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心头火
“小姐,这哪跟哪您都还记得?”蒙面黑衣的一文蹲在墙角,眼神疑惑的看着一旁四处观望的柳缨。
柳缨同样黑衣遮面,只一双眼睛在暗夜里也似黑曜石一般,闻言眼中透出鄙夷:“我不记得,难道就不能找人画地形图出来吗?你出来带脑子了没?”
一文嘟嘴,蒙面黑巾上鼓了一块,不耐烦的低声嚷嚷:“没带没带!”
“行了!走人!”柳缨快速的向前面一座别院跃去,身后一文紧跟而上。
小心翼翼的绕过守门的婆子,柳缨顺利的进入了这间院子,一文跟在后面,乌漆墨黑间还抬头看了眼院子匾额,“什么悦园?”一文小声嘟囔,守门的婆子微微动了动,引得前面的柳缨回头瞪了一文一眼,一文赶紧捂嘴,轻手轻脚的跟在小姐身后。
园子的主人这时候还没休息,一文这次只敢在心里撇撇嘴,这么晚还不睡,做贼呐!完全忘了自己和柳缨也是这么晚没睡……
柳缨猫着腰沿着墙走过,堪堪停在主人卧室的窗下,以眼神示意一文探探情况,一文小丫头不甘不愿的探头,啧!这冲天的酒味!呦!还有个喝醉了的美大叔!要是再年轻几岁,保不准自己就……呸呸呸!一文缩回来,微微摇了摇头,这可不是那个老得不能再老的闵静文、闵首辅,貌似是他儿子吧!柳缨垂眸,不是闵致礼,就是闵致信,环视院落,不过,这般冷清,里面的,是闵致信……
一文戳戳柳缨,主子这是怎么了?
柳缨回过神,微微颔首,正要站起身,只听得内室传来一声低的不能再低的梦语:“和悦……缨儿……”
一文瞬间醒悟,瞪着圆溜溜的眼珠看着柳缨,主子,您亲爹!亲爹在里边!
愣在原地的柳缨下意识想探头看看这个从小就疼她爱她护她的父亲,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二老爷,您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室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端的是轻柔:“二爷?婢妾扶您去歇息?”
柳缨眸色一深,对一文比了个眼色,一文眨眨眼,无奈的探头,啧,说这个女人在对闵二爷上下其手真不算过分……
“滚!”闵致信一声爆喝,吓得一文赶紧缩了回去。
柳缨侧耳听着,只听得闵致信砸了不少瓷器,那个女人也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一文偏偏头,我的主子小姐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守身如玉?
“都给爷滚!”闵致信瘫倒在地,身边不远处是碎了一地的瓷片儿。
一文犹自摇头叹息,却没想眼前黑衣一闪,还没来得及拉住,只见柳缨返身入窗,一丝声响也无。一文只得心里一叹,几个腾跃上了房顶,掩住自己的身形,警惕的观察周边环境,好给屋内的主子打掩护。
柳缨蹲在闵致信的身边,看着眼前喝得烂醉如泥、衣衫不整的男子与记忆中风度翩翩、丰神俊逸的爹爹慢慢重合,鼻子蓦的一酸,一股暖流涌向眼眶,柳缨忙抬眼看着屋顶,等忍过那一阵后,微微打量屋内摆设,只见书桌后的四幅画,春夏秋冬四季,皆是一绝美女子与一稚龄幼童跃然纸上,柳缨不由的起身站到画前,缓缓拂过这些微微泛黄的画卷……
“和悦……和悦,你带、带缨儿、去、去哪……”闵致信摇摇晃晃的坐起:“为何、抛下为夫一人!你等、等着,我这就、就去南越……”
柳缨霍然回首,与正慢慢爬起身的闵致信看了个对眼,闵致信断然一声喝:“谁!”
柳缨眼中闪过泪光,眨眼间不见,待迷糊着眼的闵致信看清眼前人那双朝思暮想的眸子时,柳缨上前就是一记手刃,一下子劈昏了闵致信,门外已有侍女婆子在敲门,柳缨只来得及将闵致信接住慢慢放倒在椅子上,就翻身跃出,和一文几番起跃,藏身暗处。
“二爷?二爷您开开门!”先前被闵致信赶出去的妇人领着小丫头在门外敲着门,小丫头提着灯笼,余光扫到仿佛有人跃出小园的围墙,抖抖索索的拉了拉妇人的衣袖:“文姨娘,我刚刚看见两个人影,二爷会不会……”
“二爷!”文姨娘当下心中一惊,忙推门进去,见闵致信一人瘫坐在椅子上,松了一大口气,忙吩咐小丫头:“快,把二爷扶到床上去!”
