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黄

第33章 黄

绿绡为萧红披上了雪貂的褂子，她的手还是一样的冰凉。镜中的她唇淡白无色，人也瘦的有些脱形，围上了雪貂的绒毛，倒是更显得她憔悴不堪。她笑着问道，“我这样会不会有些失礼？”

“不会不会的，样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要不我把我桌上的胭脂拿来些，你涂上气色也好些。”绿绡心疼她，手一直紧紧地攥着她的肩膀，她现如今真的就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不必了。既然不觉失礼，我们就去吧。”

一推开门，山中的秋风卷起帘幕，萧红不自觉的打起了颤栗。她终于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虚弱，以前不着冬衣就能度过一冬，现在只怕秋冬季节都要守着暖炉寸步不离了。

绕过小院后亭，竹屋外布满枯枝，却仍支着一桌一椅。一位中年男子坐在椅上，身上是一层薄薄的棉麻长衫，桌上摆着白玉的茶盏，远远地就闻得到茶香清冽。

“杯中泡的是古丈毛尖吧？”萧红一闻到茶香就脱口而出。

“鼻子倒是挺灵的。”曾泓睁开眼，转过身看到憔悴的萧红，感叹道，“人也长的标致，就是病的久了脸上没什么血色。绿儿你去泡一杯我房里的黑茶来，给你这位朋友润润嗓子。”

绿绡扶着萧红在曾泓对面坐好，帮她把雪貂又裹紧了些，才跑进屋子去泡茶。院子里虽然冷风重了些，但坐定后萧红觉得也没那么冷了，她这才好好的看了眼曾泓的样貌。跟绿绡三成相似的样貌，高鼻梁，大眼睛，就是曾泓的眼周皱纹层层叠起，没了绿绡的动人样子。

“听说是逸儿把你救了回来。我作为这里的主人理应第一时间去看你的，但你是个女子，又在病中，为了避嫌我便一直没去打扰。没想到你倒是懂些规矩，刚刚身体好了些，就来向我请罪问安。”

“在前辈这里打扰了这样久，再不向您请罪就是晚辈的无礼了。”

“你身上的伤是内力比拼所致，而且伤你的内力强劲，像是少林的内家功夫。你跟那群和尚有什么过节么？”

曾泓轻描淡写的两句真是让萧红对他刮目相看，他从未踏入过她的房间，就能从安清逸的描述里分辨出她伤势的来源。或者安清逸根本没有提过这些事，他不过是看着她的气色，就推算出了这些。隐世的高人，大概就是如此吧。

曾泓见她不回答，又继续说，“虽然少林的掌力是伤你内脏的主因，但你自身的调和能力太差，以后再遇到同样的对决，还是会受一样的伤。而且……”他皱着眉头，一脸的厌弃，“你还中了毒，是何耀天毒针。那个卑鄙小人伤人的伎俩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喜欢暗箭伤人。”

“前辈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那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真的难住了萧红，安清逸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让她向绿绡刻意隐瞒身份。面前的曾泓一脸的淡然避世，可每句话里都藏着对如今武林之事的关心。要是贸然告诉了他，是死路还是活路呢？

“我……我是萧红。可我并没有告诉绿绡我的真实身份，安公子嘱咐过我，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所以我用了化名，玉横。”

曾泓却笑了，“你是不是以为我是要找你寻仇的人？看你刚才的谨慎神情，我知道你的这条命是很值钱，但我曾泓还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你知道逸儿为什么让你对绿儿保密身份么？”

这时绿绡正好端着热茶出来，臂弯处还搭着一条绒毯。她将茶摆好，把绒毯铺在萧红的腿上，怕她着凉。自己搬了椅子坐在她身边，听他们说话。曾泓扭过头问她，“绿儿，你上次说过你最欣赏的侠客是谁呢？”

“当然是萧红了。”绿绡的脸上洋溢着光芒，说起萧红让她神采飞扬。“她的事迹传的到处都是，同样都是女子，她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在乎他人的眼光。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听说她的年岁和我差不多，我却只能待在这里，望不尽的枯山秋水啊。”

曾泓投给萧红一个眼色，继续问道，“你可知道最近萧红正在被武林正派围攻？”

“什么？！他们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绿绡立刻就起身，看得出来激动异常。

“但她一个人对战那么多人，也赢得了武林中人的尊重。而且在比试中她出手从来不伤人性命，就连一贯拿人头悬赏的皇甫箴也是对她甘拜下风。可惜啊，这样的女子还是没了命。”萧红听曾泓的描述，他倒是像亲眼看到过一样，难道那天比武的种种已经经过这一月的时间在江湖上流传开了么？

绿绡的眼中立刻涌出了眼泪，她抓着曾泓的袖子，问道，“爹，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萧红她真的已经……”

曾泓见女儿哭成这样，立刻安抚道，“这些都是爹听说的，上次那个皇甫箴来看病的时候跟我说了这么多闲话，我就记在脑子里了。到底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但是萧红毕竟是个侠女，也是个传奇，我想她没这么容易死的。你现在去把你师兄请过来，我有些话要嘱咐他。”

绿绡点点头，抹了眼泪就去寻安清逸了。

“看到了吧？我这个女儿可是心疼你多过自己，你刚刚在江湖上崭露头角的时候，她就通过一些来我这里看病的江湖人听说了你的名字。萧红，这个名字印在她的心里怎么都抹不去了。我是不允许她出谷的，她只能央求逸儿出去采药时多打听一些关于你的事。若是被她知道你就是那个萧红，我怕她一定会出谷做错事的。逸儿想必也是担心这个，才让你隐藏身份的。”

“那就让那个潇洒恣意的萧红一直活在她的心里吧。”萧红垂下眼，她这后半辈子怕是再也担不起绿绡的崇拜和期待了。

曾泓许久没有开口，用手指抚摸着茶碗的边缘，最后问道，“你想恢复以前的武功么？或者比以前还要厉害些。”

“前辈有办法么？”

“办法是有的，就是过程艰辛些，时间也得久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