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同心未必情丝结

2024-03-13 作者: 妖辞栖迟
第190章 同心未必情丝结

第190章 同心未必情丝结

“拿走它,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轻轻易结了个诀定了帝宵身形,看那素是笃定的冶艳眸子总算浮出不能自主的讶异冷色,止越指尖微是一颤,眉目浮出复杂非凡暗影,波澜流转却是已无半分踯躅。

她到底是紫皇,如何制不住区区妖王。不过不愿,罢了。

乾坤六合,她唯独当真动不了的,只有奕子修,不为修为,却为心念。

雪白一段指尖错着淋漓血色幽幽抬起,冰天雪地里乍然生出一幅红梅,不是希望,却是冢上生花的决然,恰是此时,合了殿廊画窗漏下一重明灭,顺着那段红梅攀升,攀升,扶摇过深掩的广袖帘幕,到底将伶仃光亮投在帝宵红衣深处,止越指尖游移缱绻,眉目放得淡漠,默然令自己指尖穿过他披拂红衣,触及那一点温润薄凉,宛然涉过无边岁月,亦在他雪色肌理剜出一痕红梅,猝然春至好处,开成婉转一折牡丹。

剜心透骨,不过如此,痛得多了,反而无足轻重。

止越指下发力,轻轻易剜出另一段血色模糊的鲜活跳动,一手却将掌心柔软的跳动狠狠压入帝宵心口,信手决然将属于帝宵那颗心捏作飞灰,面色犹自波澜不惊,眸光却是定定落在帝宵眼底,从不敢置信到烈烈挣扎再到汹涌恨意,尘埃落定在她指尖动作,到底偃旗息鼓。

止越便是勾出一笑,冶艳脉络流转媚色恣肆,分明还是烈烈之色,却只得逼仄暗色艳窒肺腑,低眉间漫不经心凛冽,却是信手解了帝宵禁制,猝然失了兴味下榻。

帝宵漠然看她幽幽起身下榻,锦衣华服只裹了艳骨一具,随了她淡淡步移,铺业火一路,唇畔便是讽然微弯。

她不过指尖一动,自己已是动作自由。只是,何等讽刺,他的行止自若,竟还要靠着她一隅欢喜交换?

帝宵一手抚上心口,仍能触及一转蜿蜒血色,然则皮下已是换了内容。他觉得出,折磨了他数十万年的痛楚一朝尽去,轻飘至几如梦境,倒教他陷身恍惚,思量着这皮下跳着他人之心,荒诞只是他一瞬南柯。

南柯……吗?

一枕浮梦吗……

如何……如何甘心?

这般轻易结束……他可却非故事里无能书生莫奈何的凡人,他有的是绵密心计细致思量将这一卷南柯绘成他的现世。

换心已成,她再无理由留在这里。她道着不在乎,当真能不在乎?

恐怕日后,最好,也不过天涯两端,相逢陌路。

怎能,如此轻松?

帝宵漫不经心亦是走出几步,却是猝然倾身俯下,将止越削肩狠狠扳近几步困回怀里,在她反应不及的一瞬茫然里,狠狠将她抑在怀中再不得脱。

却不为深情。

一隅凝望堪称缠绵刻骨,修长手指抚在她侧脸姿态也是缱绻万分,从一泓风雪柔柔抚至颈项,惊不起一瓣桃花的温柔,却是猝然,狠狠扼住她咽喉。

流光乍起又灭,她千方百计带他出了黑暗,他却以区区一只手教她重回夜色,逼她前尘尽负,只得他一双眼的过往。初见时血色一眼,幻境中调笑眉目,风雪间一隅温暖,相伴时熟悉艳色,如今逼兀杀机。

由他带来的暗色勒在她咽喉,他却要她当他做窒息里最后光明。她却固执着茫然,迫着他颤抖间扼紧,再扼紧。

一双霜雪封城的眼,渐起秋水浓雾,或是挣扎带来,或是绝望铺开,到底如出一辙漫出风雪漫天。随了谁黄泉与共,又伴了谁红尘同行,她是应了还是未应,都业已无碍。帝宵眉目淡然,分毫不觉杀机凛冽,指上却是放得更狠,一扼,再扼,终归要迫她和自己殊途同归。

天涯陌路,哪有那般轻易?

你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如何能够轻易决断我的爱恨。

殊途同归,你不给我,我自己来取。我总会有法子让你甘心同归。

他手上蕴了灵力,迫得止越狠狠攥紧他的手,呼吸凝滞间剜进他的掌纹,断了命格丝缕天定,凭着血痕绵延,绘出一折崭新命运。

那以孽为笔以罪为墨的命格,将会带出如何崭新的结局?

曼珠沙华清冷气息润在她的耳畔,萦萦牵绕红尘婉转,却是死亡的冶艳凭据,如今召告出赐她的命运,像是什么不详的谶语。

“嫁给我,止越。”

一语惊回止越三魂六魄,窒息间仍拼了决然抬眉,对上帝宵艳色里白骨支离,却是绝望间挣出血色染就的一个笑:“不若杀了我。“

帝宵亦是笑,指尖越紧,曼珠沙华气息越近,竟是比之指下断绝血脉的肌肤更冷,一道声音放得极低,极冷:“这乾坤六界,除我之外,还有谁护得住你?”

他说的是护,却非爱……止越恍惚抬眸,咫尺之际他清冷眉目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天涯之远,分明语声已柔软至斯,指下越是动作越厉,分明手上冷然,眉目却已缠绵。仿佛这一副躯壳里栖出两个魂魄,一个算计到她每寸血肉犹不满足,一个却当真待她情深似海,确然想要赠她同心之诺。

同心……却共死……

还是共死……亦同心……

止越面色迅速灰败下来,却还有闲情逸致转了目光投窗棂一眼。镂出花叶婉转的窗,被割得七零八落的夜,里面是至死方休一场对峙,外面,却是风平浪静一树花开。

窗里窗外,两番世界,两段挣扎。

止越眸中一点讽然惊鸿而逝,快到帝宵都不曾捉住,猝然已是无懈可击一泓暗影。

便当真是……风平浪静……吗?

便当真能……风平浪静吗?

止越定定看了一瞬,窗外仍是波澜不惊桫椤冷香,寻不出半分不妥,讽然之色便是尽去,反是淡淡敛了容,涩然到了惨淡的容色却是生生撑出一个枯涩笑意,婉转的色,决然的底,应上帝宵不为红豆亦含情深的求娶,纷繁思绪渺渺而来,又只寂寂而去,从此再无波澜流转。

“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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