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乱花正欲迷人眼1

2016-03-05 作者: 郁芋汀兰
第66章 乱花正欲迷人眼1

“正如哥哥所见,虽然死的是些蝴蝶,可是还是叫妹妹害怕,哥哥帮我看看可好?”辛夷的眼中已有泪水,俨然受惊不小,鸣晖心中,即刻痛不欲生。

都怪他,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花叶是普通的紫藤花,虽然已有枯萎之势,然而花香清冽,一如盛开,鸣晖将每个花笼上面的花叶都取下,连着花笼放在桌上,拿着小刀仔细的将竹篾最上面一层刮下来放好,又把花叶放在鼻下细细嗅过,心中思量,蝴蝶在这笼中,一定是会扑在花粉上的,手指粘了花粉想要研究,手指刚刚触及,就发现了不对,一般的花粉,该是滑腻的感觉,可是为何这花粉,却是湿哒哒的样子?

看来这些蝴蝶实在死的蹊跷!

微微凝眉后,鸣晖躬身,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这花笼中的蝴蝶存的太密集了些,又有这些枝叶阻挡,小东西能耐的住什么?恐怕是窒息而亡。”

“窒息?”绿芜皱眉,从前姐姐也是这样养蝴蝶的啊,怎么就没有养死了呢?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好在没有什么不妥,只要没人害小主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还好还好!”蓓蓓舒胸长叹一口气,欢喜的一把拥住辛夷,“姐姐,我儿子可是没有事!”

“妹妹没事就好。”霏微也赔笑,却不知是在感叹什么,“还好!还好!”手中的帕子紧张的搅动,也不知是在担心什么。

鸣晖拱手离去,却悄悄的将几支花枝藏于袖中,将放了心的三个姑娘的嬉闹声抛与脑后,而日光下澈的另一边,肱景殿中的气氛,却在长平关门离去的一瞬,沉下来。

炉香袅袅,唯有洛偃笔墨之声,长孙元月只是站在那里,如一座丰碑。

合上最后一本奏折,洛偃终于抬头,“二哥只是来陪着朕的吗?”

“自然不是。”长孙元月的眸子闪亮,出人意料的是他却突然跪倒在地,“陛下,臣的罪过,臣一力承担,求陛下不要因此,冷落了半夏,她对您的心意,您该知道,便是后宫三千,她也该是您的唯一。”

“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洛偃的眼睑紧紧的合上,似在思索什么,手中的狼毫被他大力握断,终于他缓缓抬起头来,“朕说过,那件事,不许再提。”

“陛下。”长孙半月似在哭求,似是哀嚎,可是洛偃已经起身,疾步离去,地上落着的,唯有那支断笔。

“二哥,对不起你!”对着那个空了的龙椅,长孙元月深深的拜倒在地,久久不能起身。

洛偃才出宫门,徐公公领着众人要追上来,被他回身挡下,“怎么,朕如今就不能一个人呆一会儿么?”

“奴才知罪。”徐公公跪倒在地,“奴才只是担心皇上。”

“滚回去!”洛偃怒喝,拂袖转身,却发现,偌大的宫廷,竟然无一处是他所熟悉的,他竟然无处可去,这里,可是他的家啊!

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当初为什么要不折手段的来到这里呢?做皇帝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为什么做了皇帝,他竟然这样难过?竟然没有丝毫的欢乐可言?

这一切的开始,应该是这里吧,不知不觉,他竟然走到了那座楼台,就是在这里,他被她选为驸马,让他堂而皇之的,走进这座宫廷,做了它的主人。

金座依旧,草木也未有不同,顺着那楼上一排排的座椅走下去,他那时就是坐在这里吧,缓缓坐下,再抬头时,眼前却是她。

他还是他,只是待选的驸马洛偃如今已是大周天下的皇帝,而从前的天之骄子,今日隐姓埋名,做了阶下宫妃。

这一幕,恍如隔世!

为什么会来这里,于辛夷而言,许是怀念,许是祭奠。只是绿芜提出要来这里走走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在这里遇到怅然若失的他,她始料未及,却还是含笑,向他走去,跪倒在他眼前,“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

“是你?”洛偃失神的眸子因这句终于清醒,“你怎么会来这里?”

“只是在宫里呆的久了,出来走走。”辛夷淡笑,脸上浮现少女娇羞的红晕,既然见了,便该要好好把握机会才是,“也许,只是为了遇见谁。”

“是朕吗?”洛偃轻笑,大手一挥,“坐。”

陪坐在他身边,辛夷的心中,就像是被活活灌入一大缸的鲜血,腥味冲昏了她的五脏六腑,只想呕吐,只觉得恶心,可是她那么端庄的坐了下来,那么温婉的看着眼前人,“陛下方才是在想什么呢?臣妾看着很出神的样子!”

