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谁负谁欠道不清

第53章 谁负谁欠道不清

墨翎啃着浅容带回来的糖葫芦串，两只狐狸爪子刨的床榻上到处都是糖渍。浅容无奈的将糖葫芦串拿起，把榻上的糖渍一点点清理干净，墨翎一脸不爽的趴在一旁，眼巴巴望着他手中的糖葫芦却抢不过来。

“你啊，怎么还像个孩子？”

“我才两万岁，放在天界本来就是个孩子。快给我，这是买给我吃的。”

墨翎不依不饶的扒着浅容的手臂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糖葫芦，浅容摇摇头，将糖葫芦从串上取下来一个放在墨翎的狐狸爪子上，叹道：“就这么一个了，你也不想想今日自己吃了几串，若是牙疼，千万别哭着找我。”

望着手中已经咬了一半的糖葫芦，心里一阵委屈，衔着便缩在墙角里不肯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浅容端上一盘枣泥糕，他见着墨翎积怨颇多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媳妇模样，倒像是被欺负了，今日便是月圆之夜，你若是出个什么岔子，陈姑娘怕是活不过明天。”

说罢，他将墨翎提出来抱在怀里，墨翎几番挣扎宣告失败，只得靠在浅容身上：“我知晓，碍不了什么大事，只是我挺好奇你又是去何处？每每月圆你便消失一两天，想找你帮忙都找不见人。”

“自是去我该去的地方，阿羽，明日风大，天要比以往更冷些许，你自己要小心。”

“嗯，什么时候浅容公子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我也觉得，此事完了，你也该回去，省得一天到晚都有天界的想要闯我的结界。”

“是，是，等此事完了，我也该去找找小白。”

说到此墨翎身形一震，二人再也没了声音。

今夜风大，月色忽明忽暗，鸳儿早早便将窗子合上，窗棂已结了层霜，虽遮不住多少寒冷，却能避免吹翻了窗台上的那盆茉莉。

咳嗽声此起彼伏，一阵厉害过一阵，鸳儿强忍着泪水擦拭着阿诺额头上的汗珠，她晓得她家小姐现在生不如死，仿佛能把魂魄给咳吐出来。

“小姐。”鸳儿用袖子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小姐，你坚持住，兴许明天就好了，你想想思齐，思齐不能没有小姐，要不我去把思齐带来，让思齐陪着小姐，这样可能会好受点。”

说着鸳儿哭了出来，她正欲起身，却被阿诺冰冷的手扎住了衣角，只见阿诺眼窝凹陷，满布血丝，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她缓缓摇摇头，也不说话，兴许是没力气说话。

鸳儿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她握着阿诺那只冰冷的手不断的揉搓着，她哈着气，呼出的白雾凝结着两行清泪，一颗颗滑落。那日听闻老城主重病在床，她家小姐回来便一直在哭，哭道再无泪水时方才停下。大夫看了连连叹息，终究是医术不及，无力回天。

突然，狂风猎猎，房门被一阵大风推开，鸳儿连忙起身关门，好不容易将门重新关好，又不知怎的脚下一软便妥妥的晕了过去。

墨翎趁乱溜进房间，将晕倒的鸳儿安放在椅子上，此时，阿诺的生命里正在迅速流逝，若墨翎再晚一步，不知现下会是何种景象。

墨翎将内丹逼出体外，华光充斥着整间房屋，但凡她有一点办法，也不会用这么笨的方式去吊着阿诺的性命，可是这样的法子终究会在她返回天界后彻底终结。

月已西斜，墨翎担心方才下的迷药不够狠，若是鸳儿突然醒了，会是件很棘手的事。见阿诺渐渐恢复容光，墨翎长长的输了一口气，内丹被收回口中，她疲累的想要转身，却没发现鸳儿正抄着扫帚对她当头一棒，她口一松内丹便飞了出去。

竖日，墨翎再醒来时已是被五花大绑钉在树上的模样，她失去内丹显出原形，露出三条毛茸茸的尾巴，鸳儿将尾巴分别拿绳子绑住，边绑边摸，嘴上还不停的嘟囔着：“别以为你尾巴好看我就放过你，就晓得是你这邪祟害我家小姐，赶快把你吸走的精气都吐出来。”

