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旧事已去,从何开始

2024-03-13 作者: 半夜更新
今朝:旧事已去,从何开始

那日清晨一别,再看江湖,已有十五个春秋岁月的轮回。时光荏苒,回首过去,少年投身江湖,几度春秋如梦。这如梦般的江湖有如梦般的故事!是谁在梦的江湖里搁浅?是谁在梦的江湖里翱翔?是谁把江湖如戏?是谁又游离于游戏之外?是谁又玩弄于江湖之中?

这注定是复杂而迷离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起于江南扬州酒肆,终于东河白云之巅、云雾峰上;但拨云见雾,我们的故事终究要从凉州境内的一场江湖政变说起。

说起凉州,它只是江湖上的一个关外地。

这一年,曾在江湖上消失多年的罗那界再次浮出水面,出现在江湖凉州。比起中原武林以白盟大派为流,处在中州边缘的凉州,贫瘠荒匮的凉州,这里的江湖规矩则极野、极其野蛮,杀手,魔门,旁门左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凉州有三域,今日在凉州荒北,一望无际的山中有峰叶子形状般的高山,名为“首叶山”,乃荒北第一旁门兽刖门的总门所在。

首叶山突石兀立,上山之路崎岖不平,山腰路途黑石环绕,瘴气重重!山的阴面扎根着一座偌大的青池古城,那黛瓦青墙,陈旧默然的城檐下出奇安静。

透过城墙,浓浓的血腥味迎面飘来,视线所及皆是一片怵目惊心得鲜红,和数不清的将士尸首!鲜血早已汇成一溪流水,沿着青砖铺成的阶梯,逐渐淌了下来。

城楼的最高处,原本插着数也数不清,每一面都写着一个“兽”字的黑蓝色旗帜,而今半数均已折断,其余未倒的也被鲜血沾染,再也无法迎风飘扬。

天空愁云惨雾,北风呼啸,似乎也正在为这幕城破人亡的场景,颂出最后的悲歌。

黯淡的城楼下簌簌冒出几团黑影,一个个飞也似得一簇而过,毫不留情践踏着脚下的尸首,飞掠的影子中,人人还捏着一把细薄弯长的刀刃,刃上隐约滴着鲜血。

在城后的密林,二三十个满衣血污的劲装汉子仓促的逃亡着。其中一人的背上还背着一个青袍长衫的中年男子,剩余几人死死攥着手中刀刃,一个个神色慌张,围着青衫男子簇拥急行。

林中满地黄叶被踏得簌簌直响。身穿青色绸衫的中年男子,侧脸贴在那人背上,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似乎困乏得不行。虚弱的面容,嘴唇青紫发裂,貌已身中剧毒。

众人前方,一个衣貂白裘的魁梧汉子,装束像雪地的猎户,手中拎着个大缅刀,身手十分矫健,披荆斩棘也似地向着林子深处钻去。

身后一群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两步并做一步,丝毫不敢停留。前人领身在前,一马当先地开路,后者一个膀阔腰圆,五大三粗的汉子,左脸有着一道年代久远的刀疤。

他的手中缠着一把九环刀,尾随众人身后,一步还三回头,唇角舐血,明显像是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缠斗,浓郁的血腥味让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兽刖门根植荒北数十年,乃荒北境内最强帮门。其门下有七大堂口,近千门徒,七大堂均以兽物命名,总称七兽堂。首叶山乃是兽刖门帮门总坛,在此山中更常年驻守着三大精锐堂口的兵力,分别是“空鹰堂”“云鹤堂”以及“雁风堂”。

今日山中已尸横遍野,作为兽刖门门主的李光硕也只落得亡命的下场。纵观荒北,何人魄力如此?可悄无声息避过兽刖门四兽堂,上得了瘴气重重首叶山,更屠得了兽刖门一个毫无还手之力?

