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泰殿在正殿以东,与尚书省处理公务的地方仅隔着一道宫墙。启泰殿用来收放历代国玺以及重要的文献古籍,守卫十分森严,前面是日夜有人轮值的枢部,后面是禁军大院,身怀绝世轻功之人或可无声无息进来这里取走一件东西,但对现在祈云筝来说……稍有难度。
“姑娘,您真的要自己去呀?”
“不如想别的办法……我们可以告诉皇上,您想借那本书回来看,皇上不会不答应的!”
两个丫头绞尽脑汁帮她想办法,在她们看来,皇宫那地方若不从正门走跟龙潭虎穴没两样,谁知道会不会冷不丁冒出一个侍卫来把她砍成两截。
“找皇上帮忙是犯规,我就输了。”祈云筝对着镜子整理衣装,这是下了决心要去。
“那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是啊是啊,姑娘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祈云筝转过身,盈盈一笑。“谁说我一个人去。”悠懒的目光一转,落在青莲身上。“青莲给我作伴。”
姑娘,您这不是找人作伴,是拉一个人去垫背吧?“青莲姐连只蟑螂都踩不死,要去还是奴婢陪姑娘去吧!”
“你太吵了。”
她不就是平时话多了点嘛,主子不要嫌弃的这么明显呀,嘤嘤嘤……
封凌霄悄无声息来到她身边,祈云筝抬头望着他,他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她都明白。祈云筝浅浅一笑,手伸进他的袖子,轻轻握了下。
我很快就回来。
夜半时分,云筝领着青莲从王府的后门出来,徒步离开。孙玉谦隐身在暗处,一双阴沉的眼睛冷冷盯着她们。
她们两人走入夜幕,孙玉谦从暗处出来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上去,一道黑影有如疾风一般出现在他面前,他来不及反应便被一掌击伤了心脉!孙玉谦欲还击,可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他狠狠愣了一下,身后又起一股劲风,后背再中一掌!
“咳咳……”孙玉谦喷出一大口鲜血,半跪在地上起不来了。黑色的宽幅影子走到他面前,孙玉谦抬头看他,正是云筝身边的那个哑仆!“阁下果真深藏不露……”他自恃武艺高强,少逢敌人,却不知在他面前竟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封凌霄居高睨着他。要不是云筝不许,让他死一百回都绰绰有余,哪里需要在他身上耗费这许多时间。
只要她点个头,她的计谋加上他的势力,兵不血刃可取白国天下。但她完全不要他插手,她想要的,自己会去夺,她想抹杀的,也必须经由她的手抹杀,傲一塌糊涂教人恼火也无奈。
封凌霄弯下腰,抓起孙玉谦的领子。
他心里的不愉快就拿他来出气吧。
“哈啾!”
“姑娘,您是不是着凉了?”
祈云筝揉了揉鼻子,想大概是某人又因为她的任性而记恨上了。“没事,我们接着走吧。”
青莲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犹犹豫豫。“姑娘,我们不是要去皇宫么?这个方向不对吧……”
“宫门已经锁了,我们得走另外一条道。”
另外一条道?她指的是……
祈云筝带她到了一处荒地,野草丛生的黑影里面掩盖着一口枯井。青莲走近了才看仔细,这口井下去是一条长长的阶梯。
“这是……”
“灯笼给我,我先下去,你小心点。”
“哦……姑娘,您也当心。”
祈云筝打着灯笼先下去,青莲进了井里,看了看四周,才小心的下去。进到里面,道路便开阔了许多,祈云筝拍打裙子上的灰土,等青莲下来,才与她一起走。
“姑娘,这里是……”
“通往白国皇宫的秘道。”
秘道?
“不管哪朝哪代的皇宫底下都有这么一个地下通道,以应不时之需。”
“封国……也有么?”
“有啊。”
“奴婢不知道……”
“封王不会把这种秘密告诉一个外廷的宫女。”
青莲想想也是。“那姑娘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秘道的?”