鸳儿拿着小树丫子抽在墨翎身上，疼的她一阵哀嚎。墨翎想解释，却又说不了话，只得任由她打骂。鸳儿见这狐狸没反应有些气不过，她四处寻来一些干树枝，打算将墨翎一把火烧死以绝后患。

“住手！”阿诺牵着思齐急忙赶来，思齐满脸泪痕的抽噎着，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鸳儿见自家小姐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她面前，丢掉小树丫，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阿诺，止不住地嚎啕大哭，唯有阿诺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温声细语的安抚她。

“没事了，没事了，是这小狐狸救了我，切勿错杀。”

此时，思齐偷偷靠近墨翎，两只小胖手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解开她脚踝上和尾巴上的绳子，可手上的绳子吊的太高，他垫着脚尖也够不着。突然一条小青蛇从他怀中飞出来，爬上绳索张开血盆大口，很快便将绳索啃断了。

思齐大眼珠子看着狠狠一个激灵，不过还等不及他害怕，墨翎便从树上掉了下来，他赶忙跑去接，哎哟一声，小小的身板就被墨翎给砸中了。不过思齐也算仗义，抱起虚弱的墨翎一瘸一拐的挪到阿诺的身边，他努力将小脑袋从狐狸毛中伸出来，呜咽呜咽的哭道：“娘亲，娘亲，翎姐姐是不是要死了？”

阿诺一听连忙让鸳儿把她抱进屋里，只见墨翎的三条尾巴逐渐消失，身体也零零星星化为星辰。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长啸，一只白色羽毛的鸾鸟冲进屋内，还没待众人反应，鸾鸟已化作人形立在塌前。

“浅容公子。”阿诺按耐不住惊讶，不由的上前一步，可是还未等她靠近便被透明结界阻挡下来。

浅容将内丹喂入墨翎口中，并渡了些灵力给她。只见点点星辰重新汇聚，保下了墨翎那三条狐狸尾巴。

“哎，幸而我多留了个心眼儿早些赶回来，倘若再晚一步，风兰谷的人怕是要把我幽冥司给拆了，”浅容抱起墨翎转身望向一脸担忧的阿诺，勾起嘴角笑得让人猜不透寓意：“陈大小姐，多日不见，近来身体可好？”

“浅容公子，翎儿她，可还好？”

浅容轻轻抚摸墨翎受伤的皮毛，墨翎不受控制的颤栗，浅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不过就只一瞬，他又换上百年不变的笑容淡淡道：“多亏鸳儿姑娘手下留情，阿羽才只受了这点皮肉之苦。”

浅容语气淡淡，却是带着些许寒意，鸳儿有些害怕的往阿诺身后缩了缩，她也只是为了小姐，从来不是恶意。

闻言，阿诺有些怔忪，她眼神呆滞的望着浅容怀中奄奄一息的小狐狸，讷讷道：“你叫她什么？”

“阿羽。”

阿诺猛地一震，耳边只有浅容的那句：“她便是十五年前消失的白羽。”

“不可能，”鸳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白姑娘明明是人，她那样善良，怎么会是一只妖。”

浅容冷笑：“哦？那她可有说过自己是人，那你又是否知道我就是当初跟在他身后的那只鸾鸟？”

鸳儿被说的哑口无言，唯有思齐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们。原来，一切相似的美好并不全是巧合，她静静的站在他们面前，却没有人发现。

“陈大小姐，我本是局外人不该多言，只是阿羽她一向很傻，你投之以居所，她报之以性命。阿羽不是凡人，却一直想用凡人的身份出现在你们当中，她不是有意要骗你。”

大概一切都太过突然，阿诺的泪水夺眶而出：“浅容公子，你告诉我，是否这些年是阿羽在为我续命？我自知自己时日无多，却总能起死回生，反反复复不知尽头，本以为是上苍眷顾，未想我如今早该是将死之人。阿羽她，阿羽她……”

阿诺哽噎的无力再说下去，浅容也不反驳，扫视了一眼二人：“其中缘由还是陈小姐亲自同阿羽问才好。”说罢，他抱着墨翎径直离开。

他们是她的一个劫，谁亏欠谁，抑或是谁亏欠谁更多，又有哪位神仙能来计较的清？当初本可以阻拦，但他却没有那样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