答案恐怕只有一个——门中奸细,内鬼作乱!且得此人身份绝然不低,否不可能与李光硕属酒,且能下毒成功。

那脸色苍白,嘴角发青,明显已是身中剧毒的表现!而中毒人的身份恰然就是山中主人兽刖门门主——李光硕。李光硕恐怕做梦也未想他会被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出卖。

鹤云鹏:云鹤堂堂主,在前面带路。高雁山:雁风堂堂主,在后面殿后。首叶山兽刖门帮门下的三大堂口,唯独没有空鹰堂堂主血鹰的身影,如今首叶山已尸横遍野,莫非说血鹰尚未逃出,已经战死?

当然没有。就在刚才不久,破败的城中血流成河,零落的黑影竟无情地屠戮着比自己数以百计的兽刖门将士。

那些兽刖门的将士在他们面前,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细薄锋利的弯刀下,刀刀落下那兽刖门的将士就如同砍瓜切菜般的倒下。

随着一个个倒下的人群,满城腥风血色中再也无一人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一个满衣血红的魁梧汉子,傲然屹立在熊熊烈焰中,他便是这兽刖门空鹰堂的堂主——血鹰。此刻他正无情地站在破败的城中,对于同伴的死去显得漠不关心,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

心中早已看惯了江湖杀戮的血鹰,此刻也不由由衷感叹,若非亲眼目睹,他实难相信罗那界的实力如斯恐怖,那些看似再普通不过的黑影,杀起人来,竟也如此凶狠,不愧是近百年江湖历史上最强宗门之一。

罗那界的大名,无论对谁说起,恐怕都是如雷贯耳,莫有不知!血鹰倒也浑不清,他们并非普通杀手,而是罗那界宗门杀手锏,罗那界死士,其一的“影子”。能让影子出现的任务便只有一个,即是不死不休的“屠杀”。

魔界宗门训练弟子的手法,向来就极不讲究人性,“影子”的养成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严苛与残忍,一百名被培植成为“影子”的后备军中,能够存活下来的,也就只有一人。

每一个“影子”都是百里挑一、麻木不仁、身怀绝技的杀人机器,“影子”的数量和身份一直是罗那界最高机密,他们只会听从门主的命令,即使门主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立刻自裁。

“影子”是为了完成任务而衍生出来的工具,工具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由一以下,以此类推。据说,在“罗那界”的历史上,“影子的编号”,从未超过“九”这个数字。

“影子”一旦接到命令,便会毫不犹豫的执行下去,只要任务没有完成,哪怕是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他们也绝不会撤退。

“血堂主,请带路吧!门主稍后就到!”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蹭到耳旁,一个“影子”霍然出现。血鹰睁开眼,结束他的思考。眼中所见尸横遍野,躺倒在血泊之中的人一望无际竟全是兽刖门将士,没有一个“影子”。

因为影子只有七八个人,七八个人依旧完好的站在城前的广场。血鹰早已惊骇不已,他实在万万没有想到仅凭他们七八个人,竟然就能将首叶山数百兽刖门精锐杀得片甲不留!这说出去实在是骇人听闻!他对影子口中的‘门主’更是敬畏不已,回头看着看影子身后,好在他空鹰堂将士在这场参斗中并未死伤多少。

“你们留下来!”

血鹰对余下空鹰堂的将士说道。他不得不庆幸他选择是对的,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否则空鹰堂百余门众若与这群人为敌,早就该死无全尸。

他的手下应道一声。血鹰他这才向着那黑影谄笑着道:“各位尊使!请随我来,他们一定是逃往后山去了。”

众人一路拼了命得不停狂奔,本来不平的路,颠簸得厉害。李光硕再一次被颠醒,腹中原本错乱的真气,此时更翻腾的七上八下,折腾的李光硕腹烧难忍。

“咳、咳……”李光硕一阵咳嗽,五脏六腑颠腾的难受,血气不畅,气息微弱的都快听不出他的声音来:“放,放我下来……”

醒来,腹中的烧痛,反流的折磨,早已是让李光硕憔悴不堪,但他还是仍咬着牙,勉力发出声来。

背他的那名将士当即便听着声,表情竟是出现一丝犹豫,那属下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李光硕。众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纷纷停了下来。

二十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高雁山看着前面突然停下,也就跟着停了下,他的眼中虽满是疑虑,可却不敢大意,握着刀的手又紧了紧,依然警惕地望着身后,小心戒备着。

走在众人最前面的鹤云鹏,突觉身后没了脚步声,当下便感奇怪,猛然回头,才发现众人呆立原地,围作一团停了下来。鹤云鹏见状急忙跑回来,临门挤进身道。

“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停下来得?”他焦急地说,手心里更是捏出了一把冷汗,“冥门此番来势汹汹,势亡我兽刖门,此时歇脚,岂不异于送死?贼人一旦追上,你我身死倒不打紧,门主怎么办?”

