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434.典礼的开始

第434章 434.典礼的开始

这曾是他一度的责任和事情，但如今这一切将化为虚有。法则之力已经错乱，天地已经失衡，当初光和暗初生，衍生而出的混沌灵气已经耗尽，而作为光暗之源的他早已失去了化灵的资格，所以，事到如今，轮回了无数次，数亿年光阴，他却只能这样静静看着，就像刚刚的那颗卵，好不容易孕育而出，但没有灵气的滋养，它就永远失去了再进一层的资格，更糟的，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孵化，最终变成一副空壳，被时间吞噬，化成虚空中的尘埃。

曾经他以为自己既然是本源的化身，那挽回这一切便是他的责任和使命，那么多的轮回，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这一点，至于那一个人又何尝不是？

但他们都错了，或者说，来不及了。当初，错了就是错了，没有重新来过的道理。所以，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弥补当初的错误，以免毁了这个世界。

而恰好，新的契机又出现了。

这就是他的归宿吧。

也许，她会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但她今后不能没有这方池水。

这曾是孕育出他的地方，是世界本源的化身。

冥夜闭上眼，许久许久，终于将压在心上的一口气，呼了出去。而随着这一口气散去，这一场纠缠了他无数轮回的执念也随之淡去，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些轻松之态，沉重的气压也慢慢散去，身心从未如此舒畅，瞧着倒愈发像个神灵。

神灵从来没有烦恼忧愁。

他的戏也要落幕了，没有了后顾之忧，他眼下，再无负担，现在只剩下即将而来的结亲礼了。

日子就这样在无形中慢慢溜走，外面的魔修大战已变得火热朝天，每天都有新的尸骨洒在大地上，然后又有新面孔出现，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踩上那些个白骨，直到把骨头带到了对方的领地，夺取到新的生存资源才罢。

所有的生灵已各自为战，他们拼尽全力，只为能够在这片大陆继续存活下去。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硝烟弥漫带来的末日气息，就像一团瘟疫，大陆终于支持不住，彻底爆发了。

地动、雪崩、海啸、洪水、雷霆……

一时间，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大陆开始全面破碎，每天都有一条新的裂缝变成万丈深渊，吞噬数以万计的生灵，不论魔界还是修士界，人口开始锐减，家园惨遭破碎，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就像断头台上的死囚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什么人定胜天，再强的修炼者遇到天灾时也只有缄口沉面。天地曾经以无私恩泽着这片大陆和生灵，那么它也可以用天灾来毁了这一切。

那些个声嘶力竭哭喊的人越来越多了，可叹的是，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要遭到这样的天谴。

天若有情天亦老。

然而导致这一切灾难的根源并未丝毫消除。

日趋干涸的资源和天灾不断的吞噬，两界生灵正遭受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星辰大陆已岌岌可危，就像曾经消失了的上古时代和没落迁移走了的远古时代，轮到他们这一代，怕只有消亡一个下场了。

大陆上震天的动静现已和穆绯歌无关，她现在有些发愁。不为别的，只为与冥夜的赌约。

她自然想赢的，即便冥夜许给她的条件让人心生贪婪，她也不想要。这些东西一收，指不定将来她要还回什么样的代价。

但是想赢却有些伤脑筋。

万人观礼，若放以前的九离，随便打个招呼便能做到，但现在，她并不清楚凭血红罗的名声能有多大的力量。而她如今也和过去斩断得差不多了，可以说除了大鼻子那几个蠢蛋外，她是孤身一人，也没有再结交外面世界的想法。

冥夜给的是个难题，她感到有些无力，但不试一下就放弃的话，那更让她难受。但想什么办法？

大鼻子等人思索片刻有了结论，可以用钱买观众！

“……”

穆绯歌真想一巴掌呼死他们！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曾经的储物戒指早就不见了，哪里有金币？？？再说现在的金币已经通货膨胀到一个可怕的地步，满大街撒都不一定有人捡呢，只有灵晶才是大陆现在的通用钱财，但……她要是有灵晶还用这么纠结吗？

大鼻子后知后觉，摸摸脑袋，差点忘了，之前得到的灵晶几乎全部被老大吃干净了，就算他们身上的也不够买来一百个人。

一群人陷入微妙的沉默之中，原来，他们仍是一帮穷鬼……不过，好在老大就要嫁出去了，那个暗夜圣君貌似要给老大好多好处呢！前景可观啊！

这还没嫁出去就先想到好东西了，穆绯歌把脸转向一边，狗改不了吃屎，这德行难怪好东西一直躲着他们。

任由大鼻子他们在一旁尽情发挥畅想，一言一语竟组建起个新帝国来，资源应有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穆绯歌连打断他们都觉得十分愚蠢，可她确实毫无头绪，心中久久不能沉寂，索性闭上眼，随他们去。

