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其到三楼,就看到旁边的灭火器,捡起门边垃圾堆让的铁铲,原本想砸碎灭火器的玻璃,但是听上面的动静,来不及。
他拎着铁铲三步并两步,就在一西装人一脚踢向聂言兮,她一只手抓住身旁的围栏,向后弯腰躲过,西装人在上,她在楼梯下,吃亏的位置。
向南其突然从旁边一脚踢在那人胯部,那人闷哼一声弯下腰去,另一个人刚要跑下来,向南其拎着手中的铁铲摔出去,力道把握得正好,恰恰砍在那人的大腿上,他哇哇大叫。
向南其一把抓住聂言兮的胳膊,两人拼命地跑起来。
捂住胯部痛苦哀嚎那人喝道:“还不去追?”
被铁铲砍中大腿那人也催促:“快去追上那女的。”
但是两个人都受了不轻的伤,而且都是在关键位置,走路一瘸一拐的。
相比之下,聂言兮对这个小区比他们熟多了,只要从楼上下来,想要逃脱,简直轻而易举。
好不容易安全了,聂言兮再也跑不动,拽着向南其的手坐在路边喘息。
身上被踢中的地方痛得要命,那么坚硬的皮鞋,居然就那么往她一个小姑娘身上踹,实在是让人难以容忍。
聂言兮搂开脚踝,刚刚跑的时候被崴了一下,红肿得厉害。
向南其黑眸闪过一丝幽暗,蹲下来看着她被扭的脚踝,以为是因为他惹的那些人才追上来的。
“对不起。”他歉疚地说。
“嗯?”聂言兮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如果是关于国庆期间的事,他如果要道歉,今天晚上在图书馆复习的时候完全有机会。
她忽然想起来,他误会了。
聂言兮摇头:“不是你。是我爸。”
向南其眉头一皱,静静地看着她。
聂言兮苦笑:“我爸,黑社会的。不过好像最近被他手下背叛了。”她说得像讲着看过的电视中的某一个剧情,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电视,所以剧中的人她也不太关心。
因为他爸的手下背叛,所以才派人来抓她,大概是想要用她去威胁他。
聂言兮苦笑了一下:“小学毕业那年,全家因为他被追得像过街老鼠,睡过桥洞,地下室,街边,吃过垃圾桶里捡的食物,和路边野狗抢过食物。”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泛红,有亮晶晶的东西要掉不掉的。
向南其怔怔地看着她,幽深的黑眸满是心痛和懊悔,那时候,他居然在怪她。
聂言兮胡乱抹了一下眼睛:“我哥哥也是因为在那次逃命中,生病不敢去医院,就那样没了。”
她重重的鼻音深深吸着,好像被什么堵住喉咙,呼吸也被堵住,努力张着嘴巴吸气。
向南其心疼极了,忽然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他不善言辞,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能紧紧抱住她,让她感受到他的关心,他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受伤害了。
聂言兮费力地说:“所以,我不想回海川。向南其,对不起。”
向南其再一次抱紧她:“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对于过去的事,她不想提起,也从来没有哭过,但是现在,眼泪都完全不受控制,她越哭越难过,越想哭。
向南其也没有阻止她,哭出来总是好的,他在她旁边坐下来,把衣服给她当纸巾擦眼泪。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沉沉地靠着向南其的肩膀睡去,梦中还不断抽泣,哽咽。
向南其手指轻轻抚过她湿漉漉的脸颊,把争斗中垮下来的头发捋过去挂在耳朵上,饱满的唇因为哭泣而更加娇艳欲滴,向南其连忙回过头,努力抑制着什么,很辛苦。
片刻,他方才把她挪到怀里,用大衣包裹起来。
暮色四合,路上的路灯已经变得昏暗,少年孤傲的背影挺得笔直,怀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柔软的短发滑下来遮住眼睛,滑到脸上,少了白天的冷静,多了份温柔。
他知道,她因为信任,所以才会露出如此的一面,嘴角轻轻上扬,一辆车停下了他前面。
刘银连忙打开车门下来,又绕过去打开后面的车门,少年将睡梦中还带着伤心的人轻轻放在后座,然后从另一边上车,车子驶出去,动作麻利一气呵成,不过一分钟时间。
聂言兮醒来的时候,透入鼻孔的丝丝缕缕清淡的菊香让她一个激灵坐起来,难道又是向南其家?
果不其然,眼前一切如此眼熟。
她使劲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愚蠢得要死。
那些人抓不到她定不会死心,她怎么还能来向南其家,不是把麻烦也一并带来了吗?
