里面全是名牌,贵得要死的服装。
聂言兮垂着眼,突然瞟见角落里的碧绿色校服,仿佛被遗弃的孤儿一样。
他的校服和她的一样,穿了他的一个体恤,换好衣服,到处找才找到一个装鞋子的袋子把自己湿哒哒的衣服扔在里面,检查一遍没什么遗漏,才去开门。
向南其抱着手臂靠在栏杆上,目光游离,听到开门声看过来,眼睛微眯,探究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他旁边还有一位白大褂的医生,聂言兮也见过。
薛医生给聂言兮揉脚的时候,向南其眼中有种不悦的火苗滋滋冒着。
薛望的手劲太大,聂言兮疼得眼冒金星,使劲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喊出来。
向南其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看着薛望:“你是给人医病还是想给她拧断了。”
薛望无辜地抬起头:“当然是医病。你是脑子有病还是眼睛有病?”
薛望那句话在别人耳中就是:你脑子有病。
聂言兮看着向南其吃瘪的表情,有点想笑,向南其因为她才被人怼,她居然还敢笑?眼睛朝她一瞪,聂言兮连忙避开头去。
其实也不怎么样,薛望帮她揉了一会儿更没事了,薛望给她开了一些感冒药走后,聂言兮起身要穿鞋,被向南其一把摁住肩膀:“先睡会儿休息一下。”
聂言兮说:“没事儿,已经好了……呀!”
向南其不由分说地把她塞进被子里:“你再叫一声试试?”
聂言兮抡是拳头朝他砸来。
“少爷,夫人打电话找你……”刘阿姨的声音传来,聂言兮本能地缩回手去。
她知道向南其的脑袋动不得,脆弱,不经玩,幸亏及时出手,不然要惹祸。
向南其起身去接电话,聂言兮的头枕在枕头上,磕上眼睛,折腾了半天其实还挺困。
向南其关门准备出去,就看到她为光晕笼罩的容颜,悠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他的脸上挂着一抹好心情的笑意。
一整个下午他都待在书房看书,但心情比以往好多了。
聂言兮再次睁开眼睛时,脑袋一片混沌,连忙摸手机,居然已经下午六点了,她居然一觉睡了四个小时。
她连忙跳下床,穿着拖鞋找自己的衣服,只是自己放衣服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她明明藏得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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