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抱很冰冷,像个冰人携着一身冷气把她团团围住,但是她一动也不动,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他抱住。
“你怎么乱跑呀!”她的埋怨带着丝丝自责和不忍,外面的天这么冷,正常人都受不了,他一个受伤未愈的病人怎么受得了。不过找到人后心里没那么害怕,眼泪不争气地滚出来。
向南其紧紧抱住她,声音荒凉:“怕你跟他走了。”
他从医院出来就坐在她家楼下,看到那个人离开的身影,他差点对他动手,最后的理智压制住自己。
聂言兮浑身一震,僵住动弹不得。
“你走了,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聂言兮。”他笑的声音悲切而苍凉,带着不易察觉的害怕和祈求。
何等高傲的向南其,何时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一个人,聂言兮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眼中含着泪苦笑:“走什么走,人家马上定亲了。”
凌原原本来,就是为了告诉她他要定亲了,跟他的青梅竹马,也是她继父的女儿,她的姐姐。
向南其没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她,想要给她一些温暖,却忘记自己浑身的冷气。
聂言兮也不推,冷,刚好够清醒。
她一向足够清醒冷静,哪怕,哪怕凌原要跟别人定亲,从此,她得叫他姐夫,她也能够很清醒很冷静。
那晚风很大,路面结冰很滑,他们去路边打车准备送向南其回医院,结果一个小时过去了,一辆车也没有。
聂言兮搓着手转身回家,头也不回说:“走吧,回去。”
向南其微微一怔,看着她的背影,明明害怕却害怕却还是让他跟着。
嘴角不自觉上扬,跟着她走。
走着走着,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拉住她暖和的手,聂言兮僵了下,侧头看他,某人另一只手插在兜里,又酷又高冷,眼睛直视前方,仿若无事一般,手心里隔着他厚厚的衣袖。
聂言兮在心里笑了笑,握紧他的手,没那么冷了。
回到家只有一个坏掉两个方向的电火炉,她想跑去把电火炉打开,他却像孩子一样固执地牵着她的手不放,聂言兮没法,拉着他过去开火然后再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把电火炉拎到他面前。
“你坐下,我给刘阿姨打电话,你都不知道你这样做多让她担心,肯定又是一晚上没睡。”
她拿出手机,牵过向南其的手有点僵,她换了一只接电话。
挂了电话她就蹲在沙发旁烤火。
向南其有些后悔,刚刚外面那么冷,自己又冰还抱了她。
烤得差不多,聂言兮说:“困吗?”其实是她很冷,又很困。
向南其:“还好。你去睡吧,我睡沙发,不是很冷。”
上次向南其喝醉酒来找聂言兮,那是夏天随便给条毯子就行,现在是冬天,她这里没有多余的被子,虽然有火炉,但是她坐那儿都觉得冷得快要发抖,让他睡沙发不现实。
聂言兮:“不行,这里太冷了。”说着,她关掉火炉。
回到房间也没开灯,觉得还是有点尴尬。
她自己先爬到最里头,向南其站了会儿,躺进被窝里,一人往后靠墙,一人恨不得要掉下去,被子中间空出来的位置有些漏风很冷。
一个小时过去,两人均没睡意。
聂言兮发现刚刚说不是很冷的某人在发抖,他已经努力克制,却仍旧感觉到抖。
她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点,向南其连忙说:“你别靠近我,冷。”他低沉暗哑的声音抖得不在一个调上。
聂言兮没理,又挪了点,伸手去找他的手,然后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腰上用手紧紧捂住:“没事,?我不怕冷。”
似乎他们都习惯说谎,明明冷得要死,却装得一点也不冷。
向南其突然往里面挪,从后面贴近她,将头埋进她的秀发,发中有一股淡淡的洗发水味道,伴随她身上的温度透过厚厚的衣物传来,聂言兮浑身一僵,没动。
“向南其,等我考上博医大,回来给你治病。”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说。
她对学医的信心更坚定,而且这次有了特别的目的,她一定要治好他的病。
向南其更用力了些,原来,他害怕的都是自己多余想出来的,她未曾要抛弃过自己啊!
聂言兮觉得脖子处伴随他温热的呼吸,有些潮湿的液体缓缓流过,心头一惊。
她原本以为只有女生才会没有安全感,没想到男生也会害怕失去害怕没有安全感。
向南其紧闭着红肿的眼睛,过了十分钟左右,向南其把毯子隔在两人中间,聂言兮立马感觉到温度传来,她正疑惑,向南其重新从后面抱紧她,隔着一条不厚的毯子。
聂言兮没话找话,问:“你腰腹间的伤疤怎么回事?”
