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赤

第7章 赤

宋阑已经放弃了重获自由的机会，随着萧红的马车一路疾驰到了京师。萧红也是个守信重诺的人，只要宋阑不徒增是非，她便不限制他的自由，随他爱走在哪里就是哪里，只要不脱离她的视线就好。

京师的热闹宋阑早有耳闻，他坐在车上掀开侧帘，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京师百姓的富足生活。萧红只闭目养神，倒像是真的放心他不会逃走。

“你说的霍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关上侧帘，宋阑又觉得无趣，他看萧红紧闭双目，不知道她是睡是醒，便试探着问道。

“你想问的是霍家小姐的品行吧？”萧红回话时仍闭着眼，这样她才没能看到宋阑窘迫的神情。

“才……才没有。我不过是想了解一下你为什么要拿我去换药方罢了。”

她睁开双眼，向他凑近了些，答非所问地说道，“论相貌，你是一等一的俊俏，我敢笃定，在京师中再无旁人能与你比肩。可是你这性子，一见女儿家就红了脸，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要错过多少的红粉知己啊。宋公子，你们武当山上当真没有女子罢？”她说完这话，与宋阑之间的距离只余一把绢扇的薄厚，她的鼻尖马上就要蹭到他的额头。宋阑屏住呼吸，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他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每跳一声他都忍不住再去看萧红一眼。她的鼻尖，她的嘴唇，她的唇边梨涡，还有她随青丝垂下的流苏发饰。

“谁说我们武当山上没有女子，我的师妹，还有师姐，她们……她们都是女子……”他的眼中只能看到萧红，红衣的萧红，像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

萧红看他尴尬的脸红，目的已经达到，又撤回自己的位置，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真的不知道霍家么？整个大明朝没有人不知道你们霍宋两家的交情。霍家三代御医，深受朝廷重用，所以一切药材的采购都是由霍家负责。你们宋家在应天府两代以上都经营药材生意，信誉和药材的材质都属上乘，霍家就将这份好的差事交给了你们家。再加上霍轩老先生和你的爷爷又是旧识，你们两家自然而然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所以我的亲事也是由他们两位老人促成的？”

“正是。再绕过前面的城楼，往南走去就是霍家的府邸了。”

遣散走车夫，萧红一下子用手钳住宋阑的肩膀，她内力深厚，稍一用力，就让他痛苦不堪。

“你干什么？”不明白萧红的用意，宋阑忍着痛质问道。

“对不起，接下来的这件事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要委屈你一下了。”萧红将他推在身前，另一只手叩响大门上的铜环。“萧红求见霍轩老先生，烦请通报！”

应门的还是上次将她拒之门外的管家，“萧姑娘，老朽不是说过了么，我们家老太爷不见客。”

“老头儿，这次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还带来了你们霍府未来的姑爷，应天府宋家的公子宋阑。到底要不要开这个门，你还是赶紧去请示你们家的老太爷吧。”她说完右手又一使力，就听宋阑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喊。

苦肉计倒是有些成效，那管家请示过霍轩后立刻打开大门迎了他二人入府。霍家不似其他官家的奢靡，处处透露出简朴和节俭，就连香炉里的熏香也不是什么上等货色，而是普通的草药调和而成，嗅过之后反而觉得神清气爽，疲惫尽消。茶自然也是不同，浓浓的草药味让萧红不太舒服，闻了一下就立刻推到一边。

霍轩在管家的搀扶下缓步徐移到此会客厅。他比萧红想象中的还要憔悴衰老，这副垂垂老矣的皮囊，想是撑不了多久了。

“霍老先生。”萧红待他一坐定，立刻起身抱拳道，“小女子萧红，所求之事，想必霍老心知肚明，还望您交出那份药方。”

霍轩并没有理她，而是摆着手先让管家出去，待管家出去带上门之后，他才将目光投向宋阑，问道，“你就是应天府宋家的独子宋阑么？”

“回霍老先生，正是。”宋阑自小在富贵人家长大，礼数周全，处处透露处大家之风。

“那你又为何跟这位萧姑娘在一起？你不是应该回到应天府，之后再来京师提亲的么？”

“这……说来话长了。”他脸色有些尴尬，总不能说自己是被一路挟持而来的吧，虽然事实就是如此，可也得稍许顾虑下颜面。

“霍老先生，叙旧的话就待得日后再说如何？我特意护送你的孙女婿来到京师，一路舟车劳顿，您是否也该看在这件事的情面上，将我所要的药方交给我呢？”萧红的脸上已显露出不快，霍轩对她视若无睹的态度，实在是有伤她的面子。

他却笑着将目光转回她的身上，“萧姑娘，我知道你这两年在武林上的风头正盛，可你不要忘了这里不是边远蛮荒之地，而是天子脚下皇城京师。这里鱼龙混杂，有多少门派的高手想是也不用我明说，还有锦衣卫和东西两厂的势力。你若是在这里威逼于我，我这个老头子胆小又怕事，只怕一喊出了声，就不太好收场了。再加上苏州首富在江湖上悬赏你人头的十万两黄金，萧姑娘还是谨慎行事的好啊。”

萧红大笑道，“霍老是在威胁我么？”

“我只是想提醒姑娘，那药方于你并无用处，何故如此执着？”

她一个侧身，右手化爪扼住宋阑的喉咙，“若你再犹豫不决，宋公子这条命就要死在你的手中了。霍老，宋阑无故死在你们府里，你认为宋家的人会善罢甘休么？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宋阑怒瞪着双眼，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此时的萧红是带着杀气决意要取他的性命，她的劲力只要再强一分，他就会当场气绝身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