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帝姬命危

第73章 帝姬命危

祁渊话音方落，楚青衣不由大惊，这远佞妃他自不说，也与他无关，可这杀嫡女，嫡女可就指如今已位居帝姬的七儿么？他们是来救七儿与危难之中的，五师弟怎的反而来劝曼皇杀了七儿呢？

“师弟！”楚青衣失声唤道，随即不满的责备道：“陛下跟前岂是随意言语之处，快莫再多言。”

祁渊并没去理会楚青衣，一双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将曼皇脸上的细微情绪都看的仔细，他此番言说只是想替曼罗看一看她这父亲究竟是有多不在乎她，可惜曼皇在皇权之中浸染多年，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透着深沉老辣，除了些许惊讶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情绪。

“还望公子细言。”

祁渊依旧是那淡淡模样，并不理会楚青衣想阻止的焦急模样，只道：“这奸佞之妃陛下心中自是知晓是谁，我亦无需多言，陛下身上所中之毒皆是这奸佞之妃的手笔，陛下忍了这么久不就是在等一个时机么，如今时候差不多了呢。”

纵然心中惊讶祁渊对这曼宫权谋心机的了解程度，可还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公子所言不差，朕这几日不问天牢诸事正是为了这个。可这杀嫡女，又该如何解释呢？”

祁渊淡淡一笑，“这当然要看陛下舍不舍得牺牲帝姬了。”

曼皇听罢愣了一会儿，绽出一抹高深莫测地笑容，道：“两位公子远道而来，不就是为了救你们的师妹出牢么，五公子此时谏朕杀嫡女，不是与来此的初衷相违背了么？”

楚青衣已快急的跳脚了，可祁渊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若不是素来知晓他这个性子，楚青衣就要冲过去揍他一顿再扔的远远的了。

祁渊深深看着曼皇已略显昏花的眼睛，道：“不冲突，我谏陛下杀的是‘嫡女’，可不是帝女！”

曼皇龙颜突变，阴沉沉地盯着祁渊说道：“你还知道什么？”

他没想到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后生竟然会知道的那么多，当年蝶妃之事他自问做的极其隐秘，可是这后生究竟是如何知晓的？难道是韩筱依告诉祁渊的？不，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韩筱依心思缜密，这种事情她既是连曼罗都未告诉又怎会告诉祁渊，可是祁渊又如何知晓曼罗并非独孤皇后所出的？

祁渊摇了摇头，叹道：“我并不知道什么，只是推测到陛下不愿当年大权在握的独孤家有任何可以扶持的皇子，便推测到也许帝姬并非独孤皇后所生。”

原本处于焦急状态的楚青衣震惊地看着祁渊，又看了看曼皇，忽然有些听不懂他们的谈话，虽然他刚开始知道七儿公主的身份时也很惊讶，可这远远没有比七儿不是独孤皇后所生这个消息来的更让人惊讶……据师父所说七儿回宫就是为了要给独孤一家报仇，可倘若七儿不是独孤皇后的女儿，那她就跟独孤家没有半点关系了，也就不用背负那灭族之仇了。

想到这里，楚青衣莫名的又有些激动，若七儿不用报仇，是不是就可以跟他一起重回江湖了？七儿身处皇宫，他们连见一面都十分艰难，若是在宫外，他便可时时处处护她安好……

曼皇忽然疲惫地摆了摆手，仍旧保持着客气说道：“朕累了，两位公子请回吧。”

楚青衣见曼皇下了逐客令，忍不住问道：“那帝姬……”

“师兄，陛下英明决断，此时自会裁决，你我便先回去吧。”

“可……”

“师兄，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又怎会置自己的女儿于不顾，这其中牵扯朝政又牵扯后宫，总要让陛下想明白了再决定。”祁渊说罢又从袖袋中掏出一物，手上微微用力，那东西便飞向曼皇，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曼皇身旁的桌子上，“这药可暂时缓解陛下体内的毒素，若想药到病除还要等帝姬亲自诊治。陛下不宜劳累，我等便告退了。”

出了龙华宫，楚青衣疑惑地看向祁渊，“师弟，陛下真的会放出七儿么？”

祁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清澈的眸子里蕴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淡淡说道：“师兄尽管放心吧，凤翔山这些年救灾救民的事情可不是白做的，说是江湖组织，其实已是能与朝堂抗衡的隐朝廷了，曼皇他不得不忌惮，再者曼罗是帝姬，位分尊贵也不会因着私自出宫一次便被杀头，你且看着吧，七儿风光的时日还在后头呢。”

他们走后，曼皇久久坐在那儿，目光没有焦距，仿佛在想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在发呆，也不知做了多久，忽然长叹一声，“人人都想当皇帝，以为这便成了至尊，殊不知，皇帝要面临多少算计，就连常人所有的爱情也不能拥有，当年为了皇位兄弟残杀，双手沾血，真是可笑之极啊，若那时懂得这皇帝当的如此之累还抢来作甚，谁想要便让谁拿去好了……”

可是想到如今的局势，内忧加上外患，便是想不当这皇帝都难啊！曼皇忽然疲惫地笑了笑，这些年，他是真的累了！

翌日，接连几位大臣上疏奏表，有惋惜帝姬小小年纪便遭罪良多劝皇帝开恩赦免帝姬的，也有指责帝姬不是的，两派之间相互争执不下便都请皇上圣裁，宁王也上了一道折子为帝姬说情，前朝如此，后宫更是如此。以晴妃为首的一派都希望皇上重罚帝姬，说是帝姬眼下是诸皇子公主中地位最高的，自当起以身作则，做好表率，私自出宫是大事，理应责罚以儆效尤！

