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梵反倒希望他能起些色心,至少这样,自己也不至于眼看着离那大城越来越近,心里也越来越忐忑,好似下一秒就会看到秦辕止冲出来找她,不过想来也是不可能的,那男子是何等身份,怎会有那么激动的举措,他的理智总是比她想象的多。
然而依旧是那句老话,世事难料。
女人的心思猜不透,男人的心思也复杂,眼看着买完日用东西阳星走去的方向,柳依梵才想到他之前说离开弥梨镇原来指的并非与她继续流浪。眼里的闪烁泄露自己的情绪,她未曾与他说过秦辕止住的地方,他又从哪里得来的线索?
“阳星?要去哪?该出城了,下一班船就要开了。”
一直向前走的男子停下脚步转回身,他先是看到柳依梵的神情惊了一下,随即温柔的上前抚着她的脸稳着她的情绪坚定道,“柳依梵,那是你想去的地方,我只是帮你做了选择。”
“不,那不是,我说过,那是我回不去的路。”
“若如此,你为何还在哭泣?柳依梵,我不是为了讨好你而陪在你身边的,也不是为了让你掩着悲伤共度余生,所以,回去吧,就像回到了归辕一样,你也依然能够回到那位大人那里。”
柳依梵惊慌的睁大双眼,原来昨晚的啜泣都被这男子听了去,原来她所有的逃避都被他深思熟虑过。多么愚蠢可笑的现实,最不懂的其实是自己吗?带着比这些人多过许多年的阅历,自己却依旧懵懂的如同扮演的及笄少女吗?
是入戏太深习惯了粗神经的对待,还是刻意不相信这世上所有的真爱?
阳星的手满布着汗渍,柳依梵这才从思潮中回过神,他在紧张,即使做了那种决定,他依然舍不得放下握在手心里的她的手,而此时,他却迈着坚定的步子拉着她走向那意味深重的住宅,他要将她还给另一个男人。
柳依梵曾想过,这时的阳星,是否清楚明白他所做的意味着什么,又是否预见了她与他今后成了怎样的距离。
只是想归想,她依旧顺从跟着他向前走去,好像等待的只是这种狡猾的契机,卑鄙的嘲笑着自己,只有如此被他推上一把,她才敢说对这男子问心无愧啊。
看吧,多么卑劣的想法,多么自私的女人。
柳依梵这样想着,这样默不作声的向前走去,那是她的掌柜的为她指引的方向……
秦辕止睁开眼时,屋内的烛火还未熄灭,只剩下残余的蜡油微弱的泛光,许久未睡的如此安稳舒坦,而原本睡意朦胧想要睁眼第一个见到的人却不在房间,这让他一早的好心情顿然破散,眼睁睁看着空旷的另一半床头摆着的发簪,他咬牙握紧了双拳,急匆匆穿上衣服便快步走出房间想着一定要抓回那逃走的女人。
他都如此坦率的表明了他的心,她怎可还是离他而去。
正纠结气怨的打开门时,同门外正准备敲门的巴娥互惊了一下,这才稳了情绪,将手里拿着的簪子放回怀中淡定道,“这么早找朕何事?”
“啊,皇兄,这个……不是我要找你。”
巴娥示意了身后院子里站着的人,秦辕止看过去才发现刚刚还急着想追去的女子就真真切切站在自己眼前并未消失,而她身侧站着的则是那代替他这几个月一直陪着那女人的阳星。
秦辕止挑了挑眉,毕竟这发展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看着柳依梵回避的眼神,又看着阳星恭敬跪礼,他勾起嘴角笑了笑,那笑带着少许戏谑之意,又带着半点滑稽之情。
这的确是有够滑稽的场面,昨晚还和他初尝巫山云雨却逃走的女人,今早就被别的男人领到自己面前,而那男人还是自己的情敌,叫他怎能不笑,她才是来讽刺他的感情的吧。
然而秦辕止并不想动怒,他冷着脸来回看着二人,随后沉默着回身走进屋关上了房门。独自一人之后却无奈舒口气,至此,本该是欢喜心情,他的女人回来了,他的情敌也主动让步,又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安心的呢,可秦辕止笑不出来,看着那二人站在院落里的情形,他总觉得无形有堵墙横在彼此之间,这划分界限的感觉,比在京都那时还要严重。
明明都已拥有了她,怎么更像是失去?是只有那两人生活的这段时日造就了这一切吗?
秦辕止苦笑着走到桌前坐下,身后房门响了几声便被打开,他低着头并未看过去,但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也能猜到是谁走了进来。
“朕并未召你。”
“秦辕止你生气了?”
“生气?呵,朕为何生气?气你糊弄了朕然后逃走,还是气你跟着你的人来向朕示威?”
秦辕止闹脾气似的笑语弄得柳依梵一时手足无措,他果然在生气,对于她‘主动’回来似乎也很不满意。不过好在她知道如何来哄他,否则就这么跟他回去了,只怕二人之间终究会存有一些芥蒂。
“阳星说我应该回来,是他把我带回来的。”
“恩……不错啊,你倒是很听他的话。”
“你不问我为何在听了你那些表白后还会离开吗?”
