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生擒叛王 歼灭叛军
每年农历六月中旬,长江水开始倒灌鄱阳湖,鄱阳湖的水位上涨,南昌以北地面上,到处是沟满池满的水。南昌城里低洼处容易形成内涝。位于永和门里的江西巡抚衙门由于地势低洼,前遭兵乱,后经连日雨水浸泡,已经坍塌。王阳明的提督衙门暂时入驻宁王府承运司。
二十三日,抚州知府陈槐、进贤知县刘源清、饶州知府林珹、余干知县马津、建昌知府曾玙、广信知府周朝佐先后到提督衙门报到。
王阳明眉头舒展,说道:“四位府台和两位县侯来到军前勤王效力,真是好事。大敌当前,守城和迎敌,本院部署上不再捉襟见肘了。”
说话之间,只听哨探来报:“报——禀报都老爷,叛军小股人马,沿赣江已经到达樵舍,距城七十里!”
王阳明吩咐道:“知道了!再探再报!”然后他对四位知府和两位知县说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说着,王阳明起身,从会客室来到大堂,众人跟着来到大堂。王阳明到大堂书案后就座,各位分站大堂东西两侧。
王阳明说道:“现在部署迎敌。伍文定率领本部五百人马,出赣江主航道,正面迎敌;余恩率本部五百人马,正面后续跟进;邢珣率所部人马绕到叛军背后掩杀;徐琏、戴德孺沿东西两翼推进,袭扰截杀;胡尧元、童琦、谈储、王、徐文英、李美、李楫、王冕、王轼、刘守绪各自率兵四处埋伏,等候伍文定接战后,参与围剿。”之后,王阳明喝令道:“抚州知府陈槐!饶州知府林珹!广信知府周朝佐!建昌知府曾玙!进贤知县刘源清!余干知县马津!”各人纷纷前跨一步,抱拳当胸,高声应道:“下官在!”
王阳明命令道:“陈槐、林珹、周朝佐、刘源清、马津,你等各率本部民壮,沿鄱阳湖张疑设伏,伺机围剿叛军。”
五人齐声高叫:“下官得令!”
王阳明对曾玙说:“曾玙,本院命你统率本部人马,协防南昌城池,不得疏忽大意!”
曾玙高声应道:“下官遵命!”
王阳明对王懋中和黄绣吩咐道:“命令立即送达各当事领兵官!今日子时各自到达指定位置,不得有误。”
二十三日夜,王阳明随军赶往前线。
二十四日早晨,叛军顺风行船,气势汹汹地逼近黄家渡。伍文定和余恩两部人马按照事前的军事部署,刚刚接战就丢下旗帜、盔甲、器仗,乘着风势回逃。叛军前锋为争功,挥兵紧追,前军后军很快拉开了空当。邢珣率领所部人马乘隙拦腰截断叛军,伍文定、余恩乘势反击,徐琏、戴德孺从两翼掩杀,各路伏兵纷纷投入战斗。一时间,四面八方全是义军的喊杀声。叛军前锋一时大乱,兵找不到将,将领不到兵,乱兵很快成了溃兵。义军四处追杀,先后俘虏及斩杀两千多人,叛军惊慌失措掉入水中淹死的成千上万。叛军两万先锋部队一天便失去了战斗力。叛军当晚退守鄱阳湖东部水域、邻近饶州的八字脑。
当晚,朱宸濠在船上召开军事会议,文武各官东西两侧站班,中间放着几口朱漆箱子。朱宸濠眼里含着惊恐,面上又故作镇定。他两臂高高地向前一摊,动作有些夸张,就像戏台上的皇帝,道:“各位爱卿,孤王放着好好的亲王不当,放着安逸不享,却出来一路颠簸,忍受风寒,是为了什么?实在是孤王不忍坐视昏君荒淫无道,不忍我朱家江山败坏在一个外姓野种手里,孤王有使命要拯救天下苍生。你们江西三司衙门各官,孤王不忍心看你们每人一年拿那么一点俸银禄米。马都阃,你是都指挥同知,从二品官,每月四十八石米,还不能实额到手,赶上好年景,也就折合十六两银子,你一家人上上下下几十张嘴,难不难?孤王不忍心呀!”
朱宸濠说话,底气不足浮躁有余,只是说话的内容很实在。按察司佥事潘鹏有些感动了,正五品的潘鹏月粮十六石,折合银子也就五两,确实寒酸。说到俸禄,三司官员点头默认。
朱宸濠高喊一声:“来呀!打开箱子!”
