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步步生香2

2016-03-05 作者: 郁芋汀兰
第48章 步步生香2

长平怎会不知,等不来洛偃的接话,默默落子,不再出言。

是啊!怎么会是她呢?

为什么会往储秀宫去呢?

又为什么,会停在她的屋子前面呢?

可是为什么将怀中人儿抱入车架时,却恨不得身后长了眼睛呢?

他要得到的,他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罢了,今日的棋局没意思,长平同朕往校场骑射可好?”洛偃挥手将棋子打翻,“走吧!”

“陛下怎么这样赖皮,眼瞧着臣就要胜了!”长平故意摆手,“不去不去,陛下如今越来越玩不起了呢。”

“不就是输你几子,要什么,你随便去选,赔你便是。”洛偃冷哼,“今日骑射,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得得得,陛下就算赖上臣了不是?”长平抱拳,“那臣就舍命陪君子,不过条件嘛,要等臣想到了再同陛下索要。”

从来没有赢过,怎么能不狠狠敲一笔竹杠呢?

“随你!”洛偃撩袍起身,“去校场!”

“摆架演兵场!”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而后是浩浩荡荡出发的一行人,郁歌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那明黄的身影远去,望眼欲穿,“陛下去演兵场,一会儿回来势必疲累,快熬上白果乳鸽汤,等着陛下回来,我亲自送过去。”

“是。”娉婷欢喜躬身退下,小姐承宠优容,是她做奴婢的,今生今世拼了全力也要护着的东西。

皓日当空,初夏的骄阳如火,就是这日头下,辛夷颤抖着身子,端着手中的《女则》,那薄薄的册子之上,是添了满满一碗水的茶盏,“小主们可仔细了,这《女则》一卷,是长孙皇后教导后宫女子德行的宝书,若有谁的水泼洒出来,污了书册,便要仔仔细细的抄写出来,可记下了?”

“谨遵姑姑教诲。”一众秀女颤抖着双手,颤颤巍巍的搭话。

“可记下了?”想必不满,郭嬷嬷扬声再问。

“谨遵姑姑教诲。”这一次是齐声的回话,而下一秒,便有人打翻了茶盏,惊呼出声,还因着她一人的惊吓,身旁秀女无一不是东倒西歪,茶盏全部倾倒,水花四溅。

“杜秀女,赵秀女,潘秀女,林秀女,你们四个,回去将经书抄写三遍,也不用站着了。”郭嬷嬷端坐在前,淡淡道。

“是。”三人的目光恶狠狠的冲着罪魁祸首,但是言语答应却都不敢慢一步,郭嬷嬷虽不会打骂,但是惩罚几个秀女,有的是办法。

辛夷心底惊出一身冷汗,端着这书册杯盏虽简单,可是难过的,是脚下的玉靴,昨日,是她亲自拆了珠花,将几粒米粒大小的珍珠,瞧瞧塞入缎面之下,行动处,除却疼痛,此刻,仅剩麻木。

“趁着众位秀女练着姿态,奴婢便给小主们讲讲这宫中的体制,这偌大的后宫,唯有三位,是正经的主人,便是皇帝,太后和皇后,我朝太后亡故甚早,如今这宫里,唯有皇上同皇后两位,而皇后之下,妃妾再怎样位高权重,也不敢称一声主子,可知道?”

“嫔妾记下。”

“如今小主们皆是秀女,身份一般无二,为从六品,而在这之上,有常在,美人,贵人,婕妤,这些封号,怎样得宠,也称不得一声娘娘,这些个封号,也是没有定数的,在这之上为嫔,贵嫔,妃,四妃,夫人,贵妃,皇贵妃,这时候才可称一声娘娘,而这些尊贵的位份,每一位,都有定数,不得随意更改,只有位列四妃,才有机会有协理六宫的权利,可记得清楚?”

“嫔妾等记着。”众人已经精疲力竭,却无一人敢怠慢。

“记着就好。”郭嬷嬷合眼微笑,“主子们受累,仔细端着吧。”

她悠哉悠哉的躺在花榻上倚着小憩,她们却要在这烈日下受累折磨,蓓蓓气极,恨恨的抖抖僵硬的胳臂,并不解恨,那茶盏却已经倾倒,水泄如注。

“好好的怎么就倒了呢?真是可怜。”郭嬷嬷啧啧嘴,无奈道,“史秀女也回去抄写吧,一样是三遍,抄写不完,今夜可就不要睡了。”

“是。”蓓蓓愤恨回道,扭了身子,就要回屋,却听郭嬷嬷冷笑道,“既然史秀女不服,那么便抄写四遍可好?”

四遍?

三遍已经来不及,若是四遍,别说她的精神头,便是手指,也该受不了了,蓓蓓回身回话,“嬷嬷,我没有不服!”

