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般若笑道：“你怎么不自己去说？”

鬼差笑着拍拍腿：“我哪里有这功夫，还要去剃这吃肉的毛去呢！”说着哈哈笑着向孟婆打了个躬，扬长而去。

游魂闹时孟婆一直在灶后烧火，般若知道婆婆素来如此，阴魂来去自由，喝不喝汤，过不过桥，她一概不理，她只管煮汤。般若劝游魂喝汤，她也不管，只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并不觉得般若多事。

“婆婆，我能看见了，我能看清楚镜像里面了！”般若兴高采烈的向孟婆汇报。

孟婆见她开心，摸摸她的头发，笑道：“看的多了，心就要飞了。”

般若听不懂，拉着孟婆的手撒娇：“婆婆在这里，般若也在这里，般若永远陪着婆婆。”

孟婆笑道：“我记着你这话，你自己也莫要忘了。”

般若嘻嘻一笑：“自然不会忘。”

孟婆依旧坐下烧火，红红的火光映着雪白的头发，般若不期然的想起镜像中春日晚霞，那样斑驳陆离的色彩，像铺了满天火焰。

“婆婆，你去过人间吗？”

“去过。”

“人间，是不是很美？”

孟婆抬头看她，般若的眼睛很好看，圆圆的，明亮、纯净，像一轮未经尘世沾染的满月，又像一泓清泉，荡漾着粼粼波光。

孟婆点点头：“确实很美。”见般若眼中透出神往之色，孟婆笑道：“小丫头想去人间了？”

般若忙不迭的摇头：“我只是好奇而已。”

孟婆笑道：“很多事都由好奇而起。”

般若瞪大眼睛，极其认真的说：“婆婆，般若说了永远陪着婆婆，一定不会离开婆婆的。只是，如果婆婆哪天想去人间转转，也不要忘了带着般若才好。”后面半句话却是笑着说的。

孟婆也笑了。

忙过一会，般若重来到阴魂身边。

镜像中青蝉浓妆艳抹，一身鲜红如血的艳丽衣裙，披着金色大氅，端坐马上。

她的身后是彩霞般的仪仗，彩旗飘扬，看来十分热闹。般若不认得青蝉身上穿的是大婚吉服，只觉得青蝉这样装扮起来更加娇艳华贵，颇有几分皇后的风姿，只是神色凄苦中带着一抹凌厉决绝之色，茫然看着前方。

般若见镜像许久不动，转向阴魂：“她这样是要去哪里？”

阴魂神色黯然：“这是她大婚之日，以公主之身份远嫁番邦和亲。”

“为什么和亲？”般若不解。

“番邦骊戎国每每侵扰边境，他们仗着边漠地势，来去自如，抢我财物，杀我百姓，朝廷数次征檄都因地势不熟无功而返，反折我数员大将。近年来他们新汗登基，野心勃勃，一连攻下三座城池，烧杀抢掠放火烧城，边境十室九空，朝廷苦无良将……”阴魂神色转为凄厉，双手紧握，眉宇之间灵光闪烁不定，竟透出淡淡的赤色光芒。

般若忙道：“我是说，为什么是青蝉去和亲？”

阴魂神色黯然，良久喃喃道：“是骊戎可汗不知从哪里得到青蝉的画像，遣使前来求亲……”

“你就这样让她去和亲了吗？”般若有些不敢相信。

阴魂苦苦一笑：“否则还能怎样？青蝉不去和亲，番邦大兵压境，战事一触即发。我是帝子，身受国禄，怎能因我私情置百姓于水火之中！我只能忍痛割爱……”

忍痛割爱……这就是鬼差大哥说的一念之间救了无数生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