几个校尉进来打开十几口箱子,黄澄澄、白亮亮的,是满箱子的金银。
朱宸濠说道:“本来,孤王打算登基后大赏各位功臣,现在孤王要提前打赏。靖难战争进入紧要关头,夺回南昌大本营,在此一战。各位爱卿!”朱宸濠看向郏文、杨璋,“杨爱卿,郏爱卿,两位爱卿这几年跟随王阳明领兵打仗,最熟悉王阳明打仗的套路,希望你们能有战功。现在孤王宣布,明天有领兵冲锋陷阵、破敌立功的,第一个攻入南昌城的,赏银一千两;孤王既爱官,又爱兵,冲锋在前的勇士,赏银百两,受伤的勇士赏银五十两。靖难军明天要与王阳明乌合之众决一死战。十几箱金银在等着你们立功受赏。来呀!传令下去,连夜向九江、南康发出鸡毛信,尽发九江、南康守军,参与明日决战。”
朱宸濠说完,朝李士实和刘养正点点头。李士实和刘养正两个人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这是他们三人密谋的结果。
大帐里,王阳明在部署明天的战斗任务。伍文定、邢珣、徐琏、戴德孺、陈槐、曾玙、林珹、周朝佐参加会议。
王阳明说道:“目前的局势,叛军主力还很完整,气势还很盛。义军急需外援,最近的外援是湖广,但是叛军盘踞在九江,像颗钉子,阻挡住了湖广援军东来的水道。要拔掉九江这颗钉子,南康又阻挡住了义军北去的道路。南康叛军不除,义军难以向北展开,难以配合饶州四面合围叛军。为此,本院命令,抚州知府陈槐领兵四百,配合饶州林珹所领府兵,合力收复九江;建昌知府曾玙领兵四百,配合周朝佐广信府兵,寻找机会,攻占南康。”
王阳明说着,目光凝重地看向四位知府。四个人躬身抱拳各自应道:“下官遵命!”
王阳明一一巡视在场人员,然后说道:“明天将是一场硬仗。有两个作战原则:一、擒贼擒王,瞅准叛王黄色楼船,发射火炮,破坏叛军的中枢;二、在湖面张设疑兵,诱敌深入赣江中支流、南支流、抚河等河道,在河道两侧埋设伏兵,集中优势兵力,一股一股歼灭叛军。现在本院详细部署各部的位置……”
二十五日,重赏诱惑下的叛军乘着东风,向南昌方向冲击。义军和叛军互相发射火炮和弩箭。伍文定所部奋勇当先,其麾下各船逆风冲锋,已抵挡不住叛军的攻势,纷纷后退。坐镇岸边的王阳明以旗语下达与敌决一死战的命令。临阵督战的各官手起刀落,斩杀贪生怕死的后退者。后退者必死,前进才有生的希望。各军士、民壮,冒着炮火、弩箭纷纷向前冲锋。叛军的炮火引燃了伍文定指挥战船上的风帆和军旗,燎着了伍文定的半边胡子。伍文定挥舞着五尺长的砍刀,左右腾挪杀敌,腾不出手来抹一把脸上烧焦的胡须。
叛军背后遭受着饶州方向的袭扰,前方承受着义军船上和岸上火炮的轰炸。义军的每一炮都往前突督战的朱宸濠乘坐的黄色高高楼船飞。楼船上火光冲天,朱宸濠着了火的楼船仓皇后退。楼船后退,叛军立即乱了阵势。义军乘势掩杀,把叛军冲得七零八落。一天时间,义军斩杀叛军两千有余,落水淹死的叛军不计其数。叛军退向樵舍,为了安全,大小船只聚在一起,拱卫着朱宸濠被烧得残破的楼船。
王阳明战地会议在大帐内连夜召开,参加会议的有伍文定、邢珣、徐琏、戴德孺、余恩等人。
伍文定半边胡须烧焦后,剩下的半边胡须索性也刮掉了。
王阳明看着伍文定说道:“今天一把火能烧掉伍府台的胡须,也差点烧坏叛王的楼船。可惜今天的火还是太小!”
听王阳明说火太小,伍文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王阳明继续说道:“哨探已经探明,叛军大小战船都紧紧地排在一起。当年周公瑾三十四岁,火烧赤壁,成了万世英明。松月兄,请你来当明天的周公瑾吧。本院命令:伍文定连夜准备火烧器具,备战明日火攻;邢珣从左攻,徐琏、戴德孺合兵从右攻,其他各部四处埋伏,单等火起,四面围剿。各位,连夜准备去吧!”
二十六日黎明,朱宸濠打起精神,在连夜修复后的楼船上,召开战前会议。
朱宸濠一脸倦容,两眼血丝,神色中有张皇和忧愤,有气急败坏,那是一脸缺少底气的嚣张。
李士实脸上挂着淡淡的忧愁,刘养正一脸漠然。刘养正这个时候已经知道,把自己飞黄腾达的希望寄托在朱宸濠身上,是托错了人。
十几箱金银已经被分成了一布兜一布兜。文武两列一个个叛党脸上写满了愁容和无措;被胁迫的三司衙门各官脸上则写着落寞和无奈。
朱宸濠像个赌徒一样,拿出了最后的赌注,恶狠狠地说道:“这些金银,今天每人一份,现在就赏给各位爱卿。来呀!给各位爱卿颁赏!”