两人好不容易抬了闵致信,文姨娘眼中光芒一闪,温声道:“你先出去吧,二爷这儿我来伺候就行了。明儿再好好查园子里失了东西没。”
小丫头乖乖的点点头,忙不迭的提了灯笼,忌惮着方才闪过的人影,低着头走得飞快。
墙边暗影里,一文松开黑巾喘口气,小声道:“我说小姐,咱现在上哪儿去?”
柳缨的半张脸隐在暗处,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园子,悠悠道:“回家。”
“哦……”一文点点头,得,今晚是没什么收获,赶明儿还得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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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长公主府,驸马苏祈早早在别院歇下了,衡阳长公主出身皇家,但善解人意的很,早年间就为驸马备下了两位姨娘伺候,两夫妻之间倒也相敬如宾,府里如今也只有一嫡长女苏莹和嫡子苏玟。
衡阳长公主向来知道该如何保养,晚间总是早早的就歇下了,今日儿子带回的消息却让她不能安眠。
当年闵家派出人马追杀瑞仪和那个小杂种,她也暗地里派了一拨人从旁协助,最后瑞仪终于被她的人给射杀在南越边境,只是逃了一个小杂种,后来得知那小杂种居然更名改姓,好好的活在南越,此时东景南越两国好不容易休养生息,北狄娶了南越的和欢公主,对东景虎视眈眈,万不可在这时候抖露出这件事儿,衡阳长公主心里的嫉妒不但没消,反而越来越难受,近乎一种变态的追杀着闵流缨,十三年间,联合闵首辅,共派出上百余人追踪暗杀,却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后来也只得另派人手暗中监视着南越盛府,盯着那个小杂种!可如今,如今那小杂种!怎么回到东景来?她来干什么?她想干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她那时候那么小!不记得!肯定不记得……
“公主。”
衡阳长公主被一跳,回首看见是蓉嬷嬷暗自定了定心神:“说。”
“前些日子派去的高手无一人回来……”
“废话!那一次不是这样!”衡阳长公主一拍茶几:“我问,那个小杂种,现在还在南越吗?”
蓉嬷嬷立在堂下,声音平稳:“线报传来,还在。”
衡阳长公主明显听到自己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只是同名同姓罢了:“你下去吧……”
“是。”
“慢着,传本公主的话,让他们在细细查探,另外,在抽调一批人出来。”衡阳长公主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道。
蓉嬷嬷心里一个咯噔,又要派人去了……面上恭恭敬敬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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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宫。
“顾嬷嬷,公主手里握的什么呀?除了皇上亲手做的布娃娃,还没见公主怎么宝贝过一样东西呢!”清蝉小心的替慕容安盖上被子,悄声问一边的顾嬷嬷。
“今儿皇上带公主出了宫,是宫外一个姑娘给公主的见面礼儿。”顾嬷嬷上前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带着清蝉走到外面的小榻:“今儿是你值夜?”
“是。”清蝉福身送走了顾嬷嬷,探头看了看内室睡得香甜的公主,自己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真是少见像公主手里一般的玉器,那玉材和雕工,简直是巧夺天工……
这边厢慕容安握着玉鱼入睡,那边厢的飞云殿里,慕容麒躺在龙床上,枕着手看着高高的藻井:“常喜,我现在想着一位姑娘。”
常喜侧卧在龙床边的踏板上,身上裹着厚实的被子,打了个哈欠:“您这个年纪,是该想姑娘了,您不想姑娘奴才才觉着奇怪呢!”常喜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无声叹口气,只要不是想着那多年前死在火海中的缨姑娘,您想谁都行!
“柳缨……柳、缨……朕不信这次你还能逃走……”
常喜迷迷糊糊听得似乎是“流缨”二字,心里一声长叹,就差涕泪横流,默默在心里念叨:“我的主子哟,您这么想着个仙去了的人,这是何苦啊,您这正值青春年少啊!您心里就没个火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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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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