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深宫

第166章 深宫

刚过申时，萧红本来在榻上静躺着，突然感到小腹一阵抽痛，冷汗立刻爬上了她的额头。她双手攥紧了手边的被褥，声音嘶哑地喊道，“寒酥！快来人啊！”

疼痛彻底包围了萧红，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地，只能听到很多嘈杂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她的视线也开始模糊，看到寒酥的脸在她眼前焦急忙碌。她已经感觉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正在一点点的流逝，一步步地远离她。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这可是她和朱由检的第一个孩子啊！

她的眼睛开始四处寻觅，期盼能看到朱由检的身影，可是她望着望着，看到的只有医女和太医。她已经没有力气喊出他的名字了，只能在心里喊叫着，“朱由检，你到底在哪里？！”

仿佛感应到萧红对他的呼唤，朱由检不顾门外众人的阻拦，一脚踹开了殿门。周玉凤应声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他。

“皇上！万万不可啊！女子的产房最为不祥，您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将国家社稷抛诸脑后呢！”

“皇后，你松开朕！玉妃正在里面为朕受苦，朕一定要进去看她一眼！”他说着强行掰开了周玉凤的手，却又被赶来的其他妃嫔挡住了去路。她们隔断在萧红和朱由检之间，他只能看到一扇屏风，却看不到屏风后正在受苦的她！

他眼看着宫女们将一盆盆被血染红的水从房间里端出来，简直触目惊心。可他只能尴尬地站在门外，一步也不能靠近。他对不起萧红，是他让她受了这样多的苦，他握紧了双拳，深感自己的无力！

也不知就这样僵持了多久，霍轩终于从内殿里走了出来，双手和身前染满了鲜血，颤颤巍巍地跪在朱由检面前。

“回禀圣上，玉妃娘娘的孩子是保不住了，孩子尚不足五月，是个男婴，浑身发黑泛青，怕是胎中得了重病。至于娘娘，因为小产失血过多，性命虽然无忧，可是如今仍在昏迷，还不知何时能醒的过来。”

“你说什么？！”朱由检再也不顾拉扯他的皇后和妃嫔，一个箭步冲出去，走进了内殿。他大喝一声斥退了所有的内侍和宫女，绕过屏风，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萧红。

雾气腾起布满他的双眼，他痛恨自己做过的决定。如果能再选择一次，他一定会优先选择萧红的安全。他轻轻地坐在床边，帮她掖好被角，她的嘴唇那么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曾经的她那么坚强，无人能近她左右。可如今她为了他，受了这么大的苦难。

他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语带颤抖地自言自语道，“萧红，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你会选择跟我回宫，为我生儿育女么？你看你现在，哪还有曾经的风采？你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我甘心留在这宫里，和那么多人分享同一份感情。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我求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我想补偿你，补偿我欠你的一切！萧红，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求求你醒醒吧。”

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萧红在潜意识里看到了朱由检的身影。他穿着那一身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明黄色的龙袍，表情凝重地站在她对面。他的手里还抱着一个襁褓，是好看的红色的锦缎。

她张了张口，小声地问道，“你怀里抱着的是我的孩子么？”

朱由检笑着将襁褓转向萧红，她亲眼看到那是一个健康平安的男婴。她心中悲喜交加，刚想走上前去接孩子，就看到他双手一送将那个孩子摔在地上。她眼角一抽，整个人浑身一颤。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孩子？”

“因为她是你的孩子啊。”她看到朱由检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萧红，你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么？你是我捡回来的人，是我养在七星阁里的杀手，是信王府里的死士。就算我曾经喜欢过你，对你动过心。可如今我已经是当朝的天子，后宫佳丽无数，我又怎么可能再想从前一样对你一心一意呢？凭你的身份，你不配有我的孩子，所以他必须死，是你害死他的！”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尖刀一样刺在萧红的心上，她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于他的嘴里。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留我在宫里？放我出宫不是更好么？”

“放你出宫？那岂不是成全了你和宋阑？你既然是我喜欢过的人，我就不会允许你和其他人在一起的！”

萧红因为梦里的一切急怒攻心，在昏迷十天之后，竟然开始转醒。她缓缓地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朱由检。她夹带着梦里的愤怒，不顾身体的虚弱，一下子坐了起来揪住朱由检的衣领。

“为什么？！”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眼里是绝望的深渊。周围的人立刻慌作一团，他们不知道萧红醒来之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朱由检更是惊恐，他扶着萧红颤抖的身体，不知该怎么办。

“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你这是怎么了？”

“是你，是你亲手杀了我的孩子！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由检大惊失色，“你到底在说什么？怎么会是我害死了孩子，那可是我们的孩子！”

“那天我小产前，除了早膳，我只吃过你送来的安胎药。早膳我已经用银针试过了没有毒，因为对你的信任，我并没有试那碗药，谁知道还没到黄昏就小产了。不是你那碗药有问题，还会有别的可能么？！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玉妃……我。”

朱由检想起那天的早晨，他刚下朝没多久霍轩就在乾清宫的偏殿里等候。他已经开好了堕胎药的药方，要送走萧红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朱由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首肯带着霍轩和堕胎药去了玉衡宫。

他没有想到萧红会联想这么多，一时语塞。他只是想保住她的性命，不得已才断送了他们孩子的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