然而这一去之后发生的事又让她有些后悔当时的举棋不定，犹疑不决。等到大鼻子等人将她和冥夜的喜帖张满大陆每一个城池后，她即便想补救也来不及了。

明日便是成亲之日。

而大鼻子站在一旁，指着天发誓道，我当时是问过你的！

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冥夜就在窗子外看着她那满脸复杂但又易懂的神色。

后悔、不甘还有担忧……

因为我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冥夜神色复杂，悄悄地来看了她一眼后，又悄悄地走了，这种事他已做过无数次，无声无息，静静地就像他这个人一般，隐藏在黑暗里，别人什么都发现不了。

冥夜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胸间又是一痛，脸色煞白，他再次吐出一口血来，然而落在地上却是粉中带白，稀薄得可怜。

他却神色未动，仿佛早已习以为常，淡然擦去血痕，只是略坐了坐，等气息稳住之后又走到一旁的书桌前，如今万事已足，看着桌子上面的白纸，他面沉如水，一动不动。

坐在那里，比起天野无常更为刻板阴沉，活像个活死人。

这一坐便是天明。

当拂晓揭开，天边露白，一抹曦光从窗台透过打在他的脸上，印出几近透明的一块瓷白皮肤，他眼睛微微一抬，身体也终于动了。

他终于提笔蘸墨，运于纸上，仅仅几笔便写完收笔，之后任凭白纸躺在那里，再不管。

沐浴更衣，洗漱整装。

今日他便要和穆绯大婚。

穆绯歌几乎一夜未眠，床边的小榻上整齐地放着一摞衣饰，鎏金飞霞的彩冠，夺目的珍珠，精致细巧的镯子以及那让人忽视不了的喜服。

也不知冥夜什么时候备下的礼服，但平心而论，不论上面的花纹还有配饰，样样都合了她的喜好，就像这场结亲礼般让她无从拒绝。

今日虽说是成亲，但外面并无声乐丝竹，偌大的一座宫殿，安静极了。但穆绯歌知道，冥夜就在外面，大鼻子他们也在，更不知还有何人，他们都在外面等着。

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天光大白，明晃晃的照射进屋内，她终于起了身，拿起宽大飘逸的礼服，独自一人一手慢慢穿了起来。

内衣、内衬、罗裙……一件一件……

她曾经想过最美好的婚礼，沈佳珞，水清清，殷雪她们会挑剔着帮她更衣……

她穿好礼服又走到镜子前，拿起梳子一把一把挽起身后的长发……

这时，素琴定会走来，用心良苦为她打理这满头青丝，不厌其烦地坠上那些繁琐的珠饰，直到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一笑，不吝赞叹，小姐是这天底下最美的人，然后她笑了，静静等着那人敲门而入，牵过她的手，而一旁唧唧喳喳的人闹成一团，穷熙就在前面笑意融融地看着她……

戴上霞冠，流珠生辉，她看着镜子里不饰半点妆容的自己，熟悉又那么陌生。

女人总爱用幸福来比喻嫁给心爱男子的喜悦之情，但对她而言，能这样肆无忌惮憧憬一次已经足矣，因为拜过天地以后，她就再无这样的机会了。

这场赌注从一开始她就失了胜算，不管有没有万人观礼，湚灵始终才是她心中的结。她放不下，所以才那么犹豫。

她不该怪大鼻子他们，不管湚灵今日会不会来，她总有一天也要和他有个了局。

穆绯歌哗啦一声拉开紧闭的房门，此刻她那双血红骇人的瞳孔安静而又祥和，竟比曾经那双灵动如星的眸子更加动人心魄。

大鼻子他们早早地就等在门外了，此刻一见她锦冠华服，贵胄逼人，好似天仙从天而降，但华美贵气之中中又多了许多深沉安宁，众人再望向她的眼睛时便都明白过来。

往事浮沉，浸没如是。

这样的人只待洗尽铅华，便可一跃登天，成就大道，而旁人立于她身前只想臣服。

因此，本因广贴喜讯而深知做错了事的大鼻子等人头顿时更低了，老大不会还在生气吧。

然而穆绯歌并未怪他们，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她反倒想要感谢他们，起码穿上礼服后她有股说不出的解脱。

“都把头抬起来吧，我没有怪你们。事到如今，我反而想谢谢你们，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幸好不是我独自一人。”不待众人回过神来，她便当先走了。

”冥夜在哪里？带我去。”

说起来，穆绯歌来到这片大陆已经过了半个人生了，都还没见过这里的婚礼，今日到是个好时候，大大方方成全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