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情之一字

第103章 情之一字

安清逸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就跟他来时一样简简单单地离开了吴家的宅院。绿绡倚在窗边，安静地看着他离去。她嘴角勾起苦笑，她没有想到他们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

黄昏时分，吴煌奇结束掉手里的公务就匆忙赶回来，从小厮的口中听说了安清逸离开的事。他命厨娘做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亲自端着送到了绿绡的房里。

他看到绿绡憔悴的样子，很是心疼，端起汤摆在她的面前，嘱咐道，“我听厨娘说，你午膳一口也没有动，先喝点汤暖暖胃吧。至于安兄的事，你们两个是不是闹了矛盾？他那么疼你，过两天也就会回来了。”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已经作出选择了。”她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地滴在桌上。

“为什么？你做出什么选择了？”

绿绡摇摇头，“没什么。吴大哥你公务繁忙不必在意我这些小事，我一个人待着很快就会好了。”

吴煌奇皱着眉头，面有愠色，“那怎么能行，你这样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久了会生病的。不如这样，我去告几天假，带你去京师周边转转如何？”

“这怎么能行？”

他宽慰道，“反正萧红的事如今已经告一段落，而且最近朝中局势动荡，我也不想参与太多，以免引火烧身。你就当是陪我四处走走散散心如何？”

绿绡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如何忍心拒绝。遂颔首同意。

安清逸并没有立刻离开京师，而是搬进了七星阁里打算久住。天下之大，他终究无处可去，不如索性待在这黑暗的地下，等待朱由检的消息。皇宫凶险，这场斗争永远都不会停止。

接下来的几天，吴煌奇告了假，整日跟绿绡带在一起，带她到京师附近的风景名胜四处逛逛。一开始她还是闷闷不乐，可到了第三天人已经变得开朗起来，又是能跑能闹的样子。

午膳时，他们租了一艘画舫，泛舟湖上。湖面清风吹来，扑面凉爽，绿绡喝着梅子酒，不知不觉酒意上头。她以前最爱穿青绿色的衣裙，一则她名讳中含带一个绿字，二则安清逸的名字中，清同青音。她的刻意为之，竟让这习惯延续了这么久。所以她今日特意没有穿绿色的衣裙，而是一身的胭脂色。

她靠着吴煌奇的肩膀，虽然已经不胜酒力，可手底下还是一杯接着一杯地递到嘴边。她手底下没了轻重，杯子好几次都重重地磕在桌案上。吴煌奇最终只好抬手夺了她手里的杯子。

“别喝了，酒喝多了伤身，明早酒醒了怕是要头疼。”他把杯子放好在桌案上，绿绡也没有那个劲头去抢，两个人就干干的坐着。

忽然，绿绡开口说道，“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你尽管开口就是。”

“如果下次你还要去捉拿萧红的话，放她一条生路好不好？其实以萧红的武功，我是不必担心她的，可是你们锦衣卫有那么多人，我怕她会寡不敌众。你答应我好么？”

吴煌奇浑身一颤，问道，“你为什么要替萧红求情？你与她相识？”

绿绡闭着眼回道，“是啊，我们相识。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师兄救起她带回了悠莱谷。之后那两个月，怕是我这辈子都难忘的快乐时光了。我们一起生活，一起玩乐，无忧无虑，似在人间仙境。可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她回不去，我……也回不去了。”

她酒劲上头，栽在吴煌奇的怀里。她即便醉着，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涌出来，挂在她的眼角。

“绿绡啊绿绡，这世上的每件事我都能应允你。只是此事怕是难以如愿了。我跟萧红的梁子已经结下了，我又亲手杀了她师父还嫁祸于她，你说若换了是你，你会饶我一命么？更何况对方还是萧红！”

吴煌奇真希望这船永远都不要靠岸，时间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让绿绡在他怀里再多待一会儿，只多一秒也好。

成稷回来这些天一直都在锦衣卫的司里过夜，成堆的文书垒在他的桌案前像个小山丘一般。外面的天已经漆黑，他的房间里也掌了灯，可灯的亮度明显不够他看清文书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小厮便在桌案上又加了一个烛台。

此时的成稷正埋在那堆文书里，熬着心神。烛火的光刺着他的眼睛，让他更感疲倦。他啪地一声合上手上的文书，将它们稍稍推远了些，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

这个小瓷瓶是他在少林受伤后峨嵋弟子易欢交给他的，他一直贴身收藏，忘不掉的不只是这份心意，还有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容。成稷嘴角挂着笑，像是这些天的疲惫一扫而空，只在手里摆弄着那个瓷瓶。

成稷自言自语道，“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峨嵋弟子怕是都是要守那些清规戒律的，我这样没来由地想着她真不知道会不会害上相思病呢？”

想了一通有的没的他也觉得没趣，面前的文书虽然堆积如山，可他眼下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扯了灯笼，披了一件薄衣，就推门出去了。四月的天气虽然白天里转暖不少，可夜里还是透着冰凉，夜风吹着凉飕飕的。成稷倒也不觉得冷，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遭。最后放下灯笼，一个人翻上了屋顶，坐在梁柱的支点看着天上的月亮。

临近十五，月满若银盘。成稷望着月亮，竟能从月亮上看到易欢的面容。她低着头，羞红了脸，她的眼睛似清澈的湖水。他用力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如今朝野内外都是暗藏杀机，能否保住性命和官职尚是未知之数。而且他还答应了萧红要尽快查出杀害徐靖扬的凶手，可不是风花雪月情意绵绵的时候。

他心道，再等等吧，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自然会去峨嵋迎娶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