“朕是想问,不过看来是无须多问了。”
“秦辕止,我喜欢你这样闹小孩子脾气。”
“……”听到柳依梵突然转变的话,秦辕止眉宇纠结,她倒是很会,既埋怨了他,又哄了他。即便他气她说是小孩子,也不可能不接受她的喜欢。
见男子表情起了变化,柳依梵知道自己走对了这步棋,他是皇上,长久的帝王教养熏陶,已经使他习惯了那些阿谀奉承,自然喜欢多听好话,纵使是看惯了皇宫风雨早已淡泊的他,也逃不过这定律,再加上她的话也不是说假的。一直都面对着秦辕止翩翩脱尘的感觉,偶尔在他面如傅粉的脸上露出这种小脾气倒真是赏心悦目。
“我喜欢听你说喜欢我,我喜欢你受了委屈在我面前表现的倔强,也喜欢你……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说到这,柳依梵不自觉红了脸。
果然,像被抓住把柄一般,秦辕止终于露出平日里的笑容站起身走到她身后环着她,更灿笑起来,“哦?看来朕让你很满意了?”
“其实朕还有许多未展示的地方,昨晚不过凤毛麟角,日后会一一做给你看。你要有心理准备。”
“昨晚未尝够,不如今日继续吧。”
“啊?”柳依梵惊吓的脱开秦辕止的怀抱,慌张的不知视线该往哪里放,引得男子乐呵呵笑个不停,她这才知道自己又被戏耍了,刚要嗔怒,却见对方重新换上柔和的表情轻声道,“还好,你回来了,还好……柳依梵,朕喜欢你,若你不信,若你有所顾虑,朕每日都会对你说,会昭告天下,朕,归辕之皇秦辕止,独爱你柳依梵一人,定不相负,定不言弃,此生再无人可抢了这心中地位越你之上,朕喜欢你,爱你不渝,无怨无悔。”
男子就这样在她面前重复着那句喜欢,好似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好似怕她随即就说出还会离开,一遍一遍重复,深深扎进柳依梵的心里,他的寂寞远多过她的相思,他为她的设想早就成了决意,甚至将她害怕的事情都看在心里。如此精明到让她无处躲藏。
“恩,知道了,我知道了,不会再躲,就站在你身边看着你实现那些,对不起,之前那样妄自臆断你的意思。”因为自以为是了解他的,才让彼此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啊。
感受着柳依梵拥着的存在,秦辕止这才松口气放心下来,“是朕对不起你,写了那种让你容易误会的信。”
沉重的气氛得到缓和,破空响起低低的咕噜声,柳依梵一时无语,这本是很破坏情调的声音,可此时听来却是那般自然,就算他是皇帝也掩不住这生物钟的反应啊,竟然肚子叫起来,平日经常见他在吃东西倒忽视了他也会有这种反应。
“朕饿了。”
“噗。”忍不住笑出声,柳依梵连忙摆手道歉,“抱歉抱歉,实在没忍住,这气氛跳转太快了。”
“这都是你的不是。”
“恩恩,我的错,我这就给你做去,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炸酱面。”
“呃!”对于秦辕止会提出如此简单的菜,柳依梵有些意外,这意外也隐含了另一种意思,即使表面看似没什么,可这男子果然还在意着她与阳星独自相处的那段日子,这才想要开口问出一直找不好时机问的话,“对于阳星,你打算怎么做?那个,我是说,你也知道,他是擅离职守来找的我,所以……你会处罚他?”
提到阳星,秦辕止面上的笑容减了几分,正色道,“你希望朕如何决断?”
“我?我……当然是希望你不要罚他。”柳依梵不敢再说下去,因为此时这男子的表情已经由晴转阴,她知道这要求有些护短的意识,毕竟阳星会那样做也是因为自己,可于情于理,秦辕止都不可能顺着她,不免有些担心。
男子侧着头低声开口说着,“知道了,朕会那样考虑。”
这便是秦辕止留给她的最后回应,可直到他们启程返京,甚至接近了皇城,这人都未再做出任何表态,只是在临行前将阳星叫进屋内不知说了些什么,柳依梵很想探得一二又不知从何入手。他找阳星谈话从来不会让她在场,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往歪了幻想这两人是否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就如当初他让她从旁陪着他与舒尉练剑时一样,看着那二人对剑入流,以及舒尉不甚伤到秦辕止的头而急忙审视的动作,她曾忍不住脱口说了句“有基情。”
然而听不懂的秦辕止却笑着回视她,“你又说奇怪的话了。这一点也不激啊。”
“哦,原来你希望更激烈一些,我还以为你是S,没想到其实也是M.”
“哪有人爱死的,爱慕又从何解释,那朕的头还不弄坏了。”
“头?确实容易坏,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屁股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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