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佳期如梦

2016-03-05 作者: 郁芋汀兰
第53章 佳期如梦

苏贵人?

她一瞬心惊,而后,是诗意绵长的轻笑,“都起来吧。”

他已经离去,身边的位子已经凉下去,任凭着她们将她团团摆弄,镜中的自己,光华灿烂,非昔日可比。

“小主,陛下的旨意,小主晨起后便要去往凤仪殿叩见皇后娘娘,聆听了娘娘的懿旨,才算礼成,陛下的意思是,往后这翊锦宫,便是小主的居所。”宫女顺从躬身,“小主若有不解,大可问询奴婢。”

辛夷没有不解,不需解释,贵人的位份已经足够,住在这翊锦宫,对她而言,不失为一个好居所,她的后宫之路,终于名正言顺了就好。

有此一夜,就好。

“秀女苏氏,柔和雅致,秀外慧中,得陛下垂帘,特封为贵人,迁居翊锦宫,暂掌一宫主位,望勤谨奉上,和睦宫闱,绵延后嗣,不负今日所托。”皇后依旧华贵无双,鬓角眉梢,无一处不贴服,只是,眼下的淤青,盖了层层叠叠的香粉,也还是那么清晰可见。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有一个女子聆听这言语一次,她的心就被撕裂一分,痛苦就加深一寸!洛偃,我并不期盼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也不要,和这许多人分享一个你,分享你的好!

凤袍下的指节发白,皇后紧紧攥着,一如她的心。

辛夷跪在殿中,恭敬温顺,将那旨意拂过头顶,行稽首大礼,“嫔妾谨遵娘娘懿旨,必定和睦宫闱,勤谨奉上。”

她没有说绵延后嗣,此生,她也不要为他诞下孩儿,她也不能再为他诞下孩儿。

这个位子,这个华贵无比的宝座,是她的父皇,为她的母妃亲手打制,而如今坐在上面的人,凤仪天下,而且自己,还要在这里,聆听她的教诲,辛夷苦笑,世事难料,母后的最爱,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而自己呢?

辛苦绣制的,不也是为他人枉做嫁衣?

“见也见过了,礼也行过了,那嫔妾便回去歇着了。”辛夷还未起身,韦妃已经站起,行至辛夷面前,居高临下,说不尽的盛气凌人,“苏妹妹好福气啊!”

“谢娘娘美言。”辛夷昂首迎上她目光,丝毫不退缩。

冷哼一声拂袖离去,才出正殿,便打翻了宫苑里的宫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还叫这贱人占了先机,韦紫决啊韦紫决,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宫里招摇?

将辛夷扶起的候在一旁的郁歌,她欣喜的望着辛夷,“妹妹,咱们终于又是一样的人了。”

“姐姐不弃!”辛夷敛眉浅笑,不再出言。

“你们姐妹情深,以后一起侍奉陛下更是和睦了。”榻上的皇后浅笑,“不知为何,本宫今日乏的很,便不留两位妹妹了。”

“嫔妾告退!”二人福身,退出殿来,这一路,辛夷的双手,郁歌从未放开。

有些情感不需言明,辛夷心里,因为这牵手同行,暖暖的,无人打破这宁静,也无人说要走到何处去,只是迈步就够了,去哪里,有她在,都好。

花影凋敝,整朵整朵的辛夷花落了满地,唯有暗香残留,那枝桠之间,仿佛有一人,负手而立。

“臣妾见过陛下。”郁歌欢喜的奔赴,在他身前行礼,“陛下是才罢了早朝吗?”

树影里的人默默点头,而那一双眸子,却望向了来路上的那个女子,她只是蹲在那里,将那残花搂入自己的衣襟,仿佛,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

“苏贵人,见到朕,为何不行礼?”他并不生气,却不知为何,会这样厉声责问。

“行礼?”辛夷抬头,望向洛偃,是了,她是要行礼的,即便,他比这泥淖肮脏万分,她如今要怜惜的,也不该是这残花。

“臣妾见过陛下。”顺从福身,双手却一直撩着衣襟,唯恐那落花掉落。

“妹妹才封了位份,难免有些无所适从。”郁歌扬眉轻笑,装作无意的挽上洛偃的胳臂,“陛下才下早朝,一定疲累,臣妾陪陛下走走,舒缓心情可好?”

“不必。”洛偃似乎并不习惯这样的亲近,拂开郁歌的手,“朕记着你做的冬花乳鸽汤很是美味,不如做给朕可好?过会儿,便去你宫里小坐?”

