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黄
宋阑从宋家逃出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应天府。他绝食了那么多天,体力不支,又病重,那个小厮只能陪着他在附近的客栈里住下,一日三餐地煎药喂他。这一病,又是十多天过去了,萧红要在永州官道会战武林各派的消息也传到了宋阑的耳中。他将小厮遣回了家,自己一人快马加鞭地就向永州方向去了。
九月初九黄昏,他总算到达,可官道两旁一个人都没有。地上虽没有鲜血,可也看得出战况激烈,他不知萧红如今到底是何状况,只好去了最近的小镇,看看城中是否有萧红的消息。
镇中太小,只有一家客栈,他将马牵去马棚时,正巧遇到了喂马的关孟。
宋阑喜不自胜,上前问道,“师叔怎么在这里?”
“我奉掌门之命前来,倒是你,下山已经将近两个月,不是回家探亲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他不敢说自己是追着萧红的消息而来,回道,“不知道师叔奉掌门之命来这里做什么事?”
刚刚从武当山下来的关孟并没有听说宋阑之前执意要娶萧红的消息,便问道,“你可知道萧红此人?”
宋阑点头,“当然知道,这两年风头正盛。”
“她仇人太多,为了理清恩怨,就把人都聚在了永州官道这里。掌门怕其他门派都有参与,唯独我们武当无闻不问的话容易引起非议,就叫我带着弟子下了山,一路赶了过来。”
“我也看到官道那里有打斗的痕迹,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关孟摇摇头,答道,“死了。”
宋阑只觉天崩地裂,五雷轰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好又颤抖着问了一遍,“师叔是说,萧红死了?”
关孟点头,脸上也是悲悯之色,“那样风姿绰约的女子,率直坦荡,我也不愿相信她死了。但是这是成痴亲眼看到的,她为了躲开何耀天的暗器,滑下了山崖,怕是尸骨无存啊。”
宋阑受不了刺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梦里他倒是亲眼看见了关孟描绘的场景,萧红身负重伤,与何耀天在打斗中节节败退,她的身上鲜血淋漓,已经把她的红衣染成了黑色。然后她不慎脚下一滑,整个人滚落山崖。她的眼神像在看着他,嘴里好像也喊着他的名字,宋阑。
“宋阑,宋阑。”关孟给他度了些真气,总算是把他救醒了。“你这身体怎么回事,是受了什么重伤么?”
宋阑双手攥着他的衣袖,脸上抽搐着问道,“师叔,萧红她,她真的死了么?”
萧红养伤的这些日子总是不太爱说话,其实她本来话就不多,现在受了重伤,人又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话自然就更少了。曾绿绡可是一个爱说笑话又多的姑娘,她跟萧红相处的时间久了,只觉得她有些闷闷的,没什么意思。时间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已经入了十月,深秋倒是添了些寒意。萧红也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行动尚有些迟缓。
“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这屋子里也该添个炭火盆了,要不然湿气侵了身子,病就更难好了。”绿绡为萧红点好了炭盆,自己就坐在那里取暖。“也该给你买几件冬衣备着,我常年穿的都是些素色的衣服,我看你放在床头的那件衣服是红色的,需要为你继续买几件红色的冬衣么?”
“不必劳烦了,过些日子我也该离开这里了。”萧红拢着被子缩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比以前怕冷了许多。
“不行不行的,我已经问过师兄了,以你现在的状态是离不开这里的。你就安心在这里常住,若是怕什么人担心的话,我替你送信出去就好了。”
萧红苦笑道,“哪里有什么人会担心,我不过是住在你们这里太久,心中不安罢了。我这几日也走的利索了些,不如带我去拜见你爹爹吧。叨扰了这么多日,还未向他老人家问安呢。”
绿绡想了想,大概是没有什么冲撞的,便回道,“那你等着我,我先去给你取一件暖和的衣服来。”
她刚出门就遇到了师兄,他见她一脸的欣喜,便问道,“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玉横要去拜见爹爹,我这就去给她取一件好看暖和的衣服。”
他一愣,然后嘱咐道,“去取那件雪貂的褂子吧,她现在受不得寒,保暖些才好。”
“可雪貂的褂子不会太厚了么?如今还未入冬……”
“你听话取来便是了。”
萧红听门响,以为是绿绡回来了,脸上还挂着笑。结果看到的竟是绿绡的师兄,她一下子就收回了笑。
他也注意到她微妙的面部表情,问道,“见到是我,便笑不出来了么?”
“安公子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我又岂会如此无理?我本就不是爱笑之人,不过是陪着绿绡才一起笑笑罢了。”
绿绡的师兄,名安清逸。萧红住在这里的这段日子,绿绡给他讲了好多关于安清逸的事情,他二人从小就生活在一起,如同亲兄妹一般。安清逸是个少言寡语的人,通常是师父教他什么,他就勤练什么。若平时闲暇,他不是在山水边静坐,就是在房间里弹琴作画。话少的就跟个哑巴一般。
“一个月的时间,我想你大概也了解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吧?”安清逸每次跟萧红说话都不直视她的眼睛,不是对着药罐,就是对着古琴。
“我的武功废了五成。”
“能留住五成已是万幸,接下来的日子里,如果你不能重拾武艺,剩下的五成也会留不住的。还有,你的五脏虽然已经经过药补调息了回来,但已经大不如前。而且体内的毒……”安清逸有些说不下去了,来这里之前他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后面的话卡在他的嗓子里,难以脱口。
萧红见他说不下去,只好自己问道,“我越来越怕冷,是因为那毒么?”
“何耀天的毒中带火,本是无碍的,但日子久了,那毒会烧坏你的身体。而且他的毒无解,只能用他自制的独门解药来压制,我才疏学浅,无法配制。所以,我用一种至寒的药来压制你体内的毒,你服用了一个月,毒性是暂且压制住了,身体却也是虚寒了。以后每到冬天都会变的无比难熬,夏天也会感觉如置冰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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