鹤云鹏焦虑、顾忌,嘴中不住提起了‘冥门’二字。

“堂主,是……”

众人一脸骇色,至今也弄不清那个冥门到底是个什么组织,那人也本想解释,可是话说到一半又塞了回去,支支吾吾地样子看得鹤云鹏更急。

“是……是什么?”

“是我……让他们停下来的!”

一个特别的声音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李光硕缓了缓气,骤然说道。

“不是,门主,这……”

鹤云鹏一脸懵圈,简直难以置信。就在鹤云鹏还纳闷的时候,李光硕的下一个决定更让他和在场众人闻之一震。

“走吧,不要管我!”

李光硕说得是那样的轻巧,那样的风轻云淡,又那样肯定,好似早已做好随时赴死的决心。

“我中毒已深,已难活命,再走下去也是一死!与其这样,倒不如我留下来,掩护大家,这样或许你们还有一线生机。”

“门主!!!”

众人惊吓道。

“不行!”

突兀的声音,震慑虚空。就在众人惊愕的同时高雁山极力反对,急冲冲地冲向众人面前,不由分说道:“不行,做属下的,如何能让您来掩护我们撤退?就算死,我高雁山也绝不苟活,誓与门主共生死!”

高雁山义愤填膺的样子,显得对李光硕做出这样的决定气呼呼得。众人当下也是你望我,我望你,唯独此前颇有话多的鹤云鹏却一句话也没说。

他从众人闻声那一刻,便一直垂头,静静地望着地上。满地的黄叶在他的眼中打转,良久良久,直到高雁山话毕,他的眼中才越渐明朗,似乎也有了自己的答案。

“不错,雁山老弟说得对!兽刖门的将士绝不会苟活于世!您若不走,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走?‘兽刖门’还有什么理由走?”

他的语气中尤为得强调了“兽刖门”三个字。

“对,我们不走。誓与门主共存亡!誓与门主共存亡……”

众人互相而视,异口同声般的喊道,倒也颇为激励。两位堂主视死如归的表现,也让众人的斗志一下燃到了极点。

李光硕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欣悦,反而脸色更加严肃,道:“兽刖门的将士不会苟活?那难道你就让那些牺牲的将士白死吗?”

鹤云鹏闻之潸然,心中的想法却毫不动摇道:“门主,您莫要说了!您若是死了,我们断不敢苟活!”

鹤云鹏大喝一声,猛然站起身。

“背门主,走!”

他断然一声令下,众人闻声而动,纷纷向李光硕迈出手去。李光硕却极力甩开众人,急得已说不清话来道:“走…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甚是苦苦哀求道,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还是瞬间微弱了许多,“今日你我,若尽葬身于此,岂不让血鹰这个叛贼逍遥法外,我兽刖门在荒北尚有四座堂口,数百余人,你们定要活着出去,拿着我的密令,联系他们,否则不旦兽刖门亡难将士的大仇难报,恐怕荒北剩余的四座堂口也会被血鹰这奸贼所害!”

“门主!您放心!倘若此番我等能够活着出去,我鹤云鹏在此起誓,一定要亲手手刃血鹰这个叛贼,为‘兽刖门’弟兄报仇。”

沉冷的字音,森然如冰的眼眸一眨不眨。

提及血鹰,鹤云鹏眼中充满杀戮,一言一语信誓旦旦。但忠诚之心,仍告诫鹤云鹏无论如何,决不可弃主而逸。

鹤云鹏固执的神情,直瞧得李光硕心急如焚:“唉!你怎就如此执拗?”