可宁妃和玉妃却说宫门把守甚严，帝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是如何躲过那么多守门侍卫跑出宫去的？再者帝姬在宫外被发现时正由几个黑衣人拖着，也难保不是有人故意把她掳到宫外以此嫁祸的……

各有各的道理，曼皇一时之间未下定论，没说罚也没说饶，帝姬便一直关在天牢里，确切说是被关在了铁笼里。夜幕降临时曼皇宣召宁王，让他把在宫外见到帝姬时的情况再详说一遍，宁王虽一五一十的说了，但因其想救曼罗的心思，自然还是偏向于曼罗是无辜的。

曼皇听罢沉默了好一会儿，龙目忽然一眨不眨地看向宁王，问道：“你觉得曼罗是怎样一个人？”

宁王没想到自己的父皇会突然这么问他，愣怔了一下后，才躬身回话，“父皇，三妹她……她兴许是因独孤皇后离世才会深沉寡言的……”

“也许，我们只是看不透她。”曼皇忽然长叹一声，“她十岁离宫，又是在身患天花不治之时被朕下令送出宫的，回宫时又赶上独孤皇后薨逝，一去一回皆是悲伤，也怪不得她不肯亲近朕……你查了她在宫外六年的境况么？”

宁王不知父皇忽然问他这些是为了什么，要说是关心，可曼罗回宫已有些时日了他从不曾开口询问过，却在曼罗被关进天牢的几日后才来询问……他早已知道身处皇家就不要幻想寻常百姓家的欢乐和睦，可还是没想到皇家的亲情是如此的薄凉！此时他拿捏不准父皇的心思，也不敢贸言，只说道：“三妹寄身于凤翔山，得凤翔山主传了些医术，多次下山救助穷苦百姓，在民间有些声望。”

而这些曼皇早已让人查探清楚了，只是有许多具体事情却是连半点线索也查不到，想来也是她回宫时已有凤翔山的人为她清除了一些事情的线索。只是她这个年纪却深沉的让人怎么也看不透还是少之又少的，那双漆黑的眸子仿若深井又仿若寒潭，让你看不到底还会觉得冷锐可怕。

“罢了，你回去吧。”曼皇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

宁王看了一眼高坐在龙椅上的父皇，那一刻他清楚地从父皇眼中看过了倦意，看到了孤独，还看到了一抹浅浅的悲伤……悲伤么？至尊的另一面就是孤独，也许这就是帝王的孤独吧，算计别人的同时也要防止别人的算计，殚精竭虑的过着每一天，一不小心就会步入别人的陷阱成为别人利用的刀！

“父皇早些安歇，儿臣告退。”

宁王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至尊的人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坐在那里，他心里忽然有些悲伤，他不是不愿意多帮他的父亲承担一些事情，他只是不愿将来面对和他父亲同样的境遇。

宁王方出了龙华宫还未走几步便被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撞了一下，见来人是得福，脸色微微一沉，责备道：“得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这般慌里慌张的跑进去惊扰了圣驾你可吃罪得起么？”

得福忙顿住步子，躬身俯首，颤着声音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不是老奴不知礼数，实在是事出有因哪！”

“出了何事了？”

得福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急声道：“天牢里方才有人来回禀，说是帝姬快不行了……”

宁王闻言眉头不由一跳，当即抓住得福的肩膀，沉声道：“你把话说仔细些！”

得福咽了口口水，又大喘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天牢里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将事情瞒了几日才来禀报，三日前吴丞相去了天牢，还让人带去了一只铁笼，硬生生非要帝姬进到铁笼里……”

宁王不等他说完便一把松开了他，转身就走，边走边说：“你快进去禀报父皇，本王先去天牢救人了！”

铁笼。自从听到铁笼这两个字后，曼彻的脸便阴沉了下来，他的眼线遍布皇城各处，又怎会不知晓独孤丞相被斩之前曾在天牢里遭遇了什么，那只铁笼上满是铁刺，一旦触动了上面的机关，铁刺便会慢慢收紧，一点一点刺进笼中人的体内，可让人血干而死，没想到吴明州那个老东西竟然瞒过他的眼线把堂堂帝姬关进了铁笼！他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龙华宫宫顶之上，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正负手而立，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曼彻急速离去的背影，他背在身后的手缓缓紧握成拳，眸中森凉一片，整个人冷的仿若雪山之顶的凛冽，那如同实质般的冷自他身上散发出去，让这已过了数九的天仿佛又回到了三九的寒冷。

良久，他低头看了一会儿龙华宫的院子，等了约摸一刻钟嘴角忽然浮起一丝冷笑，眼中的凛冽更甚。

七儿啊，你苦心筹划这一局，就是想看看你这个所谓的父亲心中究竟有没有你这个女儿，是么？如今得知这样的结果，心底那一丝的幻想也该破灭了吧？没了亲情的羁绊，从此以后你便做起事来便连这一点点顾忌也没有了……

天下之大，纵然你我能得到许多，甚至能走上那皇权巅峰，却再也感受不到丝毫亲情了。祁渊缓缓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咽下了从心中流露出的什么东西，等他再睁开眼睛时，眼里清光乍泄，带着冷锐的气息，嘴角的冷笑像是开在地狱里的花朵。

“七儿，从此你我便不再受亲情所累，再也不要那半点暖意也没的所谓的亲情了，以后我便是你的依靠，你图谋的支撑，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