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 真实（4）

所以最终，胖子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再高明的伪装，最终也逃不过一双明亮的眼睛。或者这种眼睛来得太迟了，阿比盖已经被胖子骗得团团转骗了很久很久。毫无疑问，最终的胜利者，不是胖子，而是阿比盖。他成功的拆穿了胖子掩饰，而且是在他计划实施之前，拆穿了他。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白纸上捅了一个大窟窿，无比的爽快，无比的令人悸动。这里的无比爽快用无比激动，不是针对普通人而已，对于阿比盖这样的精神力强者来说，他心中依旧是重视的遗憾的。这种遗憾，就好像老鹰没有第一时间捕捉到猎物一样。

阿比盖对于胖子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想到胖子会如此明确的给出不怕两个字，就好像他真的不怕一样。可这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的不怕，终归会有恐惧侵蚀着人心，慢慢腐蚀着，心中的压抑。

显然，阿比盖将胖子的意思归结于自不量力了，但是他的言语，还是他的神情，都是一种自不量力的表现。或者阿比盖应该愤怒的撕碎面前的胖子，好让他知道自不量力的后果，但他终究没有这样做。

这并非因为所谓的仁慈，也不是因为，所谓的善念。自从被恶魔附体，那些仁慈善良都被阿比盖，抛在了脑后。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有单纯的利益，或者还有一些不那么单纯的念想而已。

或者这种念想，是如何幽远的东西，乃至于很难被实现。但在阿比盖的心中，它始终存在着，并且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消失，也不会因为任何举动而被淹没。它是如此的显而易见，乃至于在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阿比盖——我应该这样，而不是那样。

甚至，这种植入骨髓的影响，要比恶魔的契约来的更大。

阿比盖深深的望了一眼那不动如山的胖子，只觉得此时此刻那一身肥肉也如岩石一般坚硬。胖子的身材虽然不及罗门，但比起阿比盖，还是高上一头的。最开始佝偻的身子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当他笔挺的身子，阿比盖才发现，这胖子立在原地，好像一座小山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的念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些想法，那些思绪都抛在了风中，随着寒风的传递，飘向了远方。谁也不知道他们最终会飘到什么地方，如同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飘荡一样。

“你就笃定了，我不会杀你？”阿比盖说。

“不错。”胖子回答了一声，简洁而明快，没有任何犹豫。

“难道你不害怕我将所有的一切告诉罗门，这样你的阴谋就付诸东流了。”阿比盖似乎想找到一个让胖子恐惧的理由，于是继续不依不饶的说了一句。

胖子微微地抬起头，脚勾出了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然后抿了抿嘴，淡然的说道：“你不会这样做的，我感觉得到。”

“凭什么？”阿比盖问，胖子的笃定，让他生出了一丝兴趣。

胖子伸出右手，那肥硕的指头，在寒风之中颤巍巍的抬起，凭这里。胖子右手的那根指头，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脸上的微笑犹如六月里的阳光。

自从被拆穿以后，他似乎就没有露出慌张的模样，而是始终如此的淡然，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似的。这样的感觉，令阿比盖暗生不爽，可偏偏又无可奈何。

正如胖子感觉到的那样，阿比盖不想杀掉这个人，不想杀掉这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只因为一抹若隐若现的灵觉牵引着他，告诉他，自己想要报仇的希望，在这个貌不惊人的胖子身上。所以阿比盖不能动，也不敢动。这种感觉也许很是窝火，但相对于能够大仇得报，这点窝火又算不了什么。

并且拥有先民的血脉作为防护，阿比盖想要杀掉胖子，也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刚才已经实验过了。在超越他身体极限的压力面前，胖子体内血脉的力量就会激发出来，保护着他的身体不受到过分的损伤。

随着这种防护并非无止境的，但现在的阿比盖，却没有任何办法。

“恭喜你，你赢了。”阿比盖的表情由阴转晴，很快嘴角边荡开了一抹优美的弧线。他优雅淡然地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就好像所有想要说的话，都蕴藏在其中似的。或者他已经习惯了如此，明明痛恨的想要将对手撕碎，偏偏露出和善的笑容。这就是恶魔的本性在作祟，就好像是他的本性在作祟。

恶魔与阿比盖，两种复杂的性格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事态。至少胖子是这样认为的。

别看胖子边线的轻松，但实际上，其实胖子的心中，一直在上下打着鼓。你别说他，依靠着无与伦比的感觉，判断出阿比盖的想法；其实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他真正靠的，其实是一些事物的前后联系，他依靠着这些联系，推断出了阿比盖的想法。但也仅仅是推断而已，那个想法千奇百怪，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变化；即便善于察言观色的胖子，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推断就是正确的。

这淡定的话语，更多的却是在赌，这是一曲无言的赌博，只有胜利者，才能最后赢得自己的生命，拿走所有的筹码。

或者从这样的角度上来看，这种赌博太过于残酷。只因为你赌博的筹码，是一种，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东西。那一脸的淡然，不过是胖子的一种掩饰。或者只有通过这样的掩饰，他才能令自己的心安静下来。才能令自己不至于沉沦进去，才能令自己，坦然的面对，阿比盖尔的强势压迫。

这是一场凶险的赌博，胖子觉得，自己赌赢的机会，不过十分之一。那是如此微小的一点机会，甚至于，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最终自己赢了，跑赢的毫无悬念，赢得理所当然。

这是经过缜密分析过后的一种胜利，这也是安静淡然过后的一种生理，胖子理所当然地应该兴奋。或者如果不是阿比盖尔在场的话，他一定会兴奋的跳起来，喊大叫着，仿佛，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非常感谢你的高抬贵手，我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胖子笑了笑，伸出手，下意识就想要和阿比盖握手。可阿比盖是什么人，虽然他已经决定，对所有的事情冷眼旁观，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和胖子交好，更不意味着，他会握上那只满是油光的手。

阿比盖的面色之中，尽是蔑视的表情。这种蔑视，那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他毫不加掩饰，毫不加伪装，那赤裸裸的模样，将所有的情是显而易见的呈现在了胖子的面前。

胖子尴尬的挥了挥手，无奈的这么悬在半空中的手臂伸得回来。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被人玩儿了一把。可惜无论别人怎样的玩弄，这个仇她都报不了了。长久的隐忍，已经让他失去了锐气，失去了所有的抗争的决心。

所以面对着阿比盖这次裸裸的无视，他只能选择揭过，这已经是最好的一种选择，乃至于其他的道路，都是不切实际的东西而已。

“对了，话已说到了这里，你能进去救他，我想她需要你的帮助。”胖子终于把问题嵌入到了核心点。

没想到，阿比盖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他不需要我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