“走…走啊……”苍白嘶哑的咆哮催促之声让人听得揪心。他极力地要把众人推开,可众人却望着他一动不动。殊不知在他们犹豫分神间,那个仿如地狱中的恶魔已悄悄降临。

“想走?那就留下你的魂魄!”

一道暗哑低沉的声色如地狱中的恶魔,无情而冷酷。空气中倏然掠过一道紫魅,已向着最近的高雁山骤然吞噬而来。

那速度快得众人压根来不及反应,一个回旋,紫气又向身后兀去,而高雁山只觉眼前一黑,身子被什么东西卷了起来,接着便不省人事。

那股紫色气体,回落丈外淡淡露出一道黑影,影中人右掌微微前撑,那紫气仍然从他的掌心迸发直至高空另端,另一端的尽头,正是紫色萦绕之处。

在待黑影收手时,从那端头掉落下来的高雁山竟已成了一具干尸,身体的血肉被吸了干净,三魂七魄全被人夺走,眨眼剩下的只有一副骨架和人皮,那手法简直恐怖至极。

“罗那界!黯黑死灵术?!”

李光硕心中一震,眼睛竟瞪得极大,似乎一下就想起了一些极为可怕的事情。

“可恶,装神弄鬼,看刀!”

面对神秘的来者,鹤云鹏满目猩红,愤怒一下冲占着整个大脑。在鹤云鹏的眼中,那是一个极为神秘的黑影!他身着黑色斗篷,帽檐盖住了整个脸,远远望去就像是空中飘着一件衣服,丝毫看不清人体在哪。

“快走!”李光硕忽的一把抓住他,拼命地向他摇头,“走啊!”声音里甚至充满了乞求,而不像一个上司对着下属的命令。

“可是,门主……”

鹤云鹏咬着牙,气愤难当,他自知不可能改变,但要他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弟兄就死在他的面前,他又实在做不到。

“可是什么?这是命令!快走,此人的实力已远比你我之上,他要得是我,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快……带着鹤堂主赶紧离开!”

先前还保持平淡的李光硕此刻竟已出奇慌张,越说越急,似乎很是恐惧。这个叫作冥门的组织,曾在数日前与兽刖门下了招降令,可惜那时,李光硕对这个新出江湖的冥门组织闻所未闻,也不甚了解,便不以为意,只以为是有仇家的恶作剧罢了。

直至今日,惨祸降临,这个神秘的组织骤然降临在首叶山,李光硕才意识到所谓的冥门组织竟然真的存在。可惜这个冥门组织到底是何方来历,为何会出现的如此突然,没有任何的前兆,就凭空冒出来这个一个组织,他很困惑,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

作为兽刖门门主,荒北第一宗门,李光硕对江湖上的武学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类似这种化骨的武功,整个江湖只有两种,一种是当年罗那界的黯黑死灵术,一种是当今白盟忘忧谷门下的化骨手。

然而与化骨手相比,死灵术更可怖,也更血腥,不仅可化骨,更能将一个人直接化成一滩血水,甚至化成灰烬。

而能够隐匿身影的武功,整个江湖,数百年来也只有一种,那就是“形神归息”。形神归息是当年三大宗门内的通用武功,而今江湖懂此等身法者已稀缺难见,就算贵为荒北第一旁门的兽刖门门主李光硕也只听过,而从未见过,今日算是头一次!

深知鹤云鹏的性子实难劝动,李光硕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其他人。在场众人相视一番,果然还是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纷纷试着拉走鹤云鹏。

“堂主,走吧!堂主!”

李光硕说得不错,整个首叶山的将士都已死伤殆尽,如今就更甭说只剩他们几十人,就是再有几百人也不可能是冥门对手。

“主公!我看他们是要逃,不如就让属下去解决他们,以绝后患!”

黑色斗篷旁走出一个宽头大脸,体型魁梧的大汉。左耳鬓旁一抹血红色的髧发,配上阴暗的眼神,浑身满是杀戾。那狡黠的面容怎么看都像是个大恶人,说得也是旁门左道里又能有几个好人呢?

“不,让他们走!”

