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深宫

第171章 深宫

九儿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就跟着朱由检和萧红一起用膳。她换好了干净的衣服，也恢复了平常的文静，乖巧地坐在朱由检的身边。

朱由检看着她，心中一扫阴霾，歉疚地说道，“朕许久未来看你们母女了，实在是对不起九儿。”

萧红看到他鬓角的白发，他才只有三十岁，竟已经生出了这么多的白发，她知道如今内忧外患实在是让他离不开那把龙椅，他能抽出时间来看九儿一眼也是不易了。

“你朝政繁忙，九儿很懂事，不会埋怨的。”

听到萧红的关心之词，他眼中立刻发出光来，“我也知道九儿不会埋怨，毕竟她是你的女儿。我刚才看到你在跟九儿闹着玩，你已经教会她武功了么？”

“只教了些皮毛，希望她不会被别人欺负。”

“其实……”他刚开口，又觉得不慎妥当，就收回眼光看着手边的九儿。他心知肚明萧红的内功已经完全恢复了，他不想挑破这其中的秘密，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因为他害怕，害怕萧红会抛下这里的一切毅然决然地离开。

“我会拿捏好分寸的，绝对不会伤着九儿，她也是我心爱的女儿。”

匆匆用过午膳，寒酥就带走了九儿去午睡。萧红也为朱由检更衣，伺候他午后小憩。他们二人一起躺在榻上，萧红手里拿着羽扇为他祛暑，他只紧紧地拉着她的手。

萧红见他一直不肯松手，便埋怨道，“你这样一直握着我的手，怎么可能睡得着？午后又有那么多事要忙，我听长乐说这几天夜里你都是留宿在乾清宫的，还是要注意身体。”

“我怕睡着了就见不着你了。”朱由检拉着她躺进自己的怀里，“萧红，你进宫十二年了，我每天夜里都在担心你会弃我而去，就算你为我生下了九儿，我也依旧担心着你会带着九儿一起离开我。”

萧红一时语塞，其实她是真的有离开他的想法的，每天都是。这皇宫就是困住她的有形的牢笼，她怎么可能不想逃离这里。可她又当真舍不得，舍不得他，也舍不得他们的九儿。

见她不回话，朱由检自己笑了笑，“你看，都是我自己胡言乱语了，你去照看九儿吧，我这里有长乐伺候就行了。”

“九儿那里有寒酥陪着，臣妾还是多陪皇上一会儿吧。我知道你每天都担心九儿，担心我。你放心吧，只要有我一日，就不会让旁人欺负我们的孩子。”

“还是这样的霸道，当真是本性难移。”

崇祯十四年，朱由检面临内忧外患，整日都被困在王座上不得离开。萧红也感受到这份局促和不安，她知道朱姓皇室的天下已经岌岌可危，她每日看着九儿，都在担心这个孩子的未来。

崇祯十六年八月，上天降灾，瘟疫流行，传染至盛。朱由检被彻底击垮在乾清宫内，除却长乐不见任何人。皇后周玉凤带着身边的亲信跪拜在门口哭闹不休，他却只是静静地窝在偏殿的一角，看着宫殿里朱红色的窗棂发呆。

过了酉时，长乐请来了萧红，她又穿着一身的红色，仿若十八岁的少女。大抵这些年的岁月时光都没能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的印迹，她的年轻随着她的血液。可她也刻意妆扮了一翻，将皇贵妃应做的打扮做的分毫不差。她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了，也是第一次把自己当作皇上的嫔妃，刻意地做出美好的姿态。她经过周玉凤的身边时，她听到了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可是她都不在乎。她推开了门，殿门吱呀一声在安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空旷。

她趁着夕阳最后的光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朱由检。她第一次觉得他肩上的担子如此之重，竟然能把这样的一个好男儿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站在离他两步外的位置上，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你来了啊。”他的声音中稍带颤抖，似笑非笑。“李自成的大军已经攻破我朝多处城池，很快就要向着京师来了。北方又有后金多番侵扰，内忧外患加起来，我这个皇帝也是做不得多久了。”

“我都知道，既然这皇帝做得不开心，我们何不一起离开这里，带着九儿找一处清净的地方，我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不好么？到时候我也不必担心别人，也不用管你曾经有多少的嫔妃。”

“朕是皇帝！”他语气坚定，“就算是做亡国之君，也决不会苟且偷生！”

他顿了顿，又重新说道，“你走吧。我知道你想出宫已经很久了，之前一直都无法下定决心，如今我就给你一个决心，我准许你永久地离开皇宫！”他强撑着扶地站了起来，走近萧红，双手贪恋地捧着她的脸，“我虽然舍不得你，可也留不住你的心。你这张脸我迷恋了这么多年，现在也是该醒醒了！你现在马上带着你的东西，今夜就必须离宫！”

她深情地望着他，想把他多看在眼里一些，“那我可以带着九儿一起走么？”

“不可以。”他猛地松开了手，“九儿是我的女儿，是明朝的长平公主，没有人可以带走我的女儿，就算是你也绝对不可以！”

“难道你让九儿留在宫里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么？”

“萧红！我放你出宫已是我最大的容忍，九儿和寒酥我已经命长乐带回了乾清宫，你勿要妄想能带走她们了！”

萧红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玉衡宫，果然空空荡荡地见不到寒酥和九儿的身影。她散了头上的凤钗，将裙褂也扔在一边，只收拾好一些简单的衣物，换了一身平常的衣裙，长乐就带着令牌在宫门外等她。

“姑娘，走吧。”长乐还是一样的恭敬，带着萧红就往宫门外走。

萧红回首看了最后一眼玉衡宫的牌匾，这里她整整生活了十五年，里面充斥着他们夫妻二人相处的幸福时光。她忽然有了那么一瞬间的不舍，可是脚步仍旧随着长乐到了宫门。

“姑娘，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长乐说着把一个包袱递给她，“这个包袱里有足够的盘缠，姑娘还是尽快离开京师吧。这里再不是繁华的明朝国都，腥风血雨马上就会接踵而至了。”

宫门缓缓关闭，隔绝了两个世界。萧红终于自由了，可是她的心，当真是痛得很，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