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偶破匿隐劫水牢
寻了一大圈,墨翎二人也未寻到半分人影,便先回西偏殿歇着了,留洛月一人再去东偏殿碰碰运气。
此时霞光铺天,夜色渐起,一轮圆月已挂于天际,日月同辉。
墨翎倚在窗台上,望着竹林间投下的半亩余晖,眉头未有一刻松懈过。
今日在水牢之中并未发现龙熵的踪迹,不过,为何洛神宫的地牢会有捆龙索?龙熵真身为龙,那牢笼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她神色一凛,如若当真是专门锁龙熵的地方,那为何不见龙熵本人?
心下存疑,待夜深之时,她吹熄烛火,化作原身跳窗而出,朝水牢奔去。
只是她脚踝上的银铃十分讨厌,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响声,奈何她用尽办法也取不下来,索性用一根发带将它牢牢裹住绑在腿上,最多只能发出低沉的嗡响。
她还不习惯九尾真身,尾巴如同一把大扫帚不晓得如何收回去。跑起来一瘸一拐的,甚至总是挂在灌木梢上,厌恶到自己都害怕。
她一气之下,张开大嘴“哇呜“一声将自己的八条尾巴含在嘴里,独留一条控制平衡。
待行至北苑,她趁暗卫轮值,悄然溜进水牢。
不过说也奇怪,这洛神宫除了二十四暗卫、管事的洛月以及几个帮衬的小婢女,连一个多的守卫都没有,真是枉费洛神宫修葺了这么多供奴仆入住的房间。
墨翎寻到挂有捆龙索的牢房,除了水位有所下降,水面依旧如白日平静无波,甚至连半点龙熵的气息都没有,但是捆龙索直直的垂入水面,确与之前不同。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捆龙索似飘浮在水面,未有如此绷直之状。
她伸出爪子去抓牢笼,玄铁柱上的符文突闪,“砰”的一声将她弹飞出去。背脊狠狠地撞在墙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幸而有九条尾巴给她做了个垫背,不然没准就此成了这三界第一只因此残废的天狐。
疼痛之际,她听见附近有响动,立马寻了个阴暗之处隐藏起来。
只见一被黑衣包裹严实的暗卫匆匆行至牢笼之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未有情况后才退出了水牢。
待恢复平静,墨翎从角落里缓缓走出。方才暗卫的举动让她更确定这个水牢有问题,可是,为何就是不见龙熵的身影?
她再次悄然靠近牢笼,只见水底刀尖上隐有血色流动。天色越发昏暗,水面下降的速度逐渐增快,血腥之气翻涌上水面,弥漫于整个空间。
墨翎惊异的望着水面,虽然看不见人影,但是她能觉察到龙血的气味,看来龙熵当真是被困于此处。
“救他。”腰间的玉瓶突然传出卿颜急迫的声音。
墨翎吓了一跳,跌了个底朝天,四肢爪子都无处安放了。好在她机灵,咬住舌头才未有大叫出声。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无奈道:“我倒也要有法子才行,眼下这禁制下得生猛,而我连硬闯的神力都没有。”
“你有。”
突然,一股不属于她的灵识蹿入她的脑海,欲控制她的肢体。
她陡然化作人形,撕裂的疼痛充斥着她的五感。太阳穴处银光忽明忽暗,一枚羽形印记缓缓闪现。
可是,她的视线却越发清明,龙熵蜷缩在水中的身影也逐渐呈现在她眼前。
原来是被设下了“匿影”没在水中,难怪她百般寻觅却未有结果。
“卿颜,不要!”
话音还未落,她无法控制地一头撞向牢笼,眼见便要磕的头破血流,却没想到她竟毫无征兆地穿过牢笼直扑向水面。
墨翎吓得紧闭双眼,完了完了,水下可是插着万把尖刀,若是掉下去,只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她努力稳了稳心神,急中生智褪回狐身,虚空一蹿跳至对面石壁之上,借力往回跳。
她回跳之时,朝捆龙索用力掷出短刃,只听“铛”的一声,捆龙索被短刃劈成两段。
说时迟那时快,墨翎咬住回弹的短刃,用尾巴牢牢卷住断裂的捆龙索,硬生生将龙熵拽出水面,甩出牢笼,剧烈的撞击震碎了龙熵身上的“匿影”。
而墨翎的九条尾巴因捆龙索上的倒刺伤得鲜血淋漓,就连银白的狐狸毛都秃的一块儿红一块儿白的。
血水飞溅在石壁上,缓缓显出三个用利器刻上的大字。
“吾宁死。”
墨翎回眸,望见墙上的大字身形猛然一震,仿佛见到一个女子赤脚立于尖刀之上,半个身子浸泡在血水之中,握着短刃,一笔一划的在石壁上刻着。
她感受到女子的决绝与不屈,究竟是怎样的坚忍,才能让她做出如此决定?