这不是她该问的,宫中规矩,问,不许不答,却不许宫妃在皇帝面前提问,她是失言了,可是她自信,他不会怪罪!

“在想朕坐在这里的那天,那天,就是朕同她的初见。”洛偃不知为何会同她提起染儿,也许只是因为她有那样一张相似的容颜,也许只是因为,他需要倾诉,而她适时的出现了。

“是染儿姑娘吗?”辛夷望着他的眸子,“陛下那夜,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若不是有那夜,她又如何知道,原来他心底藏着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是那个曾经被他逼上绝路的自己。

“所以你才会生气不愿见朕?”洛偃突然就笑了,如果是染儿,也一定会很生气吧?那时她张扬,轻浮,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公主,而如今,只是一抹幽魂,他再也抓不住。

斜阳日暮,余辉撒在他冷峻的眼眸上,也许此刻他柔情着,只是,她看不到,而任谁,也看不出。

一字一句,他告诉辛夷染儿同自己的过去,他却并没有说,他的夺权,他的弑君,他的逼宫,洛倾的离去,辛夷听的那样认真,心中,却只有冷笑。

原来,一国之君,就是这样自欺欺人的!

你的爱,就是叫我亡国亡家,生不如死吗?

“所以染儿姑娘,是已经亡故了吗?”辛夷深深吸气,鼻翼微蹙,“怪不得陛下见道臣妾那样的惊喜难言,陛下对臣妾的好,是因为臣妾像她,对臣妾的坏,是因为臣妾不是她,是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洛偃望着日暮斜阳出神,这样的促膝长谈,终其一生,他们都没有过吧?

“那么,就让臣妾一直陪着你,代替染儿姑娘。”辛夷挽住洛偃的臂弯,笑的天真,“上天让辛夷长了同染儿姐姐一样的容易,又让臣妾来到陛下身边,就是代替她陪伴陛下的不是?”

斜阳余辉下,辛夷跑在栏杆前,对着远山,对着斜阳,呼喊道,“染儿姐姐,辛夷在此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陛下,一定会好好陪在陛下身边的。”

“宫里,不许喧哗!”洛偃从身后将她一把搂住,轻轻的吻,落在她的发间,染儿,我一定会照顾好你,我一定不要再失去你。

即便,她只是替代品。

一连三日,陛下留宿翊锦宫,尚宫局送去的新主绿头牌,一连三日被原封不动送出肱景殿,苏辛夷的宠爱,一时间这宫中无人能敌,她宫中的封赏之物,几日间堆满了阁楼,连着朝中权贵,也赶着来巴结。

“小主,这是今日小主的安胎药,小主请用。”鸣晖端着药盏等在辛夷身边,这些日子辛夷的胎给徐太医徒儿杜威看顾,他虽知道师父嘱托,可是也不敢得罪正当宠的苏婕妤,一直两头卖乖,这边把辛夷的身子托给苏鸣晖,那边又装着尽职尽责,每天亲自送安胎汤药过来,而今日,却是鸣晖亲自前来,辛夷便知道,此中必定有事。

挥手叫宫女侍婢退下,轻轻搅动手里的汤药,“哥哥有话,便讲出来吧。”

“那日的蝴蝶之死,是人为。”鸣晖打开手中新折的花束,分开两拨,“小主请安,这些花朵有何不同!”

辛夷左右各取一枝,拿在手中翻看,谨慎小心,却还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这些花朵看起来并无不妥,其中玄机,却在这碗水中。”鸣晖用手指沾了水滴,打在两枝花束上,“小主此刻再看,可有不同?”

滴了水滴的花束自然娇艳,可是分明的其中一枝香味浓郁,甚于方才十倍,而另一枝,并无变化,“难道这玄机便是在于这水?”辛夷大惊,“这花朵,是何处来的?为何香味这样浓郁?”

“这一枝,来自翊锦宫宫外的长廊,而那一枝,来自御花园弦月阁下,小主心中应该清楚,这花朵的变故,是为了谁。”

“手脚做的很快啊!”辛夷狠笑,“哥哥,这些香味的功效,便是杀了我吧。”

“如今是夏日,势必会有雨水,这些花枝只要沾了水,就会发挥出它的功效来,但是人们势必以为是雨水过后空气清冽花香袭人,而居住在翊锦宫的小主,只要被人撺掇,一定会出去走走,这毒不一定会至你于死地,但是要借着这毒气侵入除去一个不甚安稳的胎儿,易于反掌,而这毒物,又何来查起?”鸣晖摊手,拿出怀中的小瓶,“这毒名为‘暗香’,淡粉色泽,一般涂抹在花束之上香气袭人,遇水生效,故而得名,并不是我朝的东西,臣查阅了许多古籍跑遍了京中医官才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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