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儿。”一个女生看见向南其从人群中进来。
聂言兮顺着她的手臂看去，就看到向南其，不快不慢慢慢地走过来。
他一出现，许霖立马迎上去，聂言兮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但是看见向南其没理许霖的热情，看了一眼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把自己的扔在一旁，大概是嫌弃把自己的衣服和大家混在一起。
向南其到来，球场就安静了下来，处于预备状态。
裁判员嘴里咬着哨子，一手高高举起，一手握住篮球，整个身体呈半弓行前倾。
裁判左右两边的队员以一种既稳定又易动的站立姿势预备在侧，以两脚前后或左右开立的姿势，两脚间距离与肩同宽，脚掌着地，屈膝，身体重心落于两脚之间，上体微前倾，两臂屈肘自然下垂置于体侧，准备接球或持球。两眼注视场上情况。
聂言兮不是没看见过人打球，只不过平时都是走马观花看个大概，第一次认真看之后，发现其实打球也蕴藏着智慧和启迪，保持以上基本姿势是为了迅速地、协调地进行移动，去完成各种攻防任务。
裁判刚刚吹响口哨，平时看起来松松垮垮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向南其忽然猎豹般矫捷，飞快夺过篮球，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往自己的方向运球。
场面一度安静得出奇，向南其想传球，却发现队友都被对方的人死死地拦在后面，许霖努力克制住激动，突然一个抽身把对方的人绕到身后，向南其好像知道他会这样做，忽然将球朝许霖传来，许霖准确接住，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又立马传给向南其，向南其纵身一跃，篮球在空中划了一条优美的弧线，飞身进筐。
静悄悄的篮球场突然一片沸腾，知道许霖名字的人比较多，都叫许霖的名字。有人开始向附件的人询问向南其的名字。
知道他的人不多，但也有人知道，消息也不知道怎么传得那么快，就像沸腾水面浓雾般散开的烟雾，场中突然响起向南其的名字，首先是小声的，伴随着他每个矫健的奔跑、灵活接球、快速转身、奔跑运球、轻巧投球时的身影以及篮球飞向篮筐时漂亮的弧线，向南其的名字越来越大声，到后来向南其的名字像滚烫的沸水，沸腾在球场上空。
聂言兮只是没想到，篮球赛也会这么精彩，所以目光一直就连在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向南其和许霖投球的动作和飞行的抛物线上，她能做的最能表现激动的就是不停地鼓掌，不能像其他女生一样大声喊出他的名字。
不出意外地杀对方一个片甲不留。
球赛结束的时候，好多女生都涌上去递毛巾和饮料，向南其客气地说了句谢谢，什么也没接，习惯性地拉身上湿淋淋的体恤衫抹脸上的汗水，目光不易察觉地向人群最后面瞟去，没看见她，反而听见身边女生叽叽喳喳地议论:“哇！好帅，有腹肌。”
“八块，我看见了。”
“胸肌……”
“我也看见了……”
他们队的人面对热情的同学，都热情地回应着，听到女生们惊叫议论向南其，一群男生跟着起哄。
被拦在人群外的聂言兮已经不知道戚琪她们跑哪儿去了，听到起哄声，隔着激动的人群看到向南其不太明显的轮廓，慢慢挤进去。
向南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听到女生们叽叽咋咋议论他，刚刚拉体恤擦汗的动作让他后悔和烦躁，侧身去旁边找自己的外套，刚刚放外套的地方已经被人占满，没有自己校服的踪迹，却在低头时，在一推乱七八糟的校服里面找到到自己的外套，把外套拿起来，仿若无人地朝人群外面走去。
许霖一看他冷漠地走掉，连忙追上来:“小其，你去哪里？”
小其？向南其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称呼极其别扭，虽然他很想再听到这个熟悉而温暖的称呼，虽然很想从她口中听到，她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他。
许霖汗哒哒的胳膊突然搭上向南其的肩膀:“去哪里……”
向南其被他推得晃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他，视线若有若无地在人群中找人，四周都围了女生，他们都穿着同一个颜色的校服，没看见那张熟悉的脸，让他突然很讨厌校服。明明打球的时候看见她的。
许霖悻悻地跟着他:“向南其同学，今天谢谢你。”帮他赢了一回。
向南其放慢脚步，似在犹豫，最后停住，转身:“你不用谢我，我们有约定在先，公平交易而已。”
“约定？交易？”抬起手正准备和他们打招呼的聂言兮突然愣住。
许霖说:“知道。我说过你参加今天的球赛，我就答应你一件事。什么事你说吧！”
向南其顿了顿，说:“以后别缠着聂言兮。”黑眸像沉寂的海水，波澜不惊，回头时却顿住了，眸光一闪，恢复了平静。
聂言兮皱眉，是因为这样才答应打球的？为了不让许霖缠着她？
向南其停顿一秒，拔腿走过去:“你在这里？”疑问中不易察觉的肯定，带着担心过后的轻松。
聂言兮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她不在这里在哪里？呐呐地点头。
