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聂言兮迷迷糊糊从柔软的大床上醒来，房间里一片昏暗，紧闭着卡其色窗帘的窗户透着微弱的光芒，她四肢无力，倦意未散，翻个身把脑袋和半张脸埋进枕头里继续睡，另外半张脸被不听使唤滑下来的柔发遮得严严实实。
深秋季节，下点雨就会变凉，甚至有些冷，天色也雾蒙蒙的，闭上眼睛缩进暖和柔软的被窝里在舒适不过了，被子上枕头上淡淡的菊香清甜淡雅，丝丝渗入每一道毛孔、鼻间，她深深地嗅了嗅，很舒服。
不对，这不是自己的房间。聂言兮弹簧般坐起来，凌乱的头发披散下来，房间里光芒很暗，但是大得有些空旷的房间和四周陈设有些眼熟。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昨晚上她……她慢慢想起来，她和向南其去了游鱼古镇，回来的时候在他背上睡着了，这里是向南其的房间，难道他一直把她背回来？向南其的家？
她惩罚性地使劲揉自己的脑袋，手脚麻利把头发笼到后脑勺想用皮筋扎起来，发现皮筋不知道掉那儿去了，又把头发放下来，抓了抓，找到床头柜摆放整齐校服上衣套在身上，扯了扯睡得有些皱的校服裤……门忽然被打开，一束光从打开的门缝里照进来，随门缝越撑越大而越来越亮，少年逆光而立，有些看不清表情，她没想到向南其会突然进来，扯校服裤的手忽然顿住。
向南其也没想到她已经起来，以为还睡着准备叫她起床，两个人都顿了顿，一秒，向南其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把窗帘拉开，原本幽暗的房间豁然亮起来，聂言兮下意识地用手遮住突然刺眼的光芒。
向南其走到她旁边，停住:“洗漱完了下来吃早饭，洗漱用品都是新的。”说完，他走出去，并没有关门。
聂言兮嘴角抽了抽，默默地发誓，以后再绝对不能再这样迷迷糊糊的了。
朝房间的洗手间走去，专门一个洗手间就有她住的地方大了，聂言兮啧啧两下，心里暗骂，有钱人就是浪费，不过回头一想，如此空旷的一套大别墅，就向南其和刘阿姨刘银三个人住，他们又都不爱说话，心里根本不像家，死气沉沉的，简直活得像生活在深山里的野人。
她撇撇嘴，目光瞥见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快速洗漱完跑下楼，再晚点就要迟到了。
刘阿姨已经在巨大的饭桌上摆满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面包牛奶鸡蛋豆浆油条，三个人坐着，有些无措，好像就那个人没来他们就不能动筷子一样。
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聂言兮的身影就出现了，由于跑得急她没注意到楼下的严肃，等她在一米五左右的正方形饭桌旁停下来，才觉得气氛异常诡异。
几百平的别墅，里面家具乱拿一样都能买个好价钱，以前客厅里的饭桌至少也有十米长三米宽，像用了一整棵金丝楠木，此刻却突然换成了这么一张普通的饭桌，这感觉怎么说？就好像吃西餐用筷子，格格不入。
她疑惑地看着面前三个人，均面露紧张尴尬，都不敢正视她了，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向南其有些忍受不了此刻的的氛围，一边拿起筷子夹菜，头也不抬:“在不吃饭就要迟到了。”
聂言兮连忙笑吟吟地坐到空出来的一张椅子上，聂言兮用筷子夹快油条塞进嘴巴里，发现刘阿姨和刘银没动，她疑惑地看着他们:“刘阿姨，你们不吃吗？”
刘阿姨连忙笑吟吟地说:“吃吃吃。”然后用手肘推了推刘银，两人都拿起筷子吃早餐，显然很不自然。
聂言兮假装没看见他们的别扭，很认真地吃着早餐，他们这么做，就是想像普通人家一样，围着普通饭桌，吃着普通饭菜。
呃……但是这桌子上，东西结合吧！聂言兮这样想着，无论如何，总算有点像人居住的样子了，她有些开心，很快就吃好了早餐，向南其吃得慢，不过也已经吃完。
出门前聂言兮看见两个书包整齐地躺在客厅沙发上，向南其很快从她视线里把两个书包拎起来走向门边，把自己的书包背上换鞋，聂言兮换好鞋后再把她的书包递过去。
天色雾蒙蒙的，空气里携着阵阵潮湿，他们赶上大队伍走进校园的大门，槐树叶子开始凋零，被来往的脚步踩在湿透的水泥地板上，凌乱肮脏，经管保洁员不停地清扫，但是大面积的校园，总是这里干净了那里脏，好像故意作对似的。
向南其在聂言兮的催促下跟着她一起匆匆忙忙走进教室，距离上课铃响还有十分钟，这是他们来得最晚的一次了。
刚刚走进教室，就觉得周围气氛不太对，聂言兮没多想，走到座位把书包放下，手机突然亮了下，她拿出来，是戚琪发来的短信，抬头往她的位置看了一眼，戚琪坐在座位上背对着她，明明就在同一个不太大的教室里，用得着发短信交流么？她疑惑了下打开短信，信息却让她震惊愤怒。
