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心中都有善良的一面,无论是本就善良的人,还是穷凶极恶的人,都是一样。
其中在所有的人心中,都有善良的一面,它可能占据了你灵魂的大多数,也可能只是偏安一隅,但毫无疑问,存在善良,是不可辩驳的事情。更不用说,辛銘这个并非恶毒的人了,善良在她心目中所占的比重,甚至很多很多——要比普通人,来的更多。
也许在每天清晨,当第一抹阳光透过纱窗投射到辛銘的床边的时候,她就会感受到这种善良的气息——与阳光的味道混合在一样,泛出了一种美妙的气味。
她喜欢这种气味,却不沉沦其中;只是在起身的时候,总喜欢对着镜子小声的念叨一句:我是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
当然,善良的人也会做错事情,就好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能杀人一样。
当理想与现实发生碰撞的时候,人的情绪往往会失控,往往会陷入一种,爆发的状态之中。就好像辛銘刚才那样,毫无理由,毫无预兆的爆发了。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变的狂躁,变得不可理喻。这本是一件极度糟糕的事情,但在糟糕之中,有时却又伴随的欣喜——辛銘在这种爆发的过程中,还领悟了目剑的技巧,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或者说,欣喜之中,又是又伴随着糟糕。如果她没有掌握目剑的技巧,那一切的担心也就成了无根的浮萍,根本就不值得关注了。
可惜这世界没有那么如果可以用来解释,事情发生了,便发生了,一切便会按照一定的规则继续下去,不会有任何从头再来的可能。
从前辛銘千辛万苦的想要去追寻的东西,现在却唾手可得。而且还是在如此诡异的状态之中得到的,辛銘发誓,刚才自己只想着给一号一点教训而已。只是娇生惯养的公主习性发作,仅此而已。
十恶不赦的坏人,辛銘杀的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好人,她却一个都没有杀过。辛銘虽然不了解一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但他却明白,和李天一起的,一定不会是坏人。至少不会有一肚子的坏水,也不会耍阴谋诡计,不过是,人略显得冰冷而已。
这世上冰冷的人有很多很多,大抵都是天性使然,或是带着伪装的假面。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辛銘分不清楚,一号的冰冷是属于哪一种。可他丝毫不想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而去伤害一个人。就好像现在这样,再发现了自己做错事情之中,她大声的疾呼着,咆哮着疯狂的,叫喊着,妄图用自己的声音,唤醒一号看似麻木的意识。
乃至于忘记了怀中的李天,乃至于忘记了维持上半身的平衡。她只是单纯的希望,一号能够在险而又险的瞬间,躲开这目剑的侵袭。
或者说,这样的想法是异想天开,或者这样的念头是不切实际,但辛銘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与念头,而当这样的想法成为了强烈的诉求的时候,她希望会有奇迹发生。
只可惜,奇迹并非天天都有,奇迹也并非会发生在每个人的身上。
光影浮动,那一瞬间,就好像水面泛起的波光。在一片晶莹的颜色之中,前方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无论是远山,还是近处的空隙,都是那样的模糊,仿佛它们只是一堆虚幻的影子似的。
一号的眼中,无悲无喜,他的面孔依旧紧绷,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就好像自己所面对的危险,是不值一提的东西似的。他却不知道,有些人的心,已经提在了嗓子眼里。
“能量。”
两个清晰的字眼,从一号紧闭的口中发出。他似乎真的不依靠嘴皮翻动,就能发出声音,他的唇没有任何颤动的痕迹,连带着面部的肌肉,也没有任何的抖动,他显得如此的安静,如此的淡然。
“白痴!”
