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久等了。”
爱尔薇扣开了房门，走进了魔法教室。
“您好，爱尔薇……部长？”
星城霜声抬起头来。
爱尔薇微笑道：
“无须多礼，你又不是我的下属。叫我‘老师’，或者姐姐……或者女士就行。”
“好的，爱尔薇……女士。我从西翁……老先生那儿听说今天要审问魔女，已经结束了吗？”
为什么不是姐姐？爱尔薇顿了顿，用平常的语气问道：
“这方面要保密，不过你可以放心，无论是黑镰魔女还是蓝魔女，都不会再威胁到我们的安全了。”
接着，她指了指星城霜声自习时看那本教材以及配套的辅助书籍，问道：
“怎么样，看得懂吗？”
星城霜声犹豫地答道：
“能看懂一些，收获很多，但是……”
爱尔薇替他说出了所想：
“太过凌乱了，对吧？”
这是由魔法塔总部统一发行的老版教材，要说优点的话便是“森罗万象”。其形式以问答为主，也常被戏称为“魔法师问答全书”。内容上并没有局限于基础教学，而是融入了很多魔法界的诸多趣闻、冷门知识、遥远历史，甚至还包括了不同语种、信仰下的魔法差异，客观介绍了很多过时的魔法理论并分析了其缺陷，非常全面。
缺点也很明显，由于说明得太细，反而过于繁杂。最初的主编没有对内容进行有效分类，过于随心所欲地编写导致内容过于杂乱混乱，让学徒们看了也不知该从何学起。
新版教材相比起来则相当简洁，只收录了必要的知识，讲解也恰到好处，以实用性至上。哪怕是完全不懂魔法的门外汉，在具备一定学力的情况下，也能依靠新版教材自学成才。
但也正因如此，新版教材在推行一段时间后便被严加管控。门槛越低，魔法就越容易被毁灭。这是当时的古典学派打出的反对口号，少见地，他们得到了大量支持。
当然，更多人的想法是，仅仅注重实用性的教材是培养不出真正的魔法师的。
爱尔薇略微低沉地道：
“这就是为什么规定了要实行师生制，给学徒们安排老师，不能放任学徒低效率地自学。”
哪怕这会进一步增加他们的工作量。这句话她及时噎住了。
“我们会轮流一对一地为你授课。首先是由我来上绪论部分，绪论主要是帮助你初步理解什么是魔法。以后如果课后有问题，找任何一名我塔的魔法师都可以答疑。也会不定期进行测验……”
爱尔薇谈了一会儿课程形式，意识到自己有些啰嗦后，便转入正题：
“在你的认知里，魔法是什么？”
一边说着，她一边找出纸笔递到了星城霜声面前。
“不要在意对错，哪怕是学识渊博的贤人们也不能给出完美的答案。把你的第一感觉写下来就行。等到这个阶段的学习结束以后再回头看看，一定会有所感触的。”
“特别是对于你这样的，已经懂事以后才开始学习魔法的，就更能体会到魔法师与常人在视野上的差距了。”
星城霜声接过纸笔，虽然有些踌躇，但确实也在慢慢酝酿着他的看法。
……
魔法是什么？
明灰曾经这样跟他说过：魔法简单来说就是使用魔力的技术。
既然是那位看起来不正经、实力却高深莫测的大魔法师认真说出的，那么这一定是正确的定义。
自己不过是不成气候的武者，不可能质疑、超越这个答案。
但……魔剑使女士也这样说了——不要在意对错。
不要被任何形式的正确吞噬。教导了星城霜声武术的老头子曾这么说过。
所以，星城霜声会给出他的答案——
……
魔法是什么？用这个问题作为魔法课程的第一课，似乎已经是魔法界的共识了。
爱尔薇审视起星城霜声的“答卷”，只有短短两句话的答卷。
——魔法是一种奇迹。
“魔法……并不是奇迹那样万能又浪漫的东西，哦。”
答卷上的第一句话让爱尔薇也不禁流露出一些温柔。
但写在答卷最后的那句又截然不同。
——与此同时，魔法也是毁灭之物。
魔法能轻易毁灭一个人，一个存在，但这不过是重山一隅。魔法能毁灭的可不止这些，它还毁灭了武道，毁灭了诸多国家，毁灭了诸多常识。而在未来，也必然将毁灭更多更多的事物吧。
这是很好的答案。但对于一个14岁的少年而言，这样的答案实在是太过沉重。
他究竟背负着什么？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为他降下那种神秘的加护呢？
还是说，哪怕不背负什么，也会不由得为这世间的惨象发出悲叹吗？
爱尔薇，洞彻铁与电的她，对此也难得地有些感伤。
……
……
在这之后的几日里，星城霜声度过了相对安定的生活。
不仅不需要向魔法塔支付学费，还能反过来得到足够独自生活的补贴，这条件实在过于优渥。
在有课的日子，他便会早起学习，哪怕魔法塔的“老师们”都还没准备好。同时，作为武者的每日锻炼也没落下。而在没课的日子，偶尔他也会到冒险者协会接取一些低危险性的委托，这也让他和常驻于当地的冒险者日渐熟络。获得的额外酬金，一部分存了起来，另一部分则用于享受索沃德国的诸多美食。
黑镰魔女留在了魔法塔内，偶尔能在二楼的图书馆中遇上她，但星城霜声可没搭讪的胆子。对方似乎也不想搭理他，总是一言不发地离开。
如果非要说哪里不好，就是西北门和南门依然被封锁着，说是要到下秋月才会开放。如果要出城，必须通过东门，这也导致了东门这边承受了过多的负荷，管理上频频出现差错。
不过这最终也只是成为国民间的谈资罢了，既非大事，也非怪事。
就这样，在安定的日子中，来到了上秋月的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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