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心中,都有一只恶魔在轻嗅。他潜伏在心灵的背面,在那个看不见位置,不停的喘息着,那粗重的呼吸与心脏的跳动结合在一起,让人难以察觉。它就好像黑暗的影子,冷血凶残,并且愈发的可怕。
上下嘴唇一张一合着,锋利的牙齿相互的挤压碰撞,发出轻微“丝丝”的声音。也许是这样的声音显得太过晦涩,从来都没有能够清楚的捕捉到。他们只是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就好像内心的邪恶在缓缓的滋生一样。
罗门漫步着,即便疲倦侵蚀着他的身体,即便精神已经彻底的崩溃。可在休息了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之后,他又一次机械的踏上了路途。他走的很是沉缓慢,脚底也丝毫没有顾忌那些坑坑洼洼之中的积水,就这样一路向前的踩了过去。
那些溅起的泥水打湿了他的裤脚,那是他全身唯一算的上干燥的地方,现在也被打湿了。没有任何的理由,也没有任何错乱的感觉,仿佛这就是一种理所当然一样。他眼神麻木而没有光泽,干枯的头发随意的束在头顶,现在杂乱无章,有些类似于稻草的感觉。
鞋底早已经和袜子粘合在了一起,怎么也无法正确的分离。或者即便有办法,他也无能为力——不是因为不屑一顾,而是因为他,已经没有意识了。
光影轮转,事态变迁,仿佛一切的东西都在变化之中显得迷茫,显得模糊,让人看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悲哀。
当黑暗渐渐愿意,罗门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喜悦的痕迹。或者,他已经忘记,忘记了喜悦是向何处离去。他仿佛看见了一片无际的草原——那是他熟悉的地方。他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成长。
那一片草香四溢的地方,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欢喜或悲伤,仿佛又一次回到了他的头脑中。那麻木的双眼,瞬间闪过了一丝神采。草原的中心,被一条灰白的岩石路劈成了两段。
那是一条荒瘠的岩石,一整块,没有任何一点缝隙,没有任何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不知道从时候开始,它就萦绕在罗门的梦中,萦绕在那个连他自己都分不出是虚幻还是真实的地方。
两侧嫩绿的青草,衬托着这块巨大岩石路的贫瘠,眼岩石表面上,附着了一层干枯的灌木植物。
这是很特别的一种组合,草原,岩石,和灌木,三者仿佛不应该出现在同一幅构图之下——那是毫无关系的。可有些时候,世界并不能用约定成俗,或经验来判断。终有一些诡异的事情,会超出我们的认知。
就好像现在这样,一阵寒风拂过了面颊,风沙在草原上肆虐而过,天空都显得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塌下。罗门下意识的认为,末日就要来到了,于是他停下了脚步,仰望着天空。
一抹湿润的痕迹掠过了他的眼眶,就好似一泓清泉淌过了石涧之间。一刹那,罗门的眼睛被一层雾气遮住,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了起来。远处的山,近处的草,那覆盖着一层绿色灌木的岩石,都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怎么了?”罗门清醒了过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清醒了过来。至少那些无法压抑的疲倦突然渐渐的远离了他的身体。他下意识的低垂下了脑袋,那本应擒在眼光之中的泪水,就这样毫无阻隔的滴落了下来。
滴落到了地上,泛起了一丝水花溅出的涟漪。
“滴答!”
“滴答!”
声音不停,那仿佛是一曲哀鸣的乐曲,牵引着罗门的心,逐渐的滑向沉沦的地方。他抬起了头。再没有感觉到那些寒风的滋味,即便是天空,也变得宁静了下来。仿佛方才的那种动摇,只是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一抹晦涩的影子而已。
万里无云的蓝色天空,清澈而透明,隐藏着一种宁静的属性。即便是偶有飞鸟划过天际,也不是带来一种静到极点的欢愉而已。
极致的动与极致的静,诡异的前后出现。让罗门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实,哪个又是虚幻。他沉默的立在一边,安静的站着。也仅仅是站着而已。
不一会儿,天空的颜色,逐渐发生了变化,时间的流逝仿佛在不知不觉之中,加快了不少。天空由淡淡的明净的蓝色,逐渐变成了一种绯红的颜色。
“夕阳。”
感受到光与暗,在自己的头顶交织,罗门缓缓的念叨了一句。他抬起了头,再一次仰望着天空。却见那一片天空已经被完全染成了粉红的颜色。
在罗门的头顶,明亮与阴沉诡异的以他中心法线为界,泾渭分明的区分了开来。没有一次交融的痕迹——一般是极致的黑阴沉,而另一半,却是极致的明亮。
“这是……这是什么……”
罗门已经震惊的合不拢嘴了,即便他算的上见多识广,可这样景色,在他的生命之中,也只见过这么一次,仅仅是这么一次而已。
黑暗与光明的对比本应是无比的强烈的,却在罗门的头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和谐。那交界的位置,虽然是一条光暗交织的线段,却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仿佛它本应是这样,仿佛它本应是和谐的。
宁静依旧,仿佛酝酿着一种诗情画意的优美,从动静的变化,到光暗的交织,不过是一转眼的时间,却好似过了万年一样。
罗门笑了笑,感受到那重新回到身体的力量,笑容再一次绽放在他的脸上,混合着那光暗的斑点,就好像一朵半边紫红,半边洁白的玫瑰一样。
“喧嚣在身后招手,却没有任何的生息,宁静就在眼前,却无法前进。矗立在光暗之间,却偏偏感受着阳光的温暖……”罗门笑了笑,“这里还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
天空有一次发生了变化,头顶的光暗突然消失,变作了完整的暗。罗门的整个身体都沉静在一片阴沉之中。可此时此刻,他却没有任何的慌张,而是意味深长的望着远方,望着那一条草原与天空交织的界限。
此时此刻,光与暗的界限似乎和草原与天空的界限重叠在了一起。远远望去,竟然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光晕。
就好似夕阳落山的最后一刻,太阳留给世界的最后一抹绚烂的余晖一样。
很快,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阴沉了起来,甚至这种阴沉,还在不断的蔓延,集中罗门已经习惯了矗立在黑暗之中,可他依旧没有习惯,眼见着这种黑暗的蔓延。
这样的情况,犹如的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遐想,就好像黑暗始终是世界的主题一样。至于所谓的光明,只是一抹可有可无的点缀而已。
或者这种点缀,足够的美好,但毫无疑问,点缀始终只是点缀而已,它永远都无法成为世界的主题。
视野开阔,人的心情也舒畅的不少。且不论这样的开拓蕴藏着怎样的味道。但毫无疑问,希望再一次从罗门的心中缓缓的攀升了出来。
他不由自主的,又一次迈开了步子,精神抖擞着向着那个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他口中哼着无情的小区,情不自禁的生出了一种欢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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