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想法才刚刚冒头,门口便豁然传来太监的宣召声,“墨府小姐墨锦戎觐见。”
宿白随即抬起头,眸子晶亮,还没等知安开口便自发的说道,“宣!”
此时的墨锦戎一身男士劲装,墨黑的长发被简单束与头顶,纤细的腰肢挺的笔直,每一步都是充满了力量,仿若是世间翠竹,傲骨风华。
“臣女墨锦戎参见陛下。”墨锦戎跨进大厅,利落的掀开袍子,笔直的跪下身,那气魄竟比男子还要强上三分。
“免礼。”要不是从小就被灌输的思想束缚着,这一刻宿白早就已经跑下龙椅奔向墨锦戎了。
“到现在为止,臣女已抓过五位罪犯。”墨锦戎起身将文件呈上,眼底的神情坚韧。
墨灵萱一脸不置信的看着身边的墨锦戎,她怎么可能还活着?霍大哥不是说她已经摔下悬崖了吗?
司无尘低头似是在仔细的查阅两人的文件,片刻以后,司无尘起身,睿眸扫视了一圈殿下的两人,最后嘴角一扬。
“此次比赛墨锦戎胜!”不高不低的声线在大殿里来回荡漾,墨锦戎再度跪下谢恩。
一侧的墨灵萱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在最后的时刻出来捣乱!
“自今日起,墨锦戎便正式继承丞相之位,辅佐幼帝,统领百官,造福青丘。”
“墨锦戎定当视死如归。”
司无尘缓步走下台阶,知安捧着丞相的官袍、玉牌一路尾随。
“墨家是开国陛下钦定的世袭相门,早闻墨家大小姐德才皆备,青出于蓝,先出任丞相,实乃我青丘之福。”司无尘站在墨锦戎跟前,语气清苒,墨锦戎低垂的眸子微微一闪,接过司无尘手上的相印,气势如虹,“琴棋书画诗酒茶,刀枪剑戟斧钺钩。横批,万死不辞!”
封相大殿结束后,宿白特意留住了墨锦戎,几人一进书房,宿白便一把扑进了她怀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满是稚嫩的声线然墨锦戎脸上的神情不由得一软。
“昨天。”墨锦戎拍拍宿白的头,将他微微的拉开了些距离。
“那为什么……不来找我?”宿白的话让墨锦戎眼神微微一闪,随后快速的恢复自然。
“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啊?怎么样?看到我跨进大殿的那刻,有没有心跳加速?”墨锦戎笑意肆掠,神采风扬。
“我以为……以为你都不会回来了。”宿白微微的一低头,语气闷闷。
“我这不是回来了,吃了这么多的苦,就是为了这个相位,不回来过过瘾怎么对得起我受的伤。”墨锦戎把玩着手上的官印,自从来了这异世,她还真没有过过一天消停的日子。
“哪里……受伤了?”一听到墨锦戎说受伤看,宿白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我说的是以前,我的伤已经都好了,不用担心。”
“知安,先带陛下下去休息,我跟墨相还有些事情要商讨。”突然一直静默在一侧的司无尘幽幽开口。
宿白扭头看了眼司无尘,最后又转到墨锦戎的身上,才想出声回绝,却一把被知安给抱了起来。
“陛下,你之前不是说要给墨相看看你准备的东西吗?我们先去拿。”说完也不管宿白的回答,直接抱了人出门。
才不过一会功夫,偌大的书房里就只剩下墨锦戎和司无尘两人。
墨锦戎自顾自的喝茶吃点心,抽空还会抬头询问声司无尘要不要,两人之间的气氛看上去和谐无比。
“昨日……”最后打破僵局的是司无尘。
“昨天?昨天怎么了?”墨锦戎手上还捻着被啃了一口的点心,抬头满眼疑惑的盯着司无尘。
“没什么。”司无尘缓缓摇了摇头。
“对了,易云寒我带走了,其余的那三个罪犯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李翊君的空缺你也给补上吧。”墨锦戎一把将点心塞进嘴里,然而拍拍手起身,准备离开。
“你现在住在哪里?”司无尘并没有直接答应墨锦戎的话,不过没有拒绝就代表一切都好说话。
“自然是相府,帝师大人若是有空定可来视察。”墨锦戎的话让司无尘眉头一皱,转念一想也该知道昨天那些话她大概都是听到了,随后悠悠的叹了口气。
“圣旨我稍后会让人派送到墨府。”
“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替我跟宿白说一声。”墨锦戎冲司无尘挥挥手,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豁然收敛。
一路挺直了腰身走出宫门,回头望了眼威武雄壮的皇宫,心底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前一世她一心扑在机关器械上,从未想过分出任何心思来考虑男女之事。
她到异世第一个认识的男子便是司无尘,他处事说话永远气定神闲,运筹帷幄。却也细心温柔,待她颇好,饶是她内心再彪悍,被这么一个风华无双的男子柔情相待,动心也不可耻。
不过……
她似乎是忘记那人的身份,身处于着皇宫大内,有几分能有真心,好在不过是萌了个芽,扼杀起来也不至于太难受。
墨锦戎深吸了一口气,干脆的转身,似是想将之前的种种尽数抛弃与身后。
然而她所不知的是,一道华服身影背手立于城头,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
“唉唉……”墨锦戎曲膝侧坐在窗台上,叹了今天的第一千三百七十八次气。
嘴里咬着半根未知名的野草,双手枕与脑后,视线眺望。从这个角度可以将整个皇城都收入眼底,只是再壮阔的场面也无法让墨锦戎从这低气压中解脱出来。
“墨相,你看我的字写如何?”宿白扯着一张纸屁颠屁颠的跑到墨锦戎的跟前。
“找帝师。”墨锦戎扬天长叹。
一个时辰后。
“墨相,你看我的诗作的如何?”宿白扯着一张纸又屁颠屁颠的跑到墨锦戎的跟前。
“找帝师。”墨锦戎常常叹一口气。
两个时辰后。
“墨相,你看我这画画的如何?”宿白扯着一张纸再度屁颠屁颠的跑到墨锦戎跟前。
“找帝师!”墨锦戎已全然没了脾气。
是的,找帝师,有事找帝师,没事找事找帝师,专注找帝师事业二十年!