向南其先是怔了怔,片刻想起来“做过阑尾手术,后来顺便作了纹身”,语气慵懒,听起来有些困倦,伴随温热的呼吸荡在她耳畔。
聂言兮没想到他那是做手术的,以为是打架留下的,有点不忍,但是背后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大概睡着了,她没追问。
第二天早上,聂言兮不出所料接到母亲的电话,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犹豫片刻接通,还没开口,向南其慵懒地侧个身:“谁的电话?”
“言兮……”母亲的声音忽然停住,大概是听见她身边有男生的声音,聂言兮恍然想起来,昨晚上向南其没走。
她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声音透露着心虚:“喂!妈。”
“还没起床吗?”母亲犹如一名侦探,试探性地问。
聂言兮连忙看手机上的时间,上午十点,正常接电话:“起了,都大早上了,刚刚和同学一起吃饭。”
她猜母亲肯定有所怀疑,说没起,不扯皮才怪。
母亲追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聂言兮偷瞄向南其一眼,他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咋舌,说女的大概某人要发飙。
“男生女生都有。”
母亲才放下警惕,高兴地说:“你凌原哥哥和你姐下星期一定亲,这个假期你必须回来。”
虽然已经足够清醒冷静,但再次听见这个消息,她还是有些无法适应。
“听见了吗?是必须。”母亲在那边强调,平时假期她不回家母亲也不强求,但是这次,她却异常的坚持,“下午就回来,不然我让你吴叔派人去接你。”
“知道了。”她无力地回着,从凌原走的那一刻她就决定要回去,她要望着他幸福才能死心,“妈,没事先挂了,我这边还有事。”
母亲还想说什么被她挂掉,躺在床上长长地叹口气,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一样,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们是所有人心目中的金童玉女,自己偏偏没控制好自己。
一瞬间忘记旁边还有人。
他问:“很难过?”
聂言兮:“嗯?”回答之后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侧头两人的距离太近,鼻尖几乎凑在一起,她下意识地坐起来,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算了,居然忘记了这家伙。
她从床上跳下去,一边说:“这个假期我要回家一趟。”
向南其:“嗯,知道。”
聂言兮正穿羽绒服,听见他如此干脆的回答,有点惊讶,回头看见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疑惑。
向南其往被窝缩:“因为我信,你不会走掉。”他嘴角眉梢喜悦难藏。
聂言兮顿了顿,心想,可不一定,如果她已经大学毕业,那就带着凌原哥哥跑掉,谁也不管。但是她也知道,凌原哥哥不会那么不负责任。
想是这么想,但她即便要走掉也得把他治好。
“你会好好配合医生给你治病的对吧?”她反射弧突然有些长,想起他每次搞突然失踪她有点担心。
她走神的时候,没注意到向南其眼中来不及抓住的黯然,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
向南其:“你什么时候回来?”
聂言兮愣愣的,回去可就由不得她了,她那老妈只要在她魔爪里面就不得安宁。
“放心吧!”向南其安静地看着她,“你可以每天打电话监督我。”
“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监督。”聂言兮瘪嘴,离开卧室,做好早餐准备叫他起床,发现那货居然睡着了,昨晚上应该没睡好,她没叫醒他,自己吃了早餐坐在沙发上看书。
向南其睡醒时已接近中午,走到房门时,看到橘色火光旁心无旁骛做题的少女,火光映得她的面容安静柔和,像一朵盛开的车菊草,安安静静地沐浴光芒。
她面前摆一张不大不小的旧茶几,茶几一半放满教材和笔记本试卷,另一端放着她没吃完的早餐,应该是留给向南其的份。
这次物理考试,最后一个大题错了,解了两遍都没解出来,她紧促眉头,不停地咬着拇指的指甲思考,总找不出思路。
场面温馨而让人充满希望,他斜依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时而颦眉,时而眼睛发亮在演算纸上计算,大概是发现方式不对,又蹙眉咬着笔杆思考,丝毫不觉旁边有人。
“这个不能用这种公式……”向南其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聂言兮连忙回头,“起了?怎么走路没声音?”
向南其:“是你太专心了才没发现。”
聂言兮想起他还没吃早饭,站起来:“我去把菜热热你先吃点,等下出去吃。”
向南其一把抓住她的手,聂言兮微微一僵,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向南其并没有松手:“先把这个题解了在吃。”
聂言兮坐下来,想了想有些不信地问:“你教我?”
向南其松开手看着她:“要不然呢?你能解出来?”
聂言兮有种想给他一拳的冲动,忍住了:“你教我……要钱吗?”她给他复习功课可完全收费的。
向南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狐疑地看着她,片刻缓缓道:“你说呢!”
聂言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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