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洞主和他手下的苗人流民久居山林,常和猛兽打交道经验十分丰富,他们立刻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以刀猛击盾牌,口中发出怪声,制造出各种响动驱赶猛虎。
这一招果然奏效,老虎一时被搞懵了,不知道该袭击谁好了,一边嘶叫一边向后退,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危机过去的时候,队伍的后面却传来了数声惨叫,然后就听到了王参将的怒骂声:“贼畜生休要猖狂!弓箭手给我射死它!”
原来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只老虎吸引到前面的时候,队尾处突然又窜出了两只斑斓猛虎,它们趁人不备跳进了人群中,如虎入羊群般撒开了野,登时有七八个人被它们咬死咬伤。
王参将闻声第一个赶到,挥刀驱走了一只猛虎,另一只则比较贪婪咬住一个士兵的大腿往雾气中拖,以待日后享用。
那名士兵受伤虽重却未死,不断哀嚎呼救,王参将实在不忍下令让弓箭手放箭,猛虎虽然皮糙肉厚但经不住箭矢太多,不得已放开了口,怪叫数声身上带着几只箭逃进了雾中,而那士兵也身中数箭绝气身亡了。
再看队伍中的伤者,一个个皮肉外翻断筋露骨,触目惊心。
兵卒们见到了伤者的惨状,吓得一个个胆战心惊,队伍不由自主的向内收缩,好在吴洞主和一众苗人不畏猛虎,竖起盾牌将人保护了起来,这才使得众人免受老虎的第二轮袭击。
吴洞主抽身来到伤者近前,将烧尽的草灰附在创口处止血,只疼的几个人杀猪般的惨叫。
“这不对啊,”吴洞主擦了擦手上的草灰说道。
“怎么不对啦?”沈七妹急问道。
“老虎这种畜生着实凶猛,但它们却喜伏击很少主动攻击人畜,而且向来孤傲,怎会三只结伙袭击明火执仗的军队?真真让老吴想不明白。”
“你想不明白的事还多着呢!声东击西这招都懂,肯定受过训练,说不定也是文武双进士出身。”
朱炯叹了口气:“七妹,啥时候了还有心拿哥哥开涮,救人要紧!”
王参将点头道:“朱兄弟说得对,武廷那厮可没吴当家这两下子,肯定死伤惨重,弟兄们围拢在一起不要散,背上伤者咱们去救人!”
王参将灵虚上人一前一后压住阵,吴洞主的苗兵守住侧翼,队伍劈开浓雾向着喊杀声最密集的地方摸索前进。
很快他们就陆续看到了同伴的尸体,数量虽然不多但死状都甚惨,尸体上多有被猛兽啃咬过的痕迹,此外还发现了更多的兽迹,数量惊人。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尸体反而越来越少,但是地上大片的血迹告诉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激战,尸体可能已经被猛兽们拖走了,而且陆续出现了活着的同伴,有些人受伤未死,有些人虽然毫发未伤但是由于过度惊吓,神经质的站在原地挥舞着兵器砍向靠近他们的任何东西,不得以灵虚上人下令将这些人通通打昏,以免误伤。
后来成队成队打散的同伴开始出现,这些人惊魂未定的人看到自己人的队伍,激动的痛哭流涕,狼狈劲就别提了。
“武大人他们在哪儿?”朱炯喊住了一个还算清醒的士兵问道。
“在前面,不远了!”
王参将收容了这些散兵,继续向武廷指挥的大队靠拢,火光越来越近,但周围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了。
“停!”灵虚上人又发现了什么,喊停了队伍,然后俯下身子竟在脚下的淤泥里领出了一具半截的尸体来。
“黄脸!”“黄无期!”吴洞主和沈七妹一眼就认出了死者正是首领之一的黄无期。
吴洞主又在淤泥里划拉了半天,结果也没找到黄无期的下半身,他知道黄无期的本事比自己大的多,没想到他会死得那么惨,心虚的说道:“乖乖,黄无期怎么是这儿了?”
灵虚上人问道:“吴胖子,黄首领是为何物所伤,老虎么?”
吴洞主翻看了一下黄无期血肉模糊的残肢摇头道:“不像,道爷您看,黄无期腰腹以下像是被硬生生被撕开了,老虎虽然牙尖爪利,但气力绝没那么大。”
“什么?”沈七妹吓了一跳,“老吴你是说有比老虎还凶的猛兽?”
“这个不好说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地方邪的厉害,有妖精也说不定!”
“闭嘴!哪来的妖精!”王参将呵斥吴洞主道,“再要蛊惑军心军法从事!前队开拔,朱老弟郑老弟麻烦二位压阵,我去前面开路!”
王参将一把大刀在前面开道,后面的人安心了很多,可走了没几步王参将却停住了,朱炯他们看到地面上躺着七八具人尸,人尸中还夹杂着一些毛乎乎的动物,走近一看竟是体型巨大的恶狼。
“娘的!全乱了,全乱了!老虎出没的地方怎么会有狼出没!”吴洞主简直疯了。
朱炯检查了一具巨狼的尸体,发现狼尸分量很压手,竟有五六十斤重,这种巨狼在别处很是少见,何况一下子出现那么多,朱炯脑筋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众人齐问:“你知道什么了?”
“咱们是来找什么的?”
郑钧怕士兵们听到了,低声说道:“老王爷的遗骸、金牌还有蚩尤冢啊!”