自从封相已经半个月了,墨锦戎除了每天必须要参加早朝外,其余的时间大多就是在一直重复刚才的场景。
打架,她不在话下!
机关,她巧夺天工!
训人,她手法多多!
可是,特么统领文武百官需要这些吗?教导幼帝需要这些吗?批改奏折需要这些吗?要真说她这个半个月有什么成就的话,那就是宿白在她的英明教导下,说话已经越来越流利了。
唉唉……
墨锦戎收回视线满腹无奈的再度叹了口气,“宿白,你帝师最近都在干吗?”
“不知道,帝师没跟墨相说吗?”宿白用沾满墨水的小手擦了擦脸,顿时印出几道黑色墨迹。
“他为什么要跟我说?”墨锦戎一个翻身自窗台上跳下,满是慵懒的伸了伸懒腰,最近这段日子还真是过的太安逸了。
“他们都跟我说墨相是帝师看中的人,既然墨相你是帝师的人,应该会知道吧。”宿白歪着头满眼的疑惑。
墨锦戎顿时额角一跳,什么叫做是被司无尘看中的人?什么时候她就已经成了别人家的了?
“谁告诉你的?”墨锦戎走到宿白的跟前,眼神灼灼。
“皇宫里的宫女和太监,还有朝中的大人都是这么说的啊。”
“这些话以后少听,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没有?”墨锦戎拍了拍宿白的头,终于是想起了今天的正事。
“已经全部完成了!”宿白将自己这一天的杰作一一摆在墨锦戎的面前,满脸兴奋。
只是墨锦戎的视线在桌山那几张堪称鬼画符的纸张连来回扫荡了一遍后,一把收进了衣袖,随后重新扯出几张干净的白纸。“今天我们不学这些,换个新鲜的。”
“学什么?”一听不可以不用做哪些枯燥无味的作业,宿白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自然是学些好东西。”说着墨锦戎便拿起一侧的毛笔在纸上勾勾画画,不到一刻钟,纸上已经豁然描绘出一个简单的机关模型。
“袖箭!”墨锦戎才停笔,宿白便随机喊道。
“不错,这个就是你的袖箭。”墨锦戎放下笔,视线久久的落在纸上的图案上。
“我们今天是要去练箭吗?”宿白一脸的兴奋。
“不是,我们今天不练箭,而是要给你讲解这箭里面的机关。”
“机关?”宿白仰起头,眼神有些迷茫。
“嗯。”墨锦戎重新拿起笔,在另外的纸上开始勾画。
前面只是将器械的大型给勾勒了出来,这一次是从内部开始一步步分解,因为考虑到宿白的年纪和第一次接触机关,墨锦戎几乎是将每一个细节都清楚的标注了出来。
“你先看看,有什么感觉?”墨锦戎将那些纸依次摆在宿白的跟前。
“这些……都是什么?墨相,我们还是去练箭吧!”宿白的视线在那纸上的图形来回扫视看一遍,最后抬起眸子一脸的恳求。
“我先给你讲解一遍,练箭后面再说。”墨锦戎从外形的设计到里面每一个机关的设置,由里到外,由浅到深,逐个介绍了袖箭的每一个组成的部分。
然后……
宿白盯着桌上的图纸呆愣了片刻,随后缓缓的抬起头,“墨相,我们还是去练箭吧!”
看着对这些丝毫没有兴趣的宿白,墨锦戎内心一万只草泥羊奔腾而过,要知道平时她就脸指导一下墨家那群小家伙都嫌麻烦,这会好不容易下了决心细讲一会,人家居然还完全不上心!
“墨相,不可以?”看着沉默不语的墨锦戎,宿白眼神啥事一暗。
“没有,既然不感兴趣那就不学了,走,我们去训练场。”墨锦戎长滩一口气,冲着宿白伸出手,看来要是她回不去的话,这门手艺估计就要绝世了!
只是两人还没来得及走出门口,大门便被人唰的一下从外推开了,司无尘背光立于门口,身上被打上了一圈浅浅的光晕,身形如画,风华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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