辛銘并没有听见从一号口中蹦出这两个字眼。她只觉得这人已经完全麻木了,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躲闪。
一时间,辛銘仿佛看见的鲜血染满了大地,沁透了那些铺在地上的雪,化作了一滩红色的丝线,犹如一团火。
所谓的美丽终将会消失,所谓的丝线,终将会沦为血腥的东西。所谓的曾经,终将会被抹去。就好像所有将被抹去的东西一样,没有所谓的美好可言,也没有所谓的留恋可言。它是那样的单纯,单纯到可以被随意的抛弃。
辛銘已经六神无主了,她甚至有些痛恨自己的力量。“如果我当时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好了。”辛銘暗付了一声,或者对她来说,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一件残酷的事情。
如果一号没事,也许一切还好;如果一号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单辛銘自己无法原谅自己,甚至,连李天也不会放过她。
而这件事情也必将成为她剑道路上的,一道巨大的障碍——一道无法迈过这种障碍。好像辛銘永远也无法做到真正的绝情绝义,将所有的感情,一齐斩断不留下任何一丝痕迹。
“难道说冷血的性格真的不适合我吗?”辛銘淡淡的说道。她的声音极其的轻微,却酝酿着一种忧郁的味道。此时此刻的她,没有丝毫剑客侠女的模样,那我见犹怜的涣散眼神,透露着一种娇弱的模样。她瘫软在地上,怀中抱着李天,就好像一朵洁白的睡莲似的。
倘若李天现在醒来,便会清楚地看见这惊心动魄的美丽。而这种美丽一定会与他记忆中的某些碎片相互映衬,就能想起一幅美妙的画卷。
月光下白衣女子的眼神,是如此的圣洁,而她的脸,在李天的记忆中早已经变得模糊,但毫无疑问,她的心,依旧如从前一模一样。
倘若李天现在就睁开眼睛,一定会发现,眼前的一切与那过往的曾经,是如此的相似。虽然此时此刻,没有美妙的月光作为映衬,那毫无疑问,作为画卷主体的人,确实一模一样的。
现在的辛銘,退却了男子的英气,褪去了剑客的锋芒;所能在她身上找到的,仅仅是一种娇弱的温柔,还夹杂着一种深深的悔意。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睫毛却微微颤抖着,显示了她内心颇不安宁。她仿佛不敢看这世上所有的一切,不敢看,那鲜血横流的场景,也不敢看将要出现的,一号涣散而麻木的眼神。
辛銘明白目剑对于身体的破坏还在其次,最主要的,它能够斩断人类的精神,甚至直接斩断灵魂与肉体的联系。那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要知道灵魂与肉体相互分离,特别是这种,被强行的分离,恢复以后都会产生一些非常严重的后遗症。
或者是身体的不协调,或者是精神的障碍,终归会产生一种;而能够战胜这种后遗症的,只有少之又少的坚强的人。辛銘不知道一号到底是不是这种坚强的人,但她却明白,所有的事情因她而起,就必须要因她而终,这个终点,同样是属于鲜血的印记。
而她与李天,必将会出现隔膜,变得陌生。
或者在下一刻,两人之间就会埋下仇恨的种子;或者在下一刻,两人之间,就会出现不可弥合的伤口;或者所有的暴风雨,将会因此而起;所有的纠结,将会就此而生。
此时此刻,辛銘的心中早已没有了所谓的平静,剩下的只是一种单纯的而令人恐怖的东西,那是暴风骤雨——那是比暴风骤雨,还要强烈一百倍的一种心绪,她不明白的是什么东西,她只知道,仿佛从下一刻开始,他与李天,将会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绝望在有些时候,就是如此明显,还有突然出现的东西。它没有任何的预兆的明摆着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让人猝不及防,让人无法抵御。
真的,这是真的。至少,辛銘是这样认为的。或者那些曾经的伤痛,早已经化作了尘埃,埋藏的深隧的土壤之中,埋在那厚重的雪地之中。可毫无疑问,旧的绝望过去,新的绝望,便会到来,它连绵不绝,不会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危险正向他袭来。他正对着两道金色的剑光,没有任何闪避的意思,甚至连面部的肌肉也没有任何的抽动。他不动如山,犹如胸有成竹一般。
只是这样的胸有成竹,在辛銘的眼中,却变成了被吓到麻木的表现。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虽然对一号本人,辛銘并没有什么痛恨的情绪,但一号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她,些许的埋怨却是少不了的。正是因为如此的心思,她是怎么看一号,怎么觉得不顺眼。
乃自于将所谓的冷静,看做了一种麻木,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辛銘,就是这样的人,一旦她认定了,便很难作出改变,就好像她认定的一号憋不住他的这招目剑,她的心思就一定会往坏的方面去想。
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或者,是剑客对于自己的自信,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自信是会骗人的。就好像现在这样,一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张,倘若辛銘能够准确的揣度一号的眼神,便能够看出,那原本应是一成不变的眼神中,竟夹杂着那种别样的不屑。
这种不屑才是他真实的情感,而其他的,包括那些冷酷,不过是一种伪装而已,机器人天生就对人类充满的不屑,他们认为那些脆弱的情感,不过是阻碍人类进步的一部分。
他们没有感情也不会动感情,自然,也无法了解人类的感情。所以在一号的眼中,心灵的犹豫,心灵的悔意,是一种非常愚蠢的东西。他觉得倘若辛銘心中没有任何后悔的意味的话,这一招的威力,会更加的巨大。
只是……
一号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从表面上看,就好像没有任何动作时似的。他曾经对李天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能量,能够将它彻底的摧毁。也许这句话,有些吹嘘的含义,也许这句话有些不切实际了,也许世界之大,真有能够摧毁它的力量。
但这种力量,绝不是现在,这种微不足道的能量。
辛銘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到了令她无比震惊的一幕。面对着目剑的侵袭,一号竟然不躲不闪,而是直接对着那两道锋利的剑光伸出了手。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莹白如玉,泛动着别样的光泽。甚至在那一瞬间,辛銘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把剑,而不是一双人类的肉掌。
“那是什么东西?他到底要干什么?”辛銘惊慌地喃喃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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