“陛下喜欢吗?”本来因为拂开的手臂郁郁寡欢的郁歌瞬间欢喜的扬起笑颜,“那臣妾便去准备,等着陛下圣驾。”

言罢,牵起辛夷的衣角,就要离去。

“她留下。”洛偃并不看她,冷冷道。

“这?”郁歌诧异,却也只好放开手,“那臣妾告退。”

脚步轻轻,惶恐丢了什么,郁歌缓缓远去,独留捧着落花的心意留在原地,慌不择路。

俯首弯腰,捧起一捧落花送入辛夷的衣襟,这样的洛偃,叫辛夷无所适从。

“你很喜欢辛夷花。”他道。

“那日就是想带你来看这里的辛夷花海的,只是可惜,如今,已经开败了。”辛夷没有答话,他却自顾自的说下去,“过了花期,只能等明年了。”

辛夷依旧没有答话,却看着他一捧一捧的将落花拾取在她的衣襟之中,不知为何,本该叫她心疼的落花残枝,因为他的触碰,叫她厌恶起来。

扬手,将衣襟上的花瓣一股脑抖落,花瓣纷纷落下,还有,洛偃停在空中的手掌。

“为何,突然不要了?”

“试看春残花渐落,明媚鲜妍能几时?”辛夷留言退后,“臣妾告退。”

她走的匆忙,逃也似的离开,她说春残花落,她说明媚鲜妍不在,她不知自己口中所指,是花,还是她自己,只是,从今日起,她无需亲近他,无需违逆自己的本性,做些不耻的事。

清风徐徐,手中残花顺风飘落,那树影中的人影伫立良久,随落花凋零,思绪飞扬。

“徐公公,可在?”

“陛下,有何吩咐?”徐公公打木兰亭里走出,候在洛偃身侧,行礼道。

“将这落花收好,送去翊锦宫。”手中仅有几支残花,那馨香的味道一如当年,只是他再不忍心将它碾碎,花开易见落难寻,又有几人记得,它们曾经那样惊艳的绽放过?

将手中花枝揣入怀中,再一次感受这辛夷花开,洛偃冷哼一声,“起驾吧!”

“恕奴才多嘴,陛下是要往哪儿去?”

“赤芍宫!”

储秀宫,宫门拂柳的垂枝有一下没一下的绕在鸣晖的肩头,痒痒的,而此刻明辉的心,乱乱的。

她侍寝了,带着他亲手所制的香包,那么,她得手了吗?还是失败了?为何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返回?

每一位出入的宫人,他都分外留心,每当有什么旨意传来,他都侧耳倾听,唯恐漏掉了她的讯息,而每每这个时候,他的心都“咚!咚!”的跳的有力,他究竟是在害怕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苏太医,还等着呢?”蓓蓓凑过来,拍在他的肩膀上,正在沉思,反而唬了一跳,惊的差点要跳起来。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在你身边呆了这么久了,没发觉也就罢了,瞧把你吓的这个样子。”蓓蓓失笑,“苏太医是不是有什么惦记的姑娘了?”

“小主莫要取笑,只是等不来妹妹,所以担心而已。”鸣晖躬身,“既然小主在此,可不可以帮着臣打听打听,辛夷此刻,究竟是怎样了?”

“这个嘛。”蓓蓓心底也不是不心急,只是没有机会出去,才要婉拒,就听着身后一声婉转的女声响起,“不必心急,苏妹妹已经爬上龙床,此刻,已经封了贵人安稳的在翊锦宫住着了。”

鸣晖抬头,迎上那狭长精光的凤眼,这个女人若说从前还同他没有关系,那么经过昨夜,便是不可忘怀的一道风景了,更何况,这个女人狠心到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来弄死他,也还真是心狠手辣。

心里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上了,疼的他喘不过气来,辛夷得手了,他该是为她高兴地,为她欢喜的,可是为何此刻,唯有疼痛呢?

“姐姐封了贵人吗?”蓓蓓欢呼着,往宫中跑去,她要将这消息告诉众人,尤其是康云袖,看她现在还敢瞧不起苏姐姐!

“苏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妹妹承宠晋封,您不欢喜也就罢了,这神情怎么这样痛苦?还真叫人猜度,这此中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其他内情在呢!”韦妃冷笑着看着眼前的苏鸣晖,心里抓狂,叫他设计让她那样丢脸,而且还大睁着两眼,大睁着两眼,看过了她的身子!

而且,他还不屑的笑了!

对!关键是,他很不屑!

鸣晖心中的难过,痛苦,都因为这个狠毒女人的到来放大了十倍百倍,她这么欢喜的,不就是因为看到自己的痛苦吗?

“不怎么样,只是因为看到娘娘的尊荣,虽然臣面上坚持着,可是无奈身体太诚实,痛苦难过的仿佛肠穿肚烂!”扬唇反击,面上冷笑,“昨夜只是多看了娘娘一眼,臣就差点瞎了眼呢!”

“你说什么?”韦妃怒目而视,这是在储秀宫外,眼前已经跪着了前来请安的一众秀女,可是这个男人竟然这样的侮辱她,而且还说到了昨夜,不由得叫她又气又急,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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