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迹

第157章 七星绝迹

孙洛竹看到宋阑神情有异，以为他还在为徐靖扬的事而迁怒萧红。故而解释道，“宋师兄其实我不是故意要提起萧红，只是我总忘不了她受伤之后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我跟萧红相识于永州官道上，那时候的她张扬自信，神采飞扬，我总是很羡慕她。可是后来，我们在徐靖扬前辈的房间里又见到了萧红，还眼看着你亲手刺了她一剑。受伤后的她像是丢掉了所有的自信，小心翼翼的不再是骄傲的那个她。如今事过境迁，不知道你是否原谅了她？”

“其实我师父的死跟她无关。这也是我后来听向庸掌门提起才知道的，原来萧红竟是我师父徐靖扬的第一个弟子。不过这堂冤案至今都没有人替她辩白，也是因为她曾经确实做了很多错事。她若真的逃出了少林，只希望她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再做什么江湖侠客了。”

“宋师兄，我知道你如今贵为武当的掌门，男女之情早已放在一边。可是，我还是想着替萧红问上一问，如果当初没有徐前辈的那件事，你们两个真的可以隐遁江湖，远离武林诸事么？”

宋阑起身，大概是这个问题太过沉重，他没想到会由孙洛竹来问出口。其实这个问题他也曾千百次地问过自己，如果没有那天的一切，他跟萧红真的可以走到最后么？

最后他笑了笑，回道，“既然是已经发生的事，再做这些无谓的假想也不会改变如今的结局。孙掌门，谢谢你如此悉心关怀，可是我跟萧红已经分道扬镳，再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了。”

孙洛竹的神情黯然，她知道她想要的答案从宋阑这里是无法得到了。他们二人又在内堂里寒暄了一阵，关孟就陪着宋阑下了峨嵋山。

又过了两三天，易欢穿着一身寻常女子的衣裙站在孙洛竹的房门外，她的身上还挎着一个包袱。她是特意来向孙洛竹辞行的，尽管之前她要下山的事惹怒了她的师父言清师太，可她还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离开峨嵋派。

孙洛竹早起准备去练功，一开门就正好看到了易欢。她们二人四目相对，不过一会儿孙洛竹就移开了视线。

“易欢师妹清早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易欢脸上带着自由的笑，“我今天是来向掌门师姐辞行的。小妹再三斟酌，已经决意要离开峨嵋。从此以后天涯海角，江湖再见。”

孙洛竹拧着眉头，低下了头，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你真的已经决定了么？”

“成大哥的马车已经在山下等着我了。”易欢快走两步迈上了石阶，拉着孙洛竹的手，她的眼睛里都是渴望新生活的幸福的光熠。“掌门师姐，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来京师看我好么？如果我跟成大哥的婚事定好了日子，我会写信通知你的。到时希望你一定要来。”

孙洛竹点了点头，狼狈地抽回自己的手。她的眼睛酸酸的，眼泪已经几欲夺眶而出。她好羡慕眼前的易欢，羡慕她有情可依，羡慕她从此逍遥自在可以过自己向往的生活。

“那你下山之后万望保重，你成婚的时候，我一定会备好大礼恭贺你新婚的。”

这一字一句都是孙洛竹屏气而言，它们似针刺在她的心上。她挥手送走了易欢，人也呆站在房门外许久。突然，她摔了手里的宝剑，奔向马厩牵起一匹快马疾驰而去。

她手中攥紧了缰绳，她想见他一面，看他一眼，就算是远远一望，也好过此生不复相见。她怀着这个信念一路急奔到了山脚下，不知怎的，她勒紧了缰绳让自己处在一个不会被别人看见的位置。她一抬眼，正好看见易欢扑在成稷的怀里。

成稷宠溺地抚着易欢的头发，他笑得格外开心。“怎么下来的这么慢，我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要是峨嵋的那些尼姑不放你走的话，我都打算带人上山抢人了！”

易欢笑着一拳打在他的胸口，打趣道，“你好歹也算是少林的嫡传弟子，怎么做事像个土匪一样。我们峨嵋好歹也是名门正派，怎么是你说抢人就能抢人的呢？”

“我这不是害怕她们不放你出派么！”成稷抱紧了易欢，“我的好欢儿，以后你就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再也不要离开了。我们回京师之后一定尽快成亲，到时候你就是我成副指挥史的夫人了，在京师里不用担心有人会欺负你了。”

易欢被成稷的怀抱环绕着，心里甜如蜜糖。她回应道，“那我以后一定待在你身边寸步不离。没有任何人能将我们分开，谁也不可以！”

成稷为易欢拉开马车的车帘，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车轮滚滚，扬起沙尘。十月底，秋风送走了易欢和成稷，孙洛竹驻足在山脚下，牵着马儿，眼泪也随风一起被带走了。

她心中明了，这一日总是会到来，她会亲自送走易欢，看着她和成稷牵手白头。她是一个透明的，是故事里的第三个人物，始终无足轻重。可即使明白这些道理，心痛还是侵袭了她。她松开了手里的缰绳，坐在草丛里抱紧了自己。

“无端相识亦是缘，缘深缘浅总无缘。鹦哥语话无意间，神女将心抛凡尘。”

孙洛竹想，如果没有少林寺的那番缘分，那她如今当真就是不明感情，不知悲痛。为什么偏偏就是成稷，如果换一个人，说不定她也可以像易欢一样幸福美满。老天爷，你当真爱开玩笑，错摆姻缘。

她撕下衣摆的灰纱绑在一棵细小的树苗上，牵着马儿重回峨嵋。或许有一日，等她重游故地之时，这棵小树已经长成粗壮的树干，而她留下的东西，都会变成模糊的过去，无人记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