“我嘛……”她是习惯掌控一切的个性,既是她要住上一辈子的地方,自然要把地形构造每一个角落的秘密弄个一清二楚。白竞天那种龟毛性格自然不会主动告诉她,她趁他不在寝宫,把门窗全锁了用浓烟熏,跟着烟流动的方向找到了暗门。“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常在地底下的通道里玩,对里面的构造十分熟悉,我们走的这一条是离皇宫最近的,最远的一条直通京北大营。”
很小的时候就在地底下玩?青莲越听越糊涂,主子小时候是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里应该就是了。”祈云筝打着灯笼朝上看看,把灯笼交给她,沿着阶梯上去,推动机关。暗门后面寂静无声,隐隐有火光从外面经过。祈云筝退了回来,让青莲把灯笼吹灭再上来。
用来掩饰暗门的正是一个书架,祈云筝找到孙玉谦说的东墙,不紧不慢的在书架上翻找那本佛经。
青莲望着门后面这座宽广的大殿,简直不能用吃惊来形容。她哪里会想得到,她认定不可能进得来的皇宫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进来了,而且还是没有绕路直接到达目的地。
巡视的禁军打着火把在外面走来走去严守着这个地方,却完全不知道她们就在宫殿里面。青莲望望外面,再望望主子,心脏紧张的怦怦跳。
祈云筝把那面书架翻了个遍,才终于找到放在最上面一格的佛经。“找到了,我们走吧。”
“啊!哦……”
祈云筝边走边翻书,青莲快跑两步跟上她。
这么着,祈云筝顺利进宫拿到了这本佛经,完成了题目。不过第二天她打算去找孙玉谦的时候却得到他重病卧床的消息。
“病到什么程度呀?”那天他来的时候气色还好,怎么转眼就病了呢。
“不知道,相府的管家没说明白,只一个劲儿跟我道歉,说改日大公子定会来登门道歉。”小橙子还是头一回受到那样的礼遇。相府的大管家跟她哈腰道歉哎,多特别的待遇!
祈云筝合上那本书,她倒是不急,不过孙玉谦这场病也蹊跷了点。这么想着,她的眼神飘到了某人身上,而某人正老实扮着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角色。祈云筝把小橙子打发出去,这才问他。“你干的?”
“看他不顺眼。”是他做的事他是不会否认的。
“陛下是不是看谁不顺眼都要把人揍一顿?”他把孙玉谦打残了,她的游戏还怎么玩下去。
封凌霄把怏怏不快的她搂到怀里来。“你为这点小事跟我闹不愉快?”
“我不喜欢有人干涉我的事。”
“即使他跟着你,可能对你不利?”
“我会为我所做的决定负责。”
这个女人最迷人也最惹人恨的地方都是她的强势。他有办法压制她,用手段让她屈服,可是……有意思么?她是这种性子,不会变的。封凌霄放开了她,默默然走到一边。
祈云筝奇怪他没有跟她争辩下去,走过去拉住他,把他帽子拉下来。“你今天不舒服?”
封凌霄回头瞪她。他让她一回,她就以为他有病是吧?
眼神这么有气势看起来应该不是。祈云筝憋着笑,学他的样子捏捏他的脸。“我知道你是给我出气,可我要收拾他还轮不到你出手。”
听听,这是女人该说的话?她真把他这个一国之君当成仆人了?封王很不高兴,被捏脸也不高兴。
“封凌霄,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的事我一样不会插手,我要公平,要尊重,如果你办不到……”她的话没能说完,被他吻的天昏地暗。
别的暂且不提,当她指名道姓叫他,出口的话一定是他不爱听的,所以……让女人闭嘴的最好方式就是吻到她窒息为止。
不能不说,封王的办法是极好的。等祈云筝缓过这口气的时候,刚才那碴已经给翻篇了。
“陪我去趟相府?”
“去做什么?”
“探病。”
封凌霄皱眉。
祈云筝笑着揉开他的眉心。“你把人打了,还不许我去看个热闹啊。”
“我没打脸。”他弄的基本都是内伤,孙玉谦就是吐上一升血也找不出伤处来。
“我们俩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人。”真心说。
封凌霄小小报仇,回捏她的脸。“想当好人就不要笑的这么坏心眼。”
侧妃娘娘亲自前来,再怎么样也不能拒之门外,于是祈云筝见到了“卧床不起”的大公子。跟封王说的一样,他满身上下干干净净,一点伤痕也瞧不见,偏偏……真的下不了床。
“大公子,云筝来送佛经。”也亏她能在孙玉谦那喷火的愤恨眼神下淡定掏出怀里的古籍,好像他受伤这事儿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嘛,反正人又不是她打伤的,她权当不知情好了。
孙玉谦面无表情,阴沉沉道:“娘娘准备好了新的题目?”
“不急,等大公子养好伤再说。”她刚坐了不一会儿,孙惟庸回来了。听说她到访,他赶紧过来,只不过他来时脸上带着的不是一副喜迎贵客的喜悦高兴,而是心事重重的愁云惨雾。祈云筝好奇问:“相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还不知道?昨天夜里有贼人闯进启泰殿盗走了国玺!”
祈云筝回眸扫向身后,孙玉谦赶忙把佛经藏起来。国玺丢了,可是一件大事呀。祈云筝笑悠悠的凝着孙玉谦,孙玉谦面沉如水。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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