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奶奶烧柴火的时候,喜欢把土豆、红薯一类的东西放在柴火边缘,然后烤熟了给他们吃,有时候家里有肉的时候,奶奶也会用竹签子串起来烤了给他们。
烤熟了,就分着吃,谁也没有提起奶奶,好像说好了似的。
聂言兮看着向南其,有时候看着他好像看到小时候的影子,乖巧还是木纳,或者是走神,在思考什么。
她偷偷用手涂了碳灰,趁他没注意抹在他俊秀的脸上,看起来有一些野。
向南其看着跳到一旁的她,端着两只手笑得跟狐狸似的,便也笑了,低下头整理一下快要烧倒的柴火。
聂言兮觉得没趣,坐回来:“向南其,你能不能幽墨一点?”
“嗯?”他恍然不解她的意思,聂言兮看着他,片刻,叹口气。
向南其忽然伸手,聂言兮惊叫一声,向南其已经在她脸上抹了五个黑色手印,聂言兮反应过来飞快地还手,他就一动不动任由她涂抹,这可能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幽墨了。
聂言兮自娱自乐,把他整张脸涂成一块黑炭。
回到沣元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虽然天空有星星有月亮,但是完全没有海川的好看,老家海川。
随着匆匆忙忙走向出口的人群,向南其怕她走丢了,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聂言兮微微一怔,手指僵住,向南其似乎也才反应过来,但是他没有松手,用空出来的手扯了扯书包带子,说:“抓紧,别丢了。”
聂言兮嚷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但却抓紧了他的手,小时候他们不也常常这样手拉手上学吗?
走在前面的向南其嘴角微扬,她没看见。
向南其像往常一样把她送到家门口,聂言兮走到家门口,向南其的手心里捏着硬邦邦的东西,用红色绳子系着的,他在犹豫。
聂言兮微微笑着向他说:“我先走了。”
向南其漆黑的眸光看着她下车,走向楼梯口。
聂言兮站在楼梯处回头看着坐在出租车里的向南其,正准备挥手道别,车门忽然被打开,向南其从车里出来。
“你下来干嘛?”聂言兮虽然不解,但却把准备上台阶的脚收了回来。
向南其把手中捏得快要被汗水湿透的绳子挂在她脖子上,红色绳子编得有些粗糙,而且有点褪色,上面有两个长得一样的圈,看起来像戒指,聂言兮见过,小时候奶奶拿着一对材质外观一模一样,大小不一样的戒指说那是给她孙子和孙媳的礼物,她的传家宝。
聂言兮看着绳子上的戒指,指责:“向南其你傻了?”
同时要将绳子摘下来,向南其摁住她的手,嘴角微勾:“帮我保管,容易弄丢。”
这么几年都没丢,聂言兮才不信他的鬼话,想掰开他的手指,他好像故意的一样,用了大劲。
出租车师父等不及,催促:“走不走了?”
向南其抬手一挥:“帮我保管着,”转身朝出租车跑去,拉开车门做进去,他没开车门,心情极好地说,“师傅,走。”
透过窗户看到聂言兮拧巴在一起的小脸,心里有些复杂。
第二天上午,班主任一进教室就把视线放在没穿校服外套的向南其身上,感受到那一束目光,聂言兮抬头朝班主任看去。
向南其也感受到了,但是他没管,两手插兜半靠在椅子背上,头也没抬。
聂言兮偷偷推了他一下,以为老师因为翘课的事训话,让向南其坐直,向南其看她一眼,坐直了,姚渊却说:“向南其,你的校服呢?”
聂言兮头脑一阵昏暗,他的校服被她放在家里沙发上忘拿了。
向南其没说话,视线和姚渊相对,毫无做错事的学生该有的样子,聂言兮正要起来解释,向南其突然好学生样子说:“洗了没干。”
姚渊生气道:“学生该有学生的样子,连校服都不穿,还有没有校规校纪了?”