几个校尉开始分发赏金。
朱宸濠突然咆哮道:“孤王有赏有罚!杨璋,郏文,孤王看重你们,期望你们与王阳明决一雌雄。可恨的是,你们出工不出力!来呀,把姓杨的、姓郏的,拖出去!”
杨璋和郏文刚从校尉手里接过来装金银的布兜,就被四个校尉扭住了胳膊。
正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邻舟传来了爆炸声。朱宸濠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李士实、刘养正阴沉着脸,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地摇了摇头。邻舟是朱宸濠的寝宫,上面有四个王妃,有朱宸濠的两个儿子,有他攒的金银财宝。透过楼船的窗户,但见邻舟上火势汹汹。朱宸濠惊慌地叫道:“救火!快救火!”说着,朱宸濠疾步向邻舟跑去。文武官员一哄而散。
杨璋对扭着自己胳膊的两个校尉小声说道:“没听见吗?还不快去救火!”连同扭住郏文的两个校尉,四个校尉撇下杨璋和郏文,跑向着火的朱宸濠寝宫。
朱宸濠到了寝船,火越烧越旺,亲兵们正在七手八脚地救火。朱宸濠的正妃娄妃端坐在甲板上,一脸平静。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是自愿殉葬,在等待一个正在来临的结局。两个宫女用纸绳在她衣服上缠绕着。两个儿子跪在娄妃腿前,哭着劝道:“娘,天下这么大,咱们一起逃吧!”
娄妃一手抚摸着一个儿子的头顶,平静地说道:“找你们父王去吧!”
朱宸濠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娄妃无恙,稍微松了口气,道:“好在你们没事!”
两个儿子听到父亲的声音,马上跪向父亲,大儿子哭着说道:“父王,娘亲要……”接下来是儿子的呜咽声。
朱宸濠对身上缠着纸绳的娄妃问道:“爱妃,你这是做什么?”
娄妃平静中带着哀怨,抬手指了指南方。朱宸濠顺着娄妃手指的方向看去,南方水面上是一片火光,一支支火箭呼啸着飞向自己的船阵;一艘艘小渔船带着熊熊的火光,顺流漂向自己的船阵;随着轰隆隆的炮声,一道道火光划破黎明的夜空,飞向自己的船阵上方。再看自己的船阵,到处是火光,已经成了火海,大小船只乱成了一锅粥,都在争相躲避火光,都在逃命。哀号声、叫骂声响彻船阵上空。
朱宸濠两腿发抖,哆嗦着嘴唇,仰天哭号道:“天呀!这是要灭我宁王吗?”
两个儿子跪在甲板上,惊恐地叫道:“父王,带儿臣快逃吧!”
朱宸濠低头看着儿子,又看看娄妃,之后向身边的亲兵咆哮道:“快备船!”
娄妃给朱宸濠跪了下来,三个妃子跟着也跪了下来,娄妃决然地说道:“殿下带着两位王子快走吧!”
朱宸濠问道:“爱妃,你、你们要……”
娄妃凄然地说道:“殿下,臣妾与殿下来世再见吧!臣妾但愿殿下来世安守本分,安享富贵!”娄妃脸上淌下来两行泪水。朱宸濠长叹一声,说道:“孤王悔只悔当初不听爱妃劝告!”朱宸濠说着弯腰要拉娄妃。
娄妃磕了一个头,说道:“殿下速带王子们走吧,只求朝廷开恩,王子们能到凤阳给祖宗守陵。快走吧!臣妾在此与殿下诀别!”娄妃示意宫女拉自己起身,和朱宸濠的三位妃嫔向船舷走去。两个儿子同喊了一声“娘”,跪行着扑向娄妃。
娄妃扭头,苦楚地催促道:“殿下,快带王子们走吧!”
朱宸濠身边的亲兵急促地说道:“国主,船,备好了!再不走,怕来不及了!”
朱宸濠回身一望,满江满湖的喊杀声已经到了跟前,朱宸濠看了一眼娄妃和三位妃嫔,又急切地回头看一眼船外备好的小船,一跺脚,厉声喝道:“我儿,快上小船!”
娄妃催促儿子道:“我儿,好好做人!”