朱炯点点头:“咱们已经踏入蚩尤冢的范围之中了,传说中的蚩尤善驯养猛兽为其打仗,恩?还不明白吗?”
郑钧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这些猛兽都受到了蚩尤冢的影响,结群而战么?”
胡清风猛吸了一口气,说:“我本以为蚩尤鼓的传说是缪谈,是古人虚构出来的,没想到真不是空穴来风!我们面对的是一只猛兽大军!”
“说够了么!”灵虚上人一甩拂尘让王参将继续走。
终于他们来到了火光最亮的地方,朱炯等人看到了非常惊人的场面,老虎、群狼和各种知名不知名的猛兽排阵一样列好了队,向武廷他们的队伍猛冲猛咬。
武廷还不算草包,他把大队人马缩在了一个河汊口,竖起盾牌挥舞火把驱赶围攻的猛兽,堪堪维持着。
灵虚上人见状冲出了本队,直奔野兽窝子而去,野兽们也发现又有人过来了,分出了一大批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朱炯这下看清楚了,袭击他们的猛兽确实很有章法,一只虎带十几条恶狼,一字排开齐头并进,遇到箭雨的时候,停顿急奔步调一致。
朱炯瞧瞧这些野兽,再想想自己见过的朝廷官军,真替他们丢脸。
这种场面谁都没遇到过,士兵们不免有些畏惧,队伍里出现了骚动,“千万不要乱!队伍不散开,它们攻不进来!”王参将发号施令的同时自己也举着铁盾顶在了前面。
很快最前面的几十条恶狼冲到了近前,猛扑向举盾的苗兵,苗兵虽然经验丰富,但是狼像疯了一样,拥挤在一起想冲开个缺口,有个别的竟然真踩着同伴的身体爬了进来。
冲进开几只狼并不打紧,一会功夫便被朱炯胡清风他们收拾了,可是外面举盾的苗兵们可有点吃不消了,他们暴露在外面的膝部以下成了恶狼们攻击的重点,一旦被倒下很快就会被狼群拖走咬死。
胡清风吃力的对朱炯说道:“朱兄,咱们人多反而处处被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朱炯看了眼孤立在兽群中的灵虚上人,这老头只顾着个人厮杀早把这些人给扔一边了,朱炯不由暗骂一声:“娘的!要命的时候谁都指不上!”
“咱们还有多少烈酒,畜生都怕火,烧他娘的!”朱炯对身边的几个弟兄喊道。
郑钧一手顶着一个苗兵的后背,腾不出手来,用嘴撇了撇吴洞主,说道:“水都不够喝哪来的酒,你去问吴胖子,他的人都嗜酒如命。”
朱炯刚要去找吴洞主,结果盾牌阵被猛地从外面撞开了个口子,顶盾的苗兵、郑钧、朱炯十几个人被掀飞了出去。
朱炯再爬起来的时候,感觉天昏地暗的,有一只恶狼趁虚而入扑向了朱炯,朱炯却来不及反应,千钧一发之际吴洞主赶了过来,一脚将牙已经够到朱炯鼻尖的恶狼踢飞了出去。
“怎么样?”吴洞主将神智不清的朱炯从地上扯了起来。
朱炯站起来连晃脑袋这才清醒了少许,原来他们在把精力都放在对付群狼的时候,五只猛虎突然齐扑向了盾牌阵的一个薄弱环节,举盾的苗兵和附近的几个人顿时被撞飞了出去,然后野兽们就冲了进来。
“郑钧,郑钧在哪儿?”朱炯不见了郑钧,慌忙去找,结果吴洞主在人堆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郑钧,他身上挨了一记虎爪,气血淤塞生命并无大碍。
朱炯把郑钧交给手下人照顾,自己和吴洞主等人冲到缺口处堵口子,片刻间闯入的猛兽竟达到了数十只,几十只狼还好,可几只老虎却难对付,尖牙利爪所到之处哀嚎一片。
乌合之众说到底不是正规军,长短武器搭配不均,使用的大多是江湖人物惯用的刀剑等短家伙,这种长度的兵器想伤老虎,自己首先要暴露在虎爪的攻击范围里,拿揉脑袋去迎虎爪子,哪个傻瓜也不愿意硬上啊。
眼看苦心经营的盾牌阵有崩溃的危险,王参将深知如果盾牌阵崩溃,他们会落得和武廷一样的下场,于是豁出性命大吼一声冲了出去,和最大的一只老虎硬扛了起来。
王参将力大刀沉功夫了得,猛虎似乎也看出这人不好惹,不进攻反而围着他绕开了圈子,绕了十几圈猛虎终于忍不住了,吼了一声直扑过来,王参将闪身以刀锋迎击猛虎的头脸,眼见就要砍伤了,猛虎突的一个凌空翻转正好躲过。
王参将身形稍稳以为躲过了老虎的这一击猛扑,没想到虎身过去了,虎尾却像鞭子一样在脑后抽了过来,王参将只听耳畔恶风掠过,便知不妙,忙躲闪开来,不过晚了半步,头躲过去了,背没躲过去了。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虎尾正抽在王参将的背上,王参将“哎呦”一声,好悬没把朱炯胡清风等人吓死,但王参将踉跄了几下却没倒下,原来王参将内穿了鱼鳞甲,甲胄替他挡住了这一击,不过这一下也着实够重的,竟把鱼鳞甲的甲片打落了数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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