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长亭且歌赋伶仃

第57章 长亭且歌赋伶仃

到底是她被那些连续放送的诡异梦境折腾疯了还是她最近被这许多人的心绪冲击得傻了？还是想念师尊太久情深意重出幻觉了？再还是这梦其实就是师尊特意编出来耍自己玩的，以报复自己又不听他的话随便跑出去闯祸？

一般来讲，师尊不会如此无聊吧？师尊要是惩罚，素来都是立竿见影单刀直入的……比如，罚去她几日的饭，再比如，罚她练上数日的剑术，再再比如，把她变成猫儿团着玩……

嗯，这般毫无水准，定然不是师尊的风格。

排除掉师尊后，望舒才一本正经地抱了胸，拼力在异彩纷呈的记忆里搜寻嫌疑人——没办法，过得太精彩也是颇为麻烦，就比如此刻，她单是寻一个可能恨自己恨到千方百计折腾自己的人选，就能整理出来大半个九重天的仙人……

半晌后，望舒坐在寒池里再度咬牙了——抛去修为还不如自己的、自恃地位不会出手的、忌惮师尊不敢报仇的……好像也没人选了啊。

那还有谁如此无聊？还直接玩到了这么规模宏大？

素来可都是她望舒整别人，何来她自己被别人整到如此凄惨之境地的？

她可只有对上帝宵那只妖孽才会破天荒吃亏好吗？

慢着慢着，帝妖孽？

迅速于心中勾勒出帝妖孽一幅倾城皮相，一对迤逦冶艳的狭长凤眼，再到永远噙着妖红笑意挑着毫不掩饰狡黠的唇……望舒一巴掌拍在了一旁无辜的廊柱上，有分寸地磨着牙。

怪不得要叫玉京殿，怪不得这破梦灵力如此之高困得她一个小手指也逃不出，再怪不得她自己还要被迫和那小姑娘心意相通……根本就是帝妖孽整人计划的新一环吧！

也难怪这个九阙和师尊那么像，师尊的封号就叫九阙仙君好吗？这根本就是拿了师尊做原型随意寻了个女主角来气她的吧！

帝妖孽你心胸实在太狭窄了！

你等着，我出去之后要不杀了你就誓不为人！哦，誓不为仙！

望舒磨牙愤愤许久，想起来一转头才觉九阙同止越二人早走了干净，当即又拍毁一根无辜廊柱，才舒匀了气端回冷静姿态，颦了眉拎着裙角飞奔过去。

边奔边骂闲得无聊的帝妖孽，再边奔边叹息幸好这只是个梦，梦中师尊出墙也只是帝宵的计谋，否则她定要将帝宵妖孽连着六界一同拆了！

谁敢再去勾搭我师尊？灭了他！

磨着牙冲进大殿，望舒想也不想地就扑过去抱住了正将止越领进云歌馆的九阙，示威似地对了止越一扬下巴——就算在帝宵妖孽的戏本子里你是女主角我没办法，但是这可是我师尊，就算是我师尊的影子也是我的，你可以跟着帝宵妖孽完成这戏本子剧情，但这师尊影子的豆腐，你想也别想！

奈何，被吃豆腐的九阙仍是坚定履行着戏本子男主角的职能，所以他仍是笑对止越，无视望舒:“好了，这是你的房间。”

说完这番台词，九阙方想离开，却被止越扯住了衣袖，换来望舒又一阵磨牙。

而止越则更干净地无视掉了望舒，可怜兮兮地仰着头看着九阙：“哥哥，我好饿啊！怎么办啊？”

九阙一怔，才想起来，自己辟谷多年自不担心进食，她可是初初得了人形，身子还与凡人无异，自然还需进食。

而这边炸毛的望舒也终于被“吃”这一个字安抚下来，下意识舒开了笑意……既然她不懂什么风月，现在最关心的也不过是吃，那就没什么威胁了。

嘿嘿嘿，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倒是民以食为天，我们要听从老人言啊！

轻轻一抚止越的发顶，九阙不自觉叹了一口气，话音隐隐软了下来：“我倒是忘了，你喜欢吃什么？”

“喜欢吃的？这个还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反正我从前都是吃桃花的，也没什么别的选择……”止越委屈地扁了嘴，手指更加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袖，带得九阙不禁又叹了口气。

自从接了她回来，他连叹气都越来越多了。

与此同时的望舒也挂在他小臂上叹气，自从入了这个梦，她叹气也越来越多了。

九阙拂袖幻出一张寒玉冰几，只是一眨眼，小几上顿时出现了无数珍脍佳肴，一盘盘晶莹如玉，五色斑斓，看上去都极是美味。

望舒是立刻绽开灿然笑意近乎飘过去，还不忘示威般瞪一眼止越，才毫不客气开始享用为止越准备的美食。

反正她已经发现她做什么都不会影响这个梦，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虽然她能发现这一点还是因为刚才她因了帝宵的折腾一怒之下拆了一个殿，结果马上都被梦境主动幻化出了相同的宫殿补了上去，望舒这才一边感慨着这梦的智能一边顺下了气。

要不还是帝妖孽了解自己呢，如此一来，既舒畅了自己，又不影响戏本子发展，两全其美嘛。

而作为正主的止越却反而没有望舒的恣意，这会儿也只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细细观察那些都是什么，突然看到盘子边放了一双玉箸，脸色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奕子修一眼。

“怎么了？”九阙正执着玉杯，闻言淡淡地挑眉看了她一眼。

止越滞了一下，犹豫了好久点着那双玉箸，鼓足了勇气般问了出来：“哥哥，这个是什么?”

