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驰失踪了。
驻守北门的将领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当夜便以死谢罪。据士兵所说,他们是听了肖将军的命令才打开城门的,而现在肖驰不见了,更增加了他的嫌疑。
孙惟庸辨无可辨,只得伏地请罪。“皇上,肖将军断然不会做出通敌判国之事,臣敢以人头担保……”
“你的人头朕不稀罕!朕只想知道昨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白竞天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在屋内气愤踱步。他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苦心策划了那么久,眼见就要得手,为什么会出了岔子,全盘皆输!“阿史那的尸体是谁送出宫的?”
“是……”肖驰。孙惟庸按住发颤的手,镇定道:“皇上,尸体是肖将军送出宫的,但突厥王当时确是没了气息……”
“那问题就是出在宴席的酒菜?宫宴可是爱卿全权负责!”
“臣……”
“各桌的酒菜都是一样的,若是有毒,其他人也该中毒。”宇文卓思忖道:“当夜为了追捕封王,栖凤宫来了许多侍卫,兴许是什么人混在侍卫当中,暗中对突厥王动了手脚。”
“是有人混在侍卫里,还是侍卫原本就是间细!”白竞天冷冷瞪着趴在地上的孙惟庸,对他已经完全没了信任。若是无人相助,封凌霄怎么可能两次逃出皇宫?若是不曾背叛,为何违令开启城门放封军入城?肖驰!简直罪该万死!
孙惟庸一直以为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损伤他们君臣之间的信任,皇上永远都是相信他的,但现在看来……
“回家思过半月,不得早朝!”
孙惟庸领旨谢恩,步伐蹒跚走了出去。正巧,祈云锦炖了补品给皇上送来,和他擦肩而过,一向注重礼仪的老丞相竟然对她视而不见,径直走了过去。祈云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想位高权重的丞相都是这副德行了,皇上的心情一定好不到哪去。
不就是计划失败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次不成,再筹划下次就是了,凭白祈两国的强盛,天底下还有谁能奈何得了他们?男人自尊心太强就是这点不好。
祈云锦盈起媚笑,打算让他放松下精神,可当她走近屋子时,听到宇文卓在里面说话。
“这次要不是云姑娘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嗯。”
“想不到一个秀女竟有如此胆识,实在教在下夸目相看。”宇文卓一顿,又道:“只是,在下有两件事想不明白……”
宇文卓的声音变小了,祈云锦听不到后文,心里不免着急。要不是云姑娘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是怎么回事?昨晚的事,云筝也搀了一脚?祈云锦悄悄退远,思来想去,决定找个明白人问清楚。
屋内,宇文卓挨近皇上身边。“她有胆量假扮祈王,似乎是料定祈王不会出现,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
“……”
“再者,祈军夜行至城不像是巧合,而云姑娘像是事先知道这件事一样……”宇文卓注意到皇上的脸色有变,便止住不再继续说下去。
“云筝救了朕。”不管她是如何做到的,她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白竞天忘不了昨夜她出现在城楼的那一瞬间,在他身陷困境的一刻,是她力挽狂澜逆转一切。直到现在他回想起那一幕,心仍旧会不能抑制的躁动,这个女人是个意外,是个惊喜,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只需善加利用就会成为他的力量……也许,她将成为第二个祈云筝!
宇文卓思量着,谨慎的问:“皇上对她的身份已经没有疑虑?”
白竞天斜睨着他,冷笑。“一个聪明的女人有她的骄傲,不会愚蠢的一再把尊严给男人践踏,她和封凌霄已无信任可言,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也许是,但也许……宇文卓心里总有一份疑虑无法释怀。云筝和祈王太像,不单是容貌上的相像,言行,举止,乃至神态都如出一辙,让人不禁怀疑她们是同一个人……这个想法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宇文卓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和孙惟庸不同,孙惟庸身为丞相,须为国为民为大局着想,而他只是一介谋士,他所说的话优先考虑皇上的心情。“皇上说的是,在下多虑了。”
“朕想把云筝留在宫里,你替朕想个明正言顺的法子。”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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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假扮祈云筝救了皇上?祈云锦打听清楚那晚的详情,感受到极大的威胁。如果这个女人派得上用场,那么白竞天一定会想办法把她留在宫里……不,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祈云锦叫来高嬷嬷,吩咐她备车,她要去一趟愚王府。
白国后宫历来充盈,妃嫔成群,也就不缺子嗣。白竞天并非嫡子,能够顺利被册立为太子,全要仰仗他那位手腕高明的娘亲。当年太后卫氏在宫中并不十分得宠,正因为如此,她才能以低微的姿态与众妃嫔和平相处,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无害的人,却在暗地里设计数位皇子早夭,妃嫔惨死,到最后就连皇后也因她背上了毒妇的骂名被废。
卫氏被扶为新皇后,白竞天立为太子,而皇后的儿子,正宫太子却因遭受打击精神失常。白竞天登基之后把所有的兄弟都杀了,只留下这么一个亲哥,就是因为他是个傻子。
这个傻子就是现今白国唯一健在的愚王白释天。
愚王府离皇宫很远,在城北的角落,说是王府,其实就是一座小宅子。宅子里简陋的还不如普通大户人家,值钱的物件一样也没有,最多的就是女人。白家的传统似乎就是好色,愚王是傻了可是身体强健,每天都要躺在美人被窝里头才睡的着。白竞天赏赐过许多美妾给他,但这些女人大多都不长命,因为愚王不但好色,还有个变态的怪癖,喜欢看女人惨叫痛哭,这些美妾无一例外都被折磨而死。
一个好色又残忍的男人,是玷污云筝最合适的人选。
“娘娘,您怎么有空来这儿?”愚王正妃柳氏欢欢喜喜出来迎驾,嘴上说的好似亲如姐妹,眼神里却透着惧意。
祈云锦不冷不热的扯了扯唇。“王爷在何处?”