向南其咬唇,没说话。视线和侧头看他的顾霖枫视线相对,一个宠辱不惊,一个惊慌失措,向南其鄙夷地移开视线。
姚渊说:“去门口反省反省。”
向南其一句话也不说,拉开椅子就往外走,视线丝毫不在聂言兮身上停一下。
聂言兮着急起身:“老师,请您给向南其一个机会。”
向南其顿住。
姚渊看她一眼:“聂言兮同学,虽然你帮助向南其同学复习功课取得了很好的收获,但你也要注意保持自己的成绩和好学生形象。”
聂言兮知道他说的好学生形象是什么,无非是昨天和向南其一起翘课。
“老师,既然昨天是我和向南其一起翘课的,就请一起罚了吧!不然同学们会觉得老师不公平。”说着,她就要往外走,不就是罚站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姚渊把书砸在讲桌上,大声喝道:“聂言兮……”
教室里一阵死寂,聂言兮也不敢继续我行我素,她一向是好学生的。
向南其因为他的举动,回头,看到她毅然决然一副赴死的慷慨模样,有些想笑,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留在教室听课,下午还要帮我复习。”说完,大摇大摆走出教室。
她脖子上的红绳,让他心情莫名地好。
向南其被罚站门口,理由是没穿校服外套。
头天翘课,老师说因为刚刚开学,学生们还没收心不加体罚,但是向南其因为没穿校服就被罚站。
凭谁都知道这是针对向南其的,因为聂言兮的成绩,哪怕老师明说了,也无人会反抗,所以翘课的事老师没有计较。
虽然他故意站在墙壁的地方,但是不太宽的墙体没能将他的背影完全遮住,透过玻璃窗,白色体恤衫被风吹得时而贴在他的背上,露出凸起的骨头,时而鼓起来。
少年姿态悠闲地站在那儿,两手插兜,只不过第二节课的时候他没有刚才那么静,聂言兮知道,他可能是想抽烟了,教室里若有若无地投去看热闹的视线,其中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视线微弱、明亮。
聂言兮恨死自己了,早上明明已经把洗干净的他的校服放在沙发上,出门的时候偏偏忘记了,要不然现在他也不用站在那儿,她知道,那些视线里面有多少恶意。
狠狠拍自己的脑袋一巴掌,真是猪脑子。
向南其听见风声,正侧头去感受,额头整齐的刘海被吹得有些凌乱,余光就看到她气闷地拍自己的脑袋,气恼地趴在桌子上,像个小学生一样,他嘴角又扬了下,回神的时候风已经过去了,但是头发依旧凌乱。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走廊里喧嚣热闹起来,向南其斜斜地靠在墙壁上那姿态跟明星摆拍没两样。
聂言兮走过去,好心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样子心情不错嘛!”
他哼一声,视线飘飘悠悠地。
聂言兮说:“这次算我欠你的。”
向南其说:“你想怎么还?”
聂言兮:“你想要我怎么还就怎么还呗。”
向南其一笑,没说话,但是聂言兮知道他憋着使坏。
“你到底再想什么?”聂言兮追问。
向南其站直了说:“你先欠着,我想好了再找你还。”
聂言兮嫌弃道:“还当真了。”
其实她真的很抱歉,不想让他站在那儿供人观赏,但是她说不出来,觉得矫情,说白了,就是没勇气的借口。
关于娱乐圈两大明星凌原和吴仪突然出国留学事依旧热情地飘荡在教室上空,让原本就燥热的夏天更加烦闷。
上课的时候手机突然亮了下,她偷偷拿出来,戚琪发来的短信,问:“你和向南其的关系真好。”
聂言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虽然很多人都用有色眼睛看待向南其,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喜欢他,这部分人女生居多,因为他长得好,又多金,但是觉得戚琪的信息还是莫名其妙。
她正要把手机塞进桌箱,突然又进来一条短信。
戚琪说:“言兮,不要误会我挑拨离间或者别有用心,只不过班上有一些关于你和向南其的流言蜚语,传得有些难听。”
聂言兮笑了下,她抬头看了下戚琪的背影,她虽然没有和谁深交,但和戚琪关系是这个班级里很不错的。
她回道:戚琪谢谢你啊!不过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也管不了。向南其是我关系很铁的发小,后来搬家了,没想到我们会在恒一遇见。
摁了发送键,她抬起头,戚琪也正回头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手机再次闪亮,聂言兮下意识地低头,以为还是戚琪发来的,却是班上一个叫林幂的女生发来的,信息字数很少,信息量却很大。
她说:早上我听见顾霖枫和班主任对话,说向南其没穿校服影响班级影响,不知道这件事和向南其被罚站的事是不是相干。
聂言兮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顾霖枫,正好看到他微侧的脸,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向南其背后的那堵墙。
她把手机塞回桌箱,皱眉。
不确定这件事是否与顾霖枫有关,思前想后,除了几次向南其对顾霖枫不礼貌之外,他们似乎没别的交集,更别提恩怨。
向南其对谁都很没有礼貌,顾霖枫不至于。
还有,林幂平时和她没什么交集,为什么要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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