戚琪说昨天的物理考试，据说向南其考了第一，仅仅差五分就满分，比顾霖枫高十八分，比她高二十分，大家都怀疑是向南其做过手脚。
聂言兮懒得解释，就回了四个字“他们放屁”，然后把手机塞进桌箱去，这种不真的留言她连怀疑的犹豫都没给。
戚琪吐吐舌头，也把手机收回来。
上课时物理老师把一摞试卷放到讲桌上，语重心长地说:“这次测试，总体上考得不太好，但是大家也也别灰心，这次我们知道自己哪里不足就攻哪里。”
说完，物理老师准备发卷纸，突然有同学说:“老师，这次最高分是谁？顾霖枫还是聂言兮？”
他们好像只服气这两个人，无论他们谁最考得好，他们都服，但是别人，他们不服。
“这只是一次测试不能说明什么，大家也别太计较这次的分数。”物理老师随便找个借口想打哈哈带过，没想到另外一个同学有追着问，“老师，最高分到底是聂言兮还是顾霖枫？”
“对啊！”
“是顾霖枫还是聂言兮？”
“多少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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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到底是谁？”
物理老师好像面对一件有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最后经不住大家的再三逼问，语调都有些不自然，他咳嗽了下说:“最高分是咋们班向南其同学，145分，大家要多像向南其同学学习。”
可能最后一句被老师常年挂在嘴上，某某同学考得不错，你们要多向这位同学学习，一来二去成了习惯就说出来了。
他说完眉头稍微一抬，低下头去继续发卷子，班上一阵唏嘘，气氛变得诡异。
物理老师拿起最上面一张卷子准备发下去:“向南其……”
向南其面无表情地起身，去拿卷子，坐在旁边无精打采的许霖忽然激动地朝向南其鼓掌:“向南其同学，原来你也是一枚学霸。”他好像完全没发现班上诡异的氛围，只记得向南其在球场上潇洒帅气的身影和一流的技术，现在又考了班级第一，简直不能再帅了，这辈子他佩服过两个男人，一个是他的初中挚友萧慕，另一个就是刚刚在他心目中晋级的向南其。
向南其瞥也没瞥他一眼，但是他依旧热情洋溢地鼓掌。
向南其拿了卷子转身，班主任拿起下一张卷子，习惯性地抖了一下:“顾霖枫。”
顾霖枫一万个不愿意，从上学到现在，除了高中后偶尔会被聂言兮超过一两分之外，从未被人超越过，怎么会被人一下子超过十八分？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耻辱。
他刚起身，就和迎面而来的向南其打个照面，对方面无表情，表情一点也没有因为考了那么高的分数而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更是忍不住恼怒，却又不愿意表现出来，拿到卷子，他恨不能一把撕掉。
喊到聂言兮名字的时候，突然有人说:“老师，对于这次考试您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吗？”
聂言兮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是经常和顾霖枫混在一起的一扎人，她拿着卷子转身，那人又说:“老师，对于一个花钱进学校，上课睡觉还经常逃课的人考了这么高的分数您一点儿也不怀疑吗？”
物理老师微微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另一个同学又附和:“是啊老师，有同学看到考试结束后有人偷偷溜进老师办公室，指不定做了什么手机。”
“对啊，老师，这么难的题顾霖枫和聂言兮都没考那么高……”那人视线若有若无地瞟过来。
向南其依旧懒懒散散地以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没什么表情。
聂言兮冷静地检查着卷子，听见最后那句话，她把卷子放下去，平静地说:“袁林，你说有同学看到有人偷偷溜进老师办公室，当时怎么不说？而且那位看见的同学是谁，请他出来描述一下当时看到的情形。”
不容拒绝的语气，逼得袁林大气不敢出，班上的气氛更是出奇的沉寂。
物理老师无奈道:“好了，大家没有证据别乱怀疑同学。”说完准备继续发卷子。
“怎么没有证据？”突然廖新站起来，“老师，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是我看见向南其偷偷去老师的办公室的。”
聂言兮突然一拍课桌站起来:“廖新你说话可要有证据？昨天大家都看见向南其在球场打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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