“一大早跑到树上,说非要掏什么鸟蛋,到现在还没下来……我这就叫人去把他弄下来。”
“不用了。”祈云锦冷冷笑道:“本宫去瞧瞧。”
要说这位愚王也是丰俊英伟的美男,还记得她初进宫时第一次见他,他安静站在树下,身上仿佛披着光芒,犹如天神下凡……祈云锦想到这儿,不禁一寒。前头的想想是挺美,可后来他发现她,马上露出一脸猥琐相朝她追过来,一边嘿嘿笑一边擦着口水,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他要不是个傻子,她倒是真有兴趣跟他颠鸾倒凤,来一场鱼水之欢。
祈云锦正想着,瞧见前头一群仆人围在树底下,哄着坐在细枝杆上的人。愚王穿了件不知多长时间没洗的破衣裳,在那儿荡啊荡啊,树枝承不住他的重量折断,人掉了下来。
“王爷!”
“哎哟,我的屁股……”
柳氏大为丢脸,走过去拧住他的耳朵,一直把他拖到贤妃跟前。“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娘娘来了,还不快跪下磕头!”
愚王跌跌撞撞到了祈云锦跟前,没站稳摔了,脏手扯住祈云锦的裙子,差点给她扯下来。祈云锦吓的退到高嬷嬷后边,柳氏见惊了她,对着自个儿夫君一顿狠踹。
“好了好了。”祈云锦瞧着柳氏模样清清秀秀的,没想到还是个悍妇。不过,也亏着她厉害,才能在王府呆住,没变成亡魂。“兄长再不济也是你的夫君,你一个妇人怎么能动手打他。”
柳氏慌忙请罪。“娘娘训的极是。”
愚王跌倒了,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他一副板着脸不理人的模样,似乎是生气了。祈云锦觉得有意思,凑过去弯下腰哄他。“总是在王府里呆闷了吧?跟我去宫里玩玩怎么样?”
愚王眼睛一亮,望着她露出笑脸。“宫里有什么好玩的?快跟我说说!”
“宫里好玩的东西多了去了。”祈云锦神神秘秘的引诱他。“到处都是天仙似的美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真的?天仙似的美人?”
“我怎么会骗你呢。”
愚王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熠闪。“带我去!”
祈云锦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微微一怔。虽然知道这是个傻子,但看到他不经意流露出的神采还是会怦然心动……如果当年皇后没有被废,他也会是一位惊艳天下的帝王。
柳氏给愚王换了身干净衣服,陪他一起进宫,可是祈云锦却让她留下,只带愚王一个人走。
“你说的美人在哪?不会是这个吧?这个太丑了,还不如我家里的凶婆娘……那个?那个年纪好像大了点……”愚王自打进了宫门,嘴巴就一直没闲着,祈云锦烦的要命,但为了骗他去干坏事,只能耐着性子哄他。
“快到了,前面的宫殿瞧见了吗?美人就在里面。”祈云锦把他引到栖凤殿,愚王迫不及待往里冲,她却拉住他。“有件事咱们事先得说好。”
“你好罗嗦!”
“……”一路叽叽喳喳说不停的人是谁?嫌她罗嗦!祈云锦压住火,柔声说:“美人是不能轻易给人见的,所以,我带你来这儿是个秘密。”
愚王皱皱眉,很不耐烦。
“如果有人问起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说?”
“你带我来的。”
“……”
“说完了吧?我要见美人去了!”
“回来!”祈云锦学着柳氏的架式,拧着他的耳朵回来。“你要说是你自己偷跑进来的!如果你敢说是我带你来的,我就让你家的凶婆娘天天打你!”
愚王好像是害怕了,闭了嘴巴乖乖点头。
“还有一件事。”祈云锦对这个傻子办事不太放心。“织女的故事听过吧?天上的仙女有法术,一见到凡人就飞走了,你要把她的衣服脱掉才行。”不管他能不能把云筝搞上手,至少也要毁掉她的名节。
愚王嘿嘿笑了笑,贱笑的表情可一点也不傻。“放心吧,只要是美人,就绝对逃不出我的手心。”
祈云锦瞅了他一会儿,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进去了。愚王得了首肯,一溜烟就跑没影了。祈云锦一直望着他进了寝宫,才阴恻恻的勾起冷笑。
我倒要看看,一个让男人污了清白的女人如何嚣张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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