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285.也变成了他的胆怯
他说他想知道她的一切。
沈香引幻觉看到了百年前,家宅院外那株玉兰花,风吹暗香,拂过时间长流,萦绕在此刻。
在无尽的漂泊和困苦里,她的心底藏着一个期待,期待了一百年。
她希望遇到一个像鹤冲天这样的人,熠熠生辉,让她着迷,让她心甘情愿的停靠,无比安心的停靠。
不同于杜鸿秋的知己情谊,对鹤冲天,她甚至有一刹那想到了“爱”这个字眼。
这世间千千万万人,她最想说给他听,她到底是谁,是如何的完整和辛苦。
她只是想玩玩的。
“万一判定错了呢?万一最后镜花水月一场空?”
……
玄果出来以后,二人出门。
鹤冲天看向沈香引,不等她回答,语气玩味也疏离,“他说的都对,住就是,我和你还不至于客气成这样。”
眼下的一切她太想要了。
“要做什么?我帮你。”
难怪沈香引一开始接近他的时候,态度那样奇怪。
她甚至不知道,鹤冲天有没有在注意她。
这个地方是周正提前定好的,安排画风这么合家欢的舒适公寓,并非提前预判,是想让鹤冲天顺便能散散心。
鹤冲天和玄果住一楼,一楼连着小院,有开放式厨房和大客厅,各种各样的宽叶植物错落,质朴又治愈。
耳边,鹤冲天循循善诱着问她缘由。
可感情这事,他控制不住,沈香引也控制不住。
内部装潢很温馨,居家用品一应俱全,木质地板散发着淡淡光泽,空气中还有新鲜水果的甜香。
沈香引的矛盾,也变成了他的矛盾。
不知道它是看不到玻璃,以为自己不够努力,还是看到了,想给玻璃撞开。
它怎么可能撞得开?
“啪!!”一声,玄果给飞虫拍死了。
气氛降低冰点,鹤冲天猛地挂挡踩油门的同时,沈香引嗯了一声。
下了楼,清凉的穿堂风迎面拂过。
不配得的胆怯油然而生,他没办法陪沈香引那么久。
沈香引视线追随看着。
静默中,他忽然理解了沈香引的一再犹豫。
沈香引:???
“行。”玄果抢着回答,“但是你俩不能睡一个屋。”
鹤冲天的脸越来越黑,但没有打断玄果接着说。
他站在阴影里,沈香引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很沉默。
“不会。”鹤冲天有些烦躁,手指快速敲击着车沿,“我来满遮确实有事,提前定了公寓,挺大的,一起吧。”
在沈香引的眼中,是不是所有人头顶上都有两位数的数字?
那是他们能陪她多久的时间。
她想了很久,才回说:“我不知道。”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鹤冲天被这沉默煎得焦躁。
沈香引住二楼,二楼有一个带小花园的露台。
放下东西后,沈香引惦记着要打听黎弘扬的事,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
这个数字,在她无尽头的余生面前,微不足道。
想着鹤冲天再那样下去要废了,得想办法让他发现生活的美好。
她确实不知道,但在鹤冲天的视角里,是她不想说。
前路是荆棘,是沼泽,他都想蹚。
刀伟约了学长见面,他的面试在第二天,要暂住在学长的宿舍里。
也是,这种膈应的事,谁碰上不怵呢。
“小孩子性格……”鹤冲天好笑的低声重复了一句,又说:“那你觉得他哪句话说的不对?”
沈香引从车窗看出去,高楼大厦林立,街道也宽,路过的学校看起来都很先进。
想到这里,沈香引说:“有些事,需要我自己去做,这是我毕生……余生要做的,你也有你要做的事,不该浪费宝贵的时间来帮我。”
此时刚过了午饭时间,她打算在路上随便买点吃。
沈香引想,终归还是吓到他了吗?
眼前所有的路都挂着此路不通的牌子,他不想待在原地,想闭上眼睛跟着心走。
于是原本想要坦白的恩怨,再次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玄果!”沈香引回头打断玄果既要又要的言论,再看鹤冲天:“玄果小孩子性格,你别在意。”
那只飞虫不停撞击着玻璃,兴许是砸晕了,飞得七歪八扭,激烈又狼狈。
注定没有结果,不得善终,怎么开始?
他在想,沈香引以前也许还愿意全心投入感情吧,只是失去和离别积累成山,产生了难以承受的负向条件反射。
沈香引知道,就算鹤冲天不怕她哪天断着脖子连着筋的求抱抱,也会怕再过二十年三十年必然变质的感情。
感情很复杂,谁也说不好未来会发生什么。
鹤冲天抬手降下玻璃,飞虫立刻畅通无阻的飞进车厢,飞得欢脱。
满遮乡是四线城市的乡镇,街道建筑和基础设施竟然比热壤市还现代化。
满遮旅游不发达,这套公寓算是能租到的里面最适合度假的。
旁边的气压很低,鹤冲天没有说话,而是掐着烟蒂,盯着窗户上一只飞虫看,看得入神。
她的话,把两个人的界限划得很清。
他六十岁,她还是二十四岁,就算她不变心,以他要强又多疑的性格,怎么受得了那么没有安全感的不久的将来?
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
……
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没办法对沈香引负责到底。
沈香引喊玄果,鹤冲天先从房间开门出来,没说话,靠在墙边抽烟。
鹤冲天:“……”这是好直接说的吗?
“你俩又没结婚,根据我的观察判断,目前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对吧?还是注意点边界的好。”
复古南洋风的公寓,宽敞明亮,处处是浪漫的生活气。
在奇迹工艺品贸易公司的住宿楼外,放下刀伟,鹤冲天在路边停了车。
偏偏她还是人,有人性,有感情,被这些短暂的生命吸引。
打开半边车窗,鹤冲天松了松肩膀,“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有一种预感,鹤冲天快炸了。
无力感坠着鹤冲天的身体,他意识到,原来自己如此渺小。
沈香引绕着额角的卷发,直言道:“贪金,调查贪金。”
它想飞到窗户的这一边来,隔着屏障。
“沈香引的钱都在青山市,以我们身上现在这点钱,的确住不好吃不好,所以……”
他今天的语气和态度都克制许多。
鹤冲天轻轻谑笑一声,“沈香引,我的时间,是不是浪费,是不是徒劳无功,要我自己判定。”
止不住,收不回。
沈香引羞愧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段关系里,怎么说,都是她在占鹤冲天便宜。
她没办法告诉他,他的身世。
据说是满遮奇迹带动经济,还投资承建很多公益性质的建筑。
走到门口,身后鹤冲天不徐不疾道:“钥匙挂在一进门,记得拿。”
沈香引顿住脚步,回头看他,看不真切,“我们今天不回来吃饭。”
鹤冲天轻哼一声,像自嘲,也像讥讽,“到了晚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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