向南其说:“现在去图书馆？”
现在应该没位置了，而且他刚刚打球应该很累，聂言兮摇头:“时间太晚了。”
她抓了抓头发，余光瞥到一脸神秘的许霖。
许霖走过来在距离他们五步的距离停住:“聂同学，向同学还没吃饭，你们先去吃饭吧！”
向南其看着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质问和警告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许霖耸了耸肩，无辜地转过身，有一搭没一搭地走了。
聂言兮看见过许霖各种兴奋失落的样子，但没见过他笼罩在阴影里的背影，像散不开的大雾，她倒吸一口气。
没吃晚饭就来打球的向南其松松垮垮地走在前面，心事重重的聂言兮跟在后面，走过夕阳西下的街道，被中午的太阳堵得不敢出门的行人纷纷出来透气，穿过吵杂的人群，走进一家普通饭店，聂言兮虽然也没吃饭，但因为有心事，没怎么吃。
从饭馆出去，聂言兮依旧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跟在向南其背后走着，向南其实在忍受不了，突然停住，想着事情的聂言兮脑袋差点撞在他背上。
向南其看着她说:“你有话要说。”疑问，也是肯定，而且肯定与许霖有关。
聂言兮咬牙，想了想，说:“我决定坦言。”
向南其皱眉看着她毅然决然的神情，心里烦躁，继续松松垮垮地往前走:“说罢！”
聂言兮清了清嗓子，说:“我和许霖是同一所初中同班同学，也是和我的室友陆伊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他们都是孤儿，但是他们一直积极努力，福利院经费不足，所以他们上初中的时候就打工赚钱，是很努力的孩子。”
“他虽然看起来毫无正经，但却很正义，疯疯癫癫的外表只不过是他的保护色而已。”
说完，嘴巴有点干涩，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所以呢？”向南其严声质问，看到她无意识的动作，阴郁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变得幽深下去，“所以你想说什么？”
聂言兮听出他语气里的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向南其不喜欢顾霖枫，是带着不屑的不喜欢，但是他不喜欢许霖，多少有些尊重。
但无论是哪一种，究竟还是生气了。
“我想说……你别那么针对他，大家活着都不容易……”聂言兮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向南其冷冷地哼一声，快速转身离去，丝毫没有要等她的意思，快得像一阵风。
聂言兮觉得很无力，但是后面的话她不想吞回肚子里，拔腿追上去:“向南其，你站住。”
向南其听见她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他虽然没有依她的话停下来，但到底还是慢下来了。
聂言兮追上去，没顾上自己不顺畅的呼吸:“你怎么这样？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走，还走得那么快。”她自己没发现，絮絮地教训他时语气中不自觉地温柔和委屈。
“你追上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向南其没有不耐烦，静静地等着她说话。
聂言兮看着他平静的眼神，里面没有一丝杂念和起伏，心里有些荒凉。
犹豫要不要提起许霖的名字，最终还是说了，她不想憋着事:“许霖总是缠着我和小伊帮他追程程，他看起来确实不靠谱，所以我们都没答应，但是我们也确实把他当朋友，很仗义的朋友，所以我不想排斥他。”
向南其怔怔地看着她，怎么考第一的人脑筋那么笨？真怀疑她是怎么考的，重要的信息居然隐藏得那么深。
聂言兮被向南其看得发毛，瞪着他努力争辩:“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是你真的误会了。许霖对我耍赖不是因为他怎么样，只是他也把我当朋友才那样。”
“向南其……”
向南其突然打断她的话:“所以是我多管闲事？”
“不是。”她坚决地否认，急于解释，“是我没提前告诉你，你这是关心我，以为有坏人缠着我。”
她就知道，向南其肯定会因此误会自己，所以早就做好解释。
果然，那双原本淡漠的眼神稍微有些神色，好像又怕被她看出来似的，快速地转过身去，嘴角的笑容难以掩饰。
聂言兮看着他别扭的背影，追上去，找个话题说:“那明天下去图书馆，今天我们都早点回家休息。”
向南其没答应她，在回家的分路口，他直堪堪地朝不想干的路垭口走去，那既不是去聂言兮家的方向，也不是他回家的方向，聂言兮不明白地看着他:“你去哪？”
绿灯已经过了一半多，向南其停在匆忙过马路的人群里，侧身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聂言兮知道他想让她过去，但是她不明白过去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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