“这这宫中,小主该说嫔妾,或是妾身,这等小事都记不住,那便抄写五遍吧,也好长长记性。”郭嬷嬷说的不急不缓,而蓓蓓的脸色,已经一阵红一阵绿,不成颜色。

“还不快去!”霏微低声怒喝,“还要罚你多少遍才要停?”

蓓蓓恨恨望着砖石,默默退下,辛夷心里暗暗赞叹,郭嬷嬷的手段已经非凡,那么皇后呢?那个温柔浅笑的女子,是不是也是睡狮一般,在等着哪一个,落入她的口袋?

那么从前母后也是这样手握重权,又为何****惴惴不安呢?

“宫妃的晋封,依例,怀有皇嗣可晋封,诞下皇子可晋封,勤谨侍奉可晋封,劳苦功高可晋封,其余时候,便要看陛下的宠爱同皇后娘娘的意思。”郭嬷嬷眼角扫遍众人,冷冷道,“可晓得?”

众人齐声应下,那台上的香烟袅袅,二那白玉盘里,却只纷纷扬扬的洒了点点香灰,从来不知,这一炷香的功夫会是这样的漫长,这样的耗费心力,辛夷只知道额头的汗水顺着肌肤的纹理一点点的滑下来,狠狠的注入了她的眼眸,刺痛了她的眸子,合上眼睑深深呼吸,苏辛夷,你的心痛可还记得?你的绞痛可还记着?这点疼痛都受不住,也为难你,还敢一心想着报仇!

耳边是不是的茶杯倾倒之声,不断的有人退出去,去抄写经文,只是辛夷已经无力去看清,只知道,站着,端着,举着,稳着。

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呢?她已经记不清,只知道被扶回屋子的她已经无力起身,而绿芜抱着她磨出鲜血的脚趾痛哭流涕,“主子,主子,既然站不住,就不要苦苦撑着,也就是抄书啊,主子何必为难自己?”

“没事,比之失败,我只是担心自己,一点点的苦痛都受不住,已经进了宫,就不能给我父兄丢脸。”辛夷歪倒在榻上,捂着自己发青的手臂,深深叹息,入宫的第三日,那么我腹中的孩儿,也已经半月有余了呢。

夜色如醉,将这天下笼罩。

红唇挤出一丝冷笑,“你可看的真切,她真的磨出了一脚的伤疤?”

“奴婢亲自上的药,看的真切,苏太医来送药的时候心疼的了不得,奴婢隔着屏风,听他说什么不该送她入宫的话,说什么家中情境,兄妹情深,也毋庸置疑的。”殿下的女子深深扣头,“奴婢绝无谎话。”

“那么绿芜呢?那个丫头身上可看的出什么来?”一双媚眼紧紧盯在那女子的面上,“别说你也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娘娘息怒,绿芜那丫头同奴婢同吃同住,怯弱的很,苏辛夷嫌弃她动不动就哭,也觉得她毛手毛脚做不好事情,一直都是倚重奴婢的!”那女子面色不无得意,“奴婢,凭着奴婢的觉察,娘娘大可放心,这乡野女子,绝不会是前朝公主,娘娘大可高枕无忧!”

“糊涂东西!”劈手将手边的玉如意砸向那个不知死活的丫头,顷刻粉碎的玉石上,滚落在殿内四处,幽幽烛光下,隐隐的已经沾上了那丫头的鲜血,“谁人不知你是本宫的人,她现在倚重你,难道不是故意放了烟雾弹给本宫看?”韦妃打了骂了尤为不足,“你给本宫滚回去,仔细盯着,若还敢自作聪明,仔细你的脑袋!”

“奴婢知道!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女子捂着血流如注的脑袋战战兢兢退出殿去。

寂静无声的殿上,唯有殿上女子的一双狠毒眼眸,手中的珍珠捻的粉碎,重重的拍在案上,“苏辛夷,若你是她,本宫就再送你一回!若你不是,那就只能怪你长了这样一张像极了她的脸,我也绝对留你不得!”

漫无目的的走在这宫道上,亦步亦趋,迷惘的不是她的脚步,而是她的心。

会行至那座宫门前,会迷失在那漫天枝叶之中,是她所不能意料的,却不想,会在这里,遇到他。

那是色彩斑斓的凤凰风筝,缀着长长的彩色飘带,他的额上已经渗出汗水,可是那风筝就是在他的手上翻着跟斗,却怎么样也不能离地,跑跑停停间,他终于看到了花影里的她。

木兰亭,纸鸢下,再次相遇,而此时,他是主,她成客。

“臣妾见过陛下!”慌乱中躬身拜倒,剧痛的脚掌,麻木的双腿,意料之外的在这石子道上歪倒,伸出手想要扶住地面,而扶住的,却是文儿的身体,软绵的,将她包裹。

挣扎着从身下的人身上爬起来,跪倒在一边,“冒犯陛下,请陛下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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