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原来不仅仅相貌身材不可恭维,就连这耳朵都不好使了,可是娘娘愿意再听一遍,臣却没有闲情再说一遍,娘娘若没有别的事,臣就告退了!”鸣晖恨恨的盯着这个女子红的发紫的面色,有胆量,你丫的再脱光了勾引我一回呀!穿上衣服装什么好汉!
“来人啊!将这个不知礼数的人拿下,送到掖庭狱去,拔了他的舌头,叫他再多嘴!”韦妃气的直跺脚,从小到大,她恐怕没有比这一刻更生气的了,苏辛夷不动声色的爬上龙床也就算了,就连她的哥哥,她也治不了吗?
两个太监已经走上前来,将鸣晖的双手制住,就要拖走,可是鸣晖却冷笑一声,“娘娘最好还是思虑周全了,臣虽是小小太医,却也不在娘娘您的管辖之内,而且娘娘滥用酷刑,到时候皇后娘娘追究起来,臣不敢保证臣没有舌头的嘴,还把不把得住门。”
好一张伶牙俐齿!
打,她打不得!
骂,她骂不过!
就连罚,她还有把柄抓在他手里!
满地转圈的韦妃终于爆发,“啊!”一声抓狂的尖叫之后,朱钗散落,发髻凌乱的她终于发话,“将这个人给我放了!叫他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真真是气糊涂了,竟然都忘了自持身份,忘了称自己一声“本宫!”
“那,臣就告退了!”鸣晖甩开那太监的爪子,得意的在韦妃眼前嘚瑟,低声道,“娘娘以后长夜漫漫,也可以叫鸣晖前来陪伴,不过这个身子。”他故意啧啧嘴,“还是不要漏出来的好,凤凰楼里的姑娘,都比这个好看的多呢!人家要兄有胸,哪哪都滑溜!”
凤凰楼?
竟然将自己同那种女人相比?
而且,竟然是她输了?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彻底爆发,这个男人竟然吸吸鼻子,摇头摆尾的,已经走远了!
“喂!你给我回来!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打死了,谁说这些忠言逆耳呢?”鸣晖头也不回哈哈大笑,可以想见这个女人会怎样的抓狂逼疯,他才不要再看,再者说,能凭着这张嘴逃出她的魔爪,傻了才要回去!
“你!你——”韦妃的手指在空中握成了拳头,“你给我记着!”
可是转过宫墙的鸣晖是不甚可能听的到了,她气的直跺脚,只是在众人面前,锦衣华服发髻散乱手舞足蹈的她也实在滑稽的很,而且这个张扬跋扈的女人,能遇到这样的对手也真是难得,众人的脸上,除了惊诧,都是止不住的笑意,还有几个自制力不好的,已经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都笑什么笑?都给我住嘴!一个个的不要命了是吗?”韦妃已经气昏了头,颤颤巍巍的指了几个被她看到的笑脸,“你,你,你,还有你们,都给我滚出来,看看你们还敢笑!”
偏偏点了个不怕死的,方才笑的还不过分,被点了名反而笑的更开心了,而且往出走的时候还笑歪了身子,整个人滑溜溜的倒在郭嬷嬷的身旁,她如果只是华丽丽的笑倒也就罢了,还好死不死的在慌乱中抓开了嬷嬷的腰带,一袭石青色的裙子就华丽丽的飘落下来,近身的只剩一条小衣了,这下子,郭嬷嬷也脸色也变成调色盘,可是这样也实在太好笑了,韦妃丢脸见过了,郭嬷嬷失身也见过了,天呐,四十几个人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储秀宫。
许多年后,韦妃真真正正的消失在个皇城里,所有人都记着的,不是她的美艳绝伦,不是她的残忍手段,不是她的善妒成性,而是有那么一天,那个美人在一位小太医的调笑下怒吼抓狂,而郭嬷嬷,怕也是这个后宫里唯一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解了衣服的女人!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正摇摇摆摆的走在宫道上,一壁,他因为心里潜藏的心上人做了别人的妃妾而难过,而更多的是,另一边,他又为了方才的英勇表现而自我满足,关键是,因为这不计后果的发泄,他才知道,那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原来这样的好对付,韦妃娘娘,他心里恨恨的想,什么玩意!
“娘娘,您不要生气了!不过是个小小太医,很好对付的,赶明儿奴婢把他宣来,关上宫门,任凭娘娘怎么处罚。”跪着的涟漪大力揪着韦妃的裙角,好叫她听的进自己的劝告,而且,这殿里的摆设已经是被砸的七七八八,脚下也已经没一处好地了。
“怎么罚?”韦妃斜视脚下匍匐的一众宫人,“你们说,怎么罚?”