肯定而沙哑的声音,依然是像从那喉咙里磨出来得的一样,空灵中参杂着些许沉闷,让人听起来极为刺耳。

“不是,主公,这……”

煮熟的鸭子却要放走,血鹰很是不解,不情不愿,径自上前仍想继续请命。但前者对他的多嘴却感震怒,十分果决的就否决了他的想法,截口道:

“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不成?”

那鬼魅的衣裹中,透出凉凉杀意。

“是,属下不敢!”

血鹰一下就被那声音镇住,一边悻悻退回步子,一边不住偷偷瞟着一眼那斗篷,心里已吓得一怔。即便他刚才已离那件斗篷的主人那么近,可他依旧看不清斗篷里面那主人的真身。

一件漂浮在空中的衣服,光有人的形状而无身体四肢的躯体,与其说他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件飘着的衣服,一件悬而不落,飘忽不定的斗衣。声音是从斗衣里传来,这让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血鹰,也不由扪心自问,这个号称罗那界宗门之主的冥皇紫卞,到底是个人,还是个鬼!

显然冥皇的神秘与强大,已超乎了他的认知。而李光硕只一心牵挂着鹤云鹏等人,至于血鹰这些人在干嘛,他不想看也无心看。直到众人慢慢将鹤云鹏拉走,至稍稍走远,李光硕才如释重负,转眼回过头看向冥皇紫卞。

“不想有生之年,鄙人竟然有幸能够见证到罗那界武学!”

濒临垂危的李光硕,却用着视死如归的眼神,以十足的气力将罗那界三个字说来得响当当。

这响当当的三个字,在这格外安静的氛围下显得格外嘹亮,回荡在神秘斗篷人的耳中。

“想不到,你一小小番王,竟也能识得本门身份!”

“‘形神归息’虽只是许多年前三大宗门中共通武学,但这吸人魂魄,妖邪至极的‘黯黑死灵术’却是罗那界绝学。自罗那界退隐江湖以来,一并失传。今日再见此技,想来除罗那界后人外,普天下整座江湖绝无人会!”

“看来,你倒有些见识!不过我罗那界蛰伏江湖已近数十年。数十年来黯黑死灵术从未在江湖显现,你一江湖后生又如何知晓本王所用,即为‘黯黑死灵术’?”

“猜的!”

“什么?!”

“数十年前,三大宗门并立而生,群雄逐鹿中原。殁凌雄踞两湖而凌驾东河,一统天下五州,创教主殁凌在江湖上的最后一战,便是与贵界的邪皇紫默交手。邪皇前辈曾使用了宗门绝技‘黯黑死灵术’,来吸取活人精魂以提升自己的功力,最终依旧败在殁凌神教‘黯域魔影闪’之下!此事九州江湖广为流传,殁凌神教也由此一门独大,成为中原共主。而有关‘黯黑死灵术’与‘黯域魔影闪’的武学描述,在下身为荒北旁门小主,自倒也曾听无数江湖前辈说起一些,今日见阁下身法,不由揣测!”

神秘之主似有意外,道:

“既知本座身份!还能如此平静,你不怕死?”

李光硕却笑容慨然:“死又有何惧?天下何人不死?只是死于这么一个叛贼手上,死得耻辱!”

血鹰的脸色一变,很难看。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人生在世,自当及时行乐!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良禽择木而栖,另投明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你何不放开一些,尝试改变,如他一般,选择加入冥门,如此你依旧可以做这荒北之主,兽刖门领袖!又何必要执着于逆势而为,顽固到底?”

血鹰的脸色又一变,很难堪。

李光硕不觉摇头,笑对:“江湖之上争权夺利,明争暗斗你死我活,本就无乎手段!所谓成王败寇,无话可说!但此笔血海深仇,又岂能因贪生怕死而避从之!”

“如此说来纵要一死你也不降?”

“当然!”

沉默,“当然”落下,尽皆沉默。

血鹰稍稍松了口气,他可不希望李光硕真的投降冥门,否则他投靠冥门,取代李光硕掌控兽刖门的计划岂不就要落空!于是,他巴不得李光硕现在就死,不给他任何废话机会。见冥皇沉默下来,血鹰自觉是机会来了,立即谏言:

“嗨,李光硕,我看你真是不知好歹!冥皇大人有心给你一条活路,你竟敢对冥皇如此不敬,我看你简直是找死!主公何必与他废言,干脆让我一刀宰了他!”