“爱妃,孤王这辈子欠你的!”朱宸濠慌里慌张地扒着船帮,要下大船。
娄妃和三位妃嫔一起自投深深的鄱阳湖。
朱宸濠和他的两个儿子乘上小船,朝南康和九江方向逃去。
乱成一窝蜂的叛军船队,各自向北逃窜。逃窜的船队看到江面上漂浮着成千上万块白木牌,只见大木牌上写着:“宁王已擒,我军不得妄杀!”小木牌上写着:“凭此牌免死!”大小木牌上的落款都是“提督衙门”。消息很快传遍了叛军船队,先前一直向北逃命的叛军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像死了蜂王的一箱蜜蜂,四散而逃。强盗山贼出身的叛军只顾着逃命,误上贼船的叛军纷纷跪在船上,手举“免死牌”,等待着做义军的俘虏。
朱宸濠乘着小船,一直向北逃窜。沿途水面漂浮着一簇一簇的叛军尸体、叛军军旗和烧得黢黑的船板,义军的喊杀声竟然前路也有,朱宸濠小船的前后都是喊杀声。他急令小船向东拐,船入一条河汊。
朱宸濠心惊胆战。惊恐得缩成一团的大儿子一直看着朱宸濠,瑟瑟发抖的二儿子也两眼无神地看着。儿子的目光提醒朱宸濠看向自己,看到自己胸前的绣龙,看到自己身上亮黄色的王袍,他心头又是一惊。朱宸濠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王袍太显眼,容易暴露,而亲兵身上的锦衣,也不安全,再看向船外,眼前一亮,附近芦苇丛中有艘小渔船,渔民的衣裳这个时候穿在身上最安全。朱宸濠急令小船向渔船划去。
渔船上的渔民是万安县知县王冕和万安县民壮。趁着换衣服的间隙,王冕俘虏了朱宸濠。
王冕押着朱宸濠来到军门大帐。王阳明端坐书案后,看着进门的朱宸濠。
朱宸濠已经从惊恐中恢复过来,接受了被俘的现实,变得很坦然。一进门,朱宸濠向王阳明招呼道:“王先生,本王愿意交出护卫,当个平头老百姓,总可以吧?”
王阳明面无表情地说道:“朝廷有国法在。”
朱宸濠无奈地苦笑道:“反不反,是本王家务事,是朱家家务事,王先生用得着替那个荒唐皇帝这么费心吗?”
王阳明看着朱宸濠,面无表情地说道:“万岁爷的家务事就是全天下的事。忠臣义士不得不操心。”
朱宸濠突然仰头哈哈一笑说道:“王先生,你这么冲撞本王,算是忠臣吗?”
王阳明平静地说道:“王?你自己已经废掉自己为王的尊崇。押下去!”
朱宸濠尴尬地笑笑,笑中有谄媚,有凄惨,乞求道:“王先生,本王知道你讲仁义。娄妃是个贤妃,她已为本王投湖殉难了。唉!可怜娄妃,自始至终都力谏本王不要走这条路。希望王先生,仁人做仁事,能安葬娄妃,让娄妃入土为安。”朱宸濠说着,两手在胸前一拱。朱宸濠一辈子从来没有用过拱手礼,是刚才见王冕进来向王阳明行拱手礼,现学现用。因为是求人,拱起手来,显得有些拘谨,有些滑稽。
王阳明知道娄妃是广信娄一斋先生的女儿。王阳明想起了他十八岁时求学娄先生的情形,记起了娄先生的音容笑貌,他记得一对活泼的小姐弟在娄先生书房的欢笑声。按年龄算,娄妃无疑就是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那个小姑娘。那个小弟弟,按年龄算,应该是进贤知县刘源清斩杀的娄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王阳明脸色缓和下来,他对渔夫打扮的朱宸濠,郑重地说道:“本院答应你,礼葬娄妃。”
朱宸濠惨然一笑,说道:“纣王偏听妇人言,亡了国;本王不听妇人言,亡了国。唉!王先生,拜托!”
朱宸濠撇下自己的楼船后,杨璋、郏文联合马骥、白昂控制住伪太监刘吉和瑞昌郡王朱拱栟,胁迫楼船向义军投诚。随船叛党有李士实、刘养正、刘吉、葛江、屠钦、王纶、王春、秦荣、吴十三、王储等,被胁迫的官员有镇守江西太监王宏、巡按江西御史王金、出差江西的户部主事金山、布政使梁宸、参政陈杲、按察司佥事王畴、按察司佥事潘鹏等。
二十六日一天下来,义军俘虏和斩杀三千叛军,烧死淹死的叛军有两万多人,江面湖面漂浮的尸体、旗帜、盔甲、军械绵延几十里。
二十七日,义军继续追杀逃散的叛军,分别在昌邑和吴城擒斩上千叛军。
二十八日,收复南康和九江的陈槐、林珹、曾玙和周朝佐,各自消灭和俘虏上千叛军。
朱宸濠叛军彻底覆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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