她匆匆忙忙下楼,只看见刘阿姨一人在厨房和客厅忙碌,刘阿姨听见脚步声笑呵呵地抬起头说:“言兮啊!醒了?快过来坐着,我去叫南其少爷下来一起吃早餐。”
聂言兮连忙一把抓住她,看了看手表,六点不到,她笑呵呵说:“阿姨,我有事先走了,早餐就不吃了,向南其……让他再睡会儿吧!”
然后跑到玄关换鞋。
向南其的正要下楼的脚步忽然一顿,棉质拖鞋随即挂在脚上,看着想要逃跑的人。
正无措的刘阿姨已经看见向南其,连忙说:“少爷,言兮说要走。”
聂言兮闻言,抬头看着向南其,手忽然一顿,也只一秒,系好鞋带。
“那个,我先走了,你可以再睡会儿。”
“吃了饭一起走。”向南其慵懒地走下来。
聂言兮不知道书包还在不在,昨天扔出去砸人,如果不在,她还要想办法找到课本,她璇开门把,笑了笑:“我不饿。”
向南其大步走过去摁住她的手,不容拒绝:“吃了饭一起走。”
聂言兮刚想说不饿,却看到他幽深平静的视线,忽然立场就不太稳了。
吃完早饭,准备出门的时候向南其忽然把一个书包递给她。
聂言兮怔了怔,那确实是她的书包。她连忙接过来,瞪大眼睛:“我的书包怎么会在这里?”
向南其正在换鞋,她着急地跑过去:“昨晚上你又回去了?”
“嗯!”向南其送她回来后,又去了聂言兮的家,将她的书包带回来。
聂言兮愤愤地瞪着他,要是还有人等在那儿怎么办?要是他也被盯上怎么办?
聂言兮生气地拉开门,向南其连忙跟上去,聂言兮理也不理,驾驶坐上的刘银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没有要坐车的意思,一时慌了神。
向南其回头说:“刘银哥,你不用去了。”
刘银收到命令连忙点头。
一直走出别墅区,向南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聂言兮没挣脱,愤愤地瞪着他。
向南其安静地看着她说:“放心吧!我是确认没有危险了才去的。”
聂言兮生气地看着他:“你不知道那些人多么丧心病狂,你怎么确认就完全安全?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伪装等在那儿?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派更多人来。”
聂言兮喝完,推开他的胳膊愤愤地往前走。
向南其平静的脸上变得幽暗,她的话像在提醒他,她住在哪里有多不安全,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搓在一起。
聂言兮走到附近一个车站,正好有车来,她头也没回就上了车。
刚刚走出别墅区的第一个车站,车上没有多少人,她找到最后面靠窗的位置坐下,就在公车启动时,余光瞥到一抹碧绿色的身影从窗前晃过,向南其赶在车门合上的最后一瞬间上车。
一上车就看到聂言兮,正要往前走,却因为没有投币被司机叫住,他摸了摸口袋,却才想起来钱包什么的都在大衣口袋里,刚换的校服什么也没有。
他朝聂言兮投来视线,聂言兮恶作剧般的把头扭向窗外,假装没看到。
司机冷冷地看着他:“没钱还坐车?”
车上的人也因为他没投币,司机不开车而纷纷抱怨。
向南其脸色有些难堪,正准备从车门退下去,忽然一抹碧绿色身影出现,往投币响里面投钱:“不就两块钱嘛!用得着出言伤人?”
他拉了向南其的胳膊就往最后面走,然后坐在刚刚的位置。
向南其看她咬着嘴唇的样子,应该是不生气了,将视线移向最前面,但余光是不是在她身上来回扫过,观察她的表情。
聂言兮是中午才接到吴母电话的,母亲在电话里面忧心忡忡道:“你爸的事你都知道了?”
聂言兮猜到母亲打电话来是因为这件事,所以躲到楼顶通话。
“什么事?”她装作不知道吴母的意思,免得她担心。
吴母微微松口气,复又交代:“你吴叔得到消息,你爸哪里出了点事,以后你出门小心点。”
聂言兮觉得心口莫名其妙地堵得难受,很想质问她,却发现自己没有资格。
自己的爸爸面临生死,妈妈却轻飘飘一句你爸哪里出了点事,你自己小心点,以吴叔的本事,不可能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她也一样没有资格去质问,毕竟她也没有那么关心父亲。
她点点头,复又发现母亲看不见,连忙理清嗓子,装作平静:“嗯。出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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