闻言，正端着一块芙蓉糕的望舒腿一软险些摔出去，倒是九阙淡定多了，不过怔了一下，便清冷出语：“你不会用筷子？”

而有幸读了他心语的望舒则抓紧时间撇了嘴，不要装了，我分明觉出你方才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没有，我没见过。这个是什么？”止越疑惑地皱了眉，好奇地盯了那双玉箸左看右看，比人间古董商挑剔古董花瓶还来得认真细致。

九阙轻吸一口气，低头敛眉，玉碎声音却带了温柔意味作了一叹：“我来教你用。”

俯身握住了她的手，将筷子好好地放进她手心，再用力地握住，带着她的手夹起了一块翡翠水晶如意糕温柔递至止越唇边。

有幸作为游魂样配角的望舒郁郁咬牙，眸子一路从九阙抬手盯到了止越张口，长长叹息一声，决定还是化悲愤为食欲——如今情形分明是自己越计较越伤心，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在力所能及之处调戏调戏九阙聊作安慰，好生等待帝宵的恶趣味劲头过去，回去好好赖着师尊安慰自己。

现在嘛，还是默默养精蓄锐好了。

九阙神色极其专注，长长的墨色发丝擦过如玉的面颊，落在止越面前，遮挡了些许视线，仿佛墨色的风烟氤氲在她面前，不知为何，竟令止越不舍得去拂开。

望舒只看了一眼，就悲愤低头，把自己埋进芙蓉糕里去。

她怕她再看下去忍不住拆了另一半玉京殿。

止越就着他的手咬下一大块如意糕，她从未尝过的甜美馥郁涌进喉中，一路循了血脉绵延温柔之意，引了她嘴里还塞着糕点，便已惊喜地叫了出来：“真好吃！”

看着她纯然的欢欣之色，倒是比当年那永远清冷的神色可爱多了。

望舒再度承下九阙这一叹，下意识颦眉思索这又是什么个意思，一转眼，却看见自己师尊，嗯，师尊的影子主动送上了豆腐叫人吃！当即气得把九阙的袖子揉成一片混沌还不够，还干脆恨恨递到了牙上——师尊，你怎么可以这么肥水流了外人田！我才是你货真价实有资格调戏的徒儿！

没有望舒的咆哮提醒，那墨色发丝便自自然然拂在了止越侧脸上，她才后知后觉是九阙俯下了身，清冷呼吸扑在她的侧脸。

止越这才一怔，一刹恍惚脸上燃起了火，而且还一路灼灼地燃进心里，点染成一片绯色业火红莲。

心跳如总也调不准的鼓点，又急又烈地跃动。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望舒就着她的思绪险些要把筷子咬断了……师尊……你的豆腐怎么可以被吃？还是我以外的人！

只是，止越抬头看着他清冷绝世的容颜，却又仿佛有什么细碎地在心底慢慢地破土而出，逐渐生长出幼嫩的枝桠，渐渐绽放纯色的碎玉花朵，生长成枝叶缠绵的风华无边，枝枝蔓蔓地妖娆。

望舒放下已经被攥破的袖子，换了一只来接着撕。帝宵……我要和你势不两立！

止越却是完全不觉望舒的崩溃，定定看了九阙那一幅极致容颜，唇畔悠悠浮起了笑意，敛了眉开始默默发誓。

这样，也是很好的吧。

那就一直这样吧。

望舒只得有气无力脱出一句呻吟:“你们快点结束这一幕也放过我吧……”

九阙的手安慰般停在望舒头顶一瞬，带着望舒倏忽披靡而来的欣喜，以及随之汹涌的心碎之声，轻轻替止越擦去唇角糕点残渣。

完全不晓得望舒辛酸的止越不由轻轻笑了起来，声音软软地扯着他的衣袖：“哥哥，我还要吃！”

望舒……望舒闭了眼又开始转着藤萝花串絮絮叨叨师尊师尊师尊……

九阙唇边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却是含着温柔的:“越儿慢点。”

止越抬头对他一笑，又转回去奋战那些琳琅满目的食物。他看她一眼，低垂的眉目清冷间仍含着一抹掩不去的暖意，仿佛连这满目清寒都暖了起来。

白衣冷然，紫衣娇俏，映在寒玉冰莲上，一眼已一生。

我内心的FFF之魂啊……已经冲破封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