墨翎眼前一黑,身体无力的倒飞出去。卿颜连忙从玉瓶中飞出,纵身接住伤痕累累的墨翎,迅速结阵将三人护住,在暗卫赶来之前转移出了水牢。
经这么一折腾,墨翎又得睡上三五日方能好全,虽然都是些皮外伤,但想要恢复狐狸尾巴上的毛,那就得好好将养一番。而卿颜和龙熵倒是舒坦,将捆龙索解开后,便化作原身躲进了墨翎的玉瓶之中休养生息。
墨翎郁闷了许久,一只泥鳅一勺水,倒是配的很,烂摊子全留给她自个儿收拾。
这两日,她除了吃喝和例行在竹林里晒晒太阳,便都在睡着。
此次神力消耗过大,一时间恢复不过来,睡得有些日夜颠倒,不分南北。即便暗卫秉公搜查,她也是雷打不动的躺着。
洛月见她此番模样,甚是可怜,便日日送来各种大补的药膳。从而让万年不曾流过鼻血的墨翎,体验了一次血流不止的盛况。
浅容挂起他招牌式的微笑,轻声细语道:“阿翎,你这模样,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垂涎于本君的美色。”
墨翎忍不住鼻血喷出三尺,正巧喷在浅容月白的衣袍上。
她连忙拿袖子给浅容擦了擦,却越擦越脏,眼见没有回转的余地,冲着浅容忽扇着大眼珠子,不好意思的笑道:“宫主,你看这红梅多适合你的美色。”
浅容见她生龙活虎,便嘱咐了洛月几句,日夜兼程赶往竹源镇追捕逃犯。墨翎还一阵云里雾里,实在想不通“逃犯”为何会在竹源镇?不过也好,这样卿颜和龙熵便更安全一点。
而偌大一个洛神宫管事的不过一个洛月,忙里忙外的也无暇顾及她,倒让她乐得个自在。安安生生的休养了几日,总算是体力恢复了大半。
不过上次在水牢的动静还是太大,结界有所觉察,四季更替更为无偿,从炎夏转而入了冬,又从寒冬入了秋,完全违背了当年盘古初开天地时众神定下的四季规律。
然而除了她和卿颜似乎没有人察觉这有何不妥,仿佛从来便是如此,一日过上个春夏秋冬,也不妨碍他们过着自己看似和乐祥宁的日子。粟米一样如常春种秋收,衣食无忧。
只是,诡谲的安宁往往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酝酿已久的雷电仿佛想要杀个措手不及。
月至中天,无风无澜,湖水宛若一面铜镜,将布满了冷月星辰的苍穹一分为二,一半落入湖中,一半悬于天际。
墨翎独坐于湖心亭中,白衣如魅,纤足如玉,兴许是这几日睡得太多,黑白颠倒了些,便寻思找一处没人的地方望月赏景。
“卿颜,你说若是能在这结界中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是不是也挺好?”
“为何?难道妹妹不想回去?”卿颜清洌的嗓音从玉瓶中传出。
“三界战火未歇,纷争不断。我本是一介小小天狐,虽贵为神裔,却莫名卷入诸多劫难。倘若老天有意磨炼与我也罢,但次次伤痕累累,却未有半分功德,让我苦不堪言。而这结界不一样,快活自在,无忧无虑,不比天界拘束度日好上许多?”
卿颜轻轻叹口气:“妹妹小小年纪,本是鸟儿一般活泼的年岁,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你不过两万余岁,经历磨难是该有的修行。如今三界数十万载未有大劫,称得上是太古至今的一段太平盛世。当年太古洪荒浩劫降下,天地改色,山河破碎,九重天危难重重,险些毁于一旦。初化为灵体的精怪尚要为生存拼死一搏,更何况是至高无上,受万人敬仰的天神。他们所经历的,是你我无法想象的,倘若你的劫难如同那时,天地公道,自然不会忘记你的一份功德。”
墨翎用一根长长的柳枝搅弄着湖水,隐约瞧见有游鱼受到惊吓四处逃窜。
“也是,”她自嘲,“我怎可与真神相提并论。”
玉瓶中缓缓飘出一缕轻烟幻化成人型,卿颜就这般坐在墨翎身旁,柔声道:“妹妹贵为神裔,自然背负的比常人更多。在人界便知妹妹心思灵巧,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那时妹妹因何缘由执着,如今便因何原由维持。你是翎羽所托之人,也只有你能找到出界之路。”
“天狐所托,这是何意?”
“妹妹可是无论修炼多久神力也无法填满丹田处的无底洞?”
“你如何得知?”墨翎正因体内的怪毛病,自小身子就比一般神祇弱了许多,常年用仙草灵药吊着。但风兰谷从未对外道明过缘由,只道是三小姐从娘胎里带出的病气,需要长期调养。
卿颜并未作答,转而问道:“妹妹入这结界以来,可有觉着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自己体内维持生息?”
闻言,墨翎激动的想要抓住卿颜的手,可所触及之处虚无缥缈,化作云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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