说着眼神已狠狠盯向李光硕,而李光硕几乎同时也看向了他,一双似欲喷火的眼睛,狠狠地盯在前者身上,如果他的视线可以杀人,那么血鹰现在就应被李光硕的眼神给碎尸万段。

“来吧,我兽刖门立世十余载,今日基业毁于你这叛贼手中,要怪只怪我识人不明,怨不得他人!今日既落在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你、就、去、死、吧!”沉冷的字音,一字一句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说罢骤然聚起的鹰爪,已起身向李光硕迈来。

突然,“嘭”地一声一个健硕的身影飞了出去,竟是血鹰。

“放肆,本王面前,岂容你多嘴?还不退下!”

暗哑的声色中,蕴藏着一股无懈可击,怒不可遏的煞气。

血鹰急捂着胸口,心不甘情不愿地很是憋屈的又回到身后。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偷鸡不成蚀把米。

丝毫未动的紫卞,动起身来,就如魅影一般,那斗篷下的衣角一飘,甚至看不清用得是那只手。单单是拂手一挥,气劲便足以击倒血鹰,可见冥皇的功力不凡。

说罢,他再门了一句:“如此说来,你是宁死也不肯投效?”

“何必废话,来吧!”

他这一句话,彻底让紫卞放弃了收服他的念想,一招简单的锁骨招式,眨眼扑向了李光硕,那晃影如白驹过隙,转眼李光硕就瞧着紫卞掐住自己的咽喉。

紫卞那看不清身形的装扮下,右手小旋,转眼又合而为爪,简单的锁骨招式,却透着隔空取物的劲道,李光硕瞬间像没了引力一般,猛地向紫卞倒飞出去,而前者的右爪不偏不倚正扣后者的脖颈。

“看来本座终是小瞧于你,此行可敬,但也可笑!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要杀就杀,少废话!”这是李光硕心里的声音,可实际上李光硕瞪着眼死死地盯着眼前那空有身却无头,神秘莫测的冥皇紫卞,却说不出半句话。

“好,既无话可说,本座就送你一程!”

李光硕早已身中剧毒,已是气衰!那苍白的脸竟被掐得通红,想说话却说不出,只能本能的怕打着紫卞的手臂。

紫卞说罢第一句,转眼第二句手中的劲道丝毫未减,好似压根就没打算让李光硕开口。

说完,一道紫电霎时从体内传至右爪,倏地电流泛腾,轰地一声瞬间爆炸落入一地尘土,眨眼手中只剩一抹余灰。

紫卞摊开手心,轻轻一洒,一片灰尘扬起,已是不容后者再多说半句话。接着他很是淡然的背过手去,早已习以为常地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血堂主!”

暗沉的声色,破啸长空。

纵使是杀人无数的血鹰,见到如此凌厉的杀人手法,也不禁惊呆不已。听着声他才猛然醒悟,立马屁屁颠颠跑上前去,躬身作揖的样子唯唯诺诺:“是,主公!”

紫卞冷冷淡淡说道一语,把目标锁向在后者道:“以冥门名义,告知荒北境内兽刖门四大堂口,让其十天之内全部归顺冥门,否则一个不留!”

“是,小的知道了!”

血鹰淡淡回应,当即心领神会的不露声色。说着他转身离去,才见林中不远,黑压压地还站着一群人。

一群黑衣人整齐如一,目如刀光,个个手提弯刀,刀上鲜血欲滴。每个人的背上还框着一篓箭筒,筒口边上还挂着一把勾锁。

待血鹰走远,紫卞才回过头,透过帽檐似乎看到那衣角深处有一双深邃的眼眸,紫魅如夜。

当他眼眸绽放出摄人的紫芒时,仿佛也看到了那飘浮的衣摆。刹那间,他和身后的黑衣人瞬间神奇般的消失的杳无影踪。空气中只传来阵阵哑涩沉闷的余音。

“下一个,北地夜灵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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