“只要把他带来我们溪风殿,要他生,要他死,要怎么惩治,还不是随娘娘的心意?”跪着的言苒几乎是颤抖着身子说这些话,“娘娘,您手里的之玉如意可是陛下迎您入宫时候赏赐的,您再不开心,也不能摔了这宝贝啊!”
“那就把他给本宫带过来!立刻!马上!本宫要他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韦妃吼得太激动,一时失手,本来是要放下的紫玉如意,直溜溜的掉在地上,玉块四溅,顷刻砸了粉碎!
“天啊!怎么办?怎么办?”韦妃看着遍地的玉块立刻慌了神,“言苒,快给本宫出主意啊!”
“皇上驾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韦妃还想着怎样掩藏痕迹,无论如何不要叫认发觉,更不能叫皇上知道,可以这时候偏偏他就来了!
“快快快收拾!”韦妃使个眼神给言苒,自己提裙出去,好拖住洛偃的脚步。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安。”韦妃躬身,一只手已经搭在洛偃腰带上,“哟,这香包好像失了味道,臣妾觉着没那么浓郁了呢。”
天知道那个香包原来是个什么味道!
“没了味道吗?”洛偃凝眉,这香包可是方才在赤芍宫里卢贵人新绣的,怎么会就没了味道?果然,她的神色慌张闪烁,必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香包带的久了,自然就没了味道,等决儿手艺精进了再给朕绣个就好。”洛偃淡笑,自然的牵起韦妃的玉手,“朕才用了午膳歇了午觉,所以过来看看你,这宫里静悄悄的,是才起吗?”
“臣妾闲来无事,练刺绣玩呢。”韦妃故意扬高声线,说给殿里的言苒听见,她聪明的很,自然知道怎么安排。
“是吗?”洛偃故作吃惊,“原来决儿这样用功呢,那朕是一定要看看的了。”说罢,牵了她的手就往殿中走去,韦妃的心中惊起一身冷汗,只好被他牵着匆匆的跟进来,只盼着苍天保佑,她们已经收拾好了!
玉石地砖,莲纹荡漾,帷幔轻扬,珠帘低垂,一众宫女内监静静侍立,青烟袅袅,馨香阵阵,那殿中摆着的,是刚刚绣了一半的《鱼跃龙门》,果然是一片祥和之气。
韦妃满意偷笑,这帮小蹄子收拾的果然利索,好在没让陛下看出什么不妥来。
洛偃已经丢开她,在那绣架前端详起来,但是放眼望去,这些宫女虽一言不发,但是双手却恭敬合着,而隐隐看去,衣衫上,仿佛有些殷红血色。
而这殿中,一应的瓷器摆设,都不见了踪迹,心下,已经了然!嘴角,牵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纹。
“这一副臣妾已经绣了有半月了,嬷嬷都说臣妾学的很快呢。”韦妃娇笑,想得他的赞誉,“陛下瞧着可好?”
“还不错,但是比之半夏,还是差了些。”洛偃心里冷笑,你最怕的,不就是比不过她吗?
“陛下,臣妾只是初学么!”韦妃心里不忿,但是面上却将这不满深深的压下来,撒着娇道,长孙半夏,是洛偃的心头宝,手中肉,自己采不要去碰这个硬骨头,只要他宠着自己,疼着自己,独一无二,荣宠无比也就是了。
“是,初学这样已经好的很了。”洛偃自己在榻上坐了,“便是朕的错,倒搅了你刺绣的兴致,这样,朕就在这里看着,看你把这鲤鱼绣完可好?”
“绣完?”韦妃一口茶水就噎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滚的生疼,刀戟棍棒,纵马疆场,她没在怕的,可是这书画琴棋,女红针织,她从来没有涉猎,单是这半幅绣品她已经忙活了几个月,几跟手指都要戳穿了洞,才勉勉强强可以给人看看,若要绣完鲤鱼,给她几年都不一定!
“没关系,修不完也没所谓,朕就是想看看你安静刺绣的样子。”洛偃轻笑,有慎怪的口气,“怎么?难道决儿不愿给朕看吗?”
“怎么会?”韦妃慌了神色,“只是又要浣手抽丝,而且这刺绣无聊的很,臣妾担心陛下觉得烦罢了。”
“有你在,怎会无聊?”洛偃说的暧昧而迷情,目光紧紧的盯着韦妃一瞬间绯红的脸色,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那,臣妾献丑了!”韦妃娇羞不已,浣手抽丝端坐在绣架前,想象着自己绣线翻飞,陛下的欣喜满意神情,心里不无得意,可惜,这只是她想象中的图景罢了,事实上,三针总有两针错,余下一针,不偏不倚的总会够上她的芊芊十指,大滴大滴的鲜血不断涌出,而自己为了显示技艺,却只能忍着,把那鲜血匀在手掌之间,这手中的丝线,因为这鲜血,更显嫣红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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