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廷也说:“是啊,胡长史,你们这么走不是越走离洞口越远吗?深入山腹必然会碰到更多的危险,你为人一向谨慎为何如此草率啊?”
“我……”胡清风有心分辨,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低着头认几个人教训。
在一旁照顾老道的明儿看不过去了,替胡清风说道:“不是胡师兄下的命令,是我师父让他这么走的!”
“你师父不是昏迷了吗,昏迷了如何下令?”
明儿没好气的说:“师父又不是一直昏迷,过一段时间就会苏醒一次,上次醒来的时候师父吩咐胡师兄和沈姐姐带着队伍往地下走,胡师兄问了好几遍,师父一再坚持我们只好听他的了。”
“胡闹!”王参将指着胡清风的鼻子道,“你们怎么能听一个神志不清人的话,这条路通往地狱,你们也要去吗!”
“未必!”朱炯打断了几个人对胡清风的轮番指责,“上人是何样人你我都很清楚,即便中了蛇毒体虚昏迷也不至于发昏说胡话,而且你们看。”
说着朱炯掏出了自己临摹的那份地图,又向明儿要来了老王爷的手稿:“诸位来看,这里是我等目前所处的位置。”朱炯指着地图上最长的一条峡谷说道,“白天峡谷里密布木龙根,即使它们不抓食我们,在那儿挡着咱也过不去,即便咱们侥幸找到了,看这儿!”
朱炯指着峡谷的出口说道:“八条岔路啊!有红有黑,还有红黑相间的,这条更是奇异两条峡谷盘绕在一起好像辫子,老王爷有通天彻地之能,可咱们都肉眼凡胎,该走哪一条啊?”
“这个?”武廷倒吸了口冷气,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朱炯见武廷哑口,便又对王参将说道:“王将军,咱们一无粮二无水,困在此地只能等死,不如听道爷的安排,生死还是五五开!”
王参将沉吟了片刻,终于点了头:“王某不及朱贤弟智谋广元,愿听你安排。”
王参将一表态武廷更没话说了,而且朱炯他们似乎也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武廷一看自己又站在了真理的对立面,立刻换了副模样,大大赞赏朱炯的决定,众人被他恶心的不行,一哄而散,各自找地休息去了。
朱炯先给灵虚上人号了号脉,发现老道中毒颇深,“老爷子当时用双手接住了坠崖的吴胖子,自己的面门暴露给了毒蛇,一条半大的蛇咬到了他的脖颈,虽然胡大哥替他吸出大部分的毒,可还是有一些蛇毒进入了血脉,经脉恐已受损。”
朱炯看向沈七妹所指的伤口处,虽然仅有两个针眼般大小的小孔,但老道半张脸和整条脖子都已经发黑了。
朱炯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好厉害的毒啊!要不是道爷内功深厚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过七妹放心,道爷中毒虽重但不致命,脉象中已有恢复的迹象,想必一两日后便会苏醒,只是短时间内还不能行动。”
“真的?”沈七妹半信半疑的问道。
“当然!”朱炯说这话有些心虚,他这话有真有假,中毒不致命是真,一两日醒则纯属安慰沈七妹的。
朱炯吩咐明儿照顾好老道,又让沈七妹带他去看其他几个中毒的人,只看了一眼朱炯就心说完了,这几个人虽然中毒部位不及老道危险,但毒量却大,活不过三日。
“吴胖子呢,怎么没见他?”朱炯担忧的问道。
沈七妹一听到吴洞主的名字顿时变了颜色:“别提他,一提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朱炯不解道:“此话怎讲啊?”
“他啊!毒气入脑了!所有中毒的人都在昏迷,只有他清醒,而且清醒的很,中毒一天喊了一天,到现在还不消停,我们嫌他烦就打发他的手下背着他走在最前面,眼不见为净!”
朱炯为之莞尔,两日不见还真想念这个大老粗了:“劳烦七妹带我去瞧瞧吴胖子,我到要看看他有多精神。”
沈七妹无奈只好带着朱炯向队伍前面走去,结果走了不到一百步朱炯就听到哎呦哎呦的呻吟声,紧跟着听到了排山倒海的咒骂声。
“哎!我可不去听他那些污言秽语,朱大哥你自己去吧!”说着沈七妹丢下朱炯独自走了。
经过一个急转弯后朱炯看到了看在石头上的吴洞主,几个伺候他的苗兵一看救星来了纷纷抱着头跑了,“吴大哥,你还好吧!”
吴洞主本来闭着眼在那儿哼哼,一听到朱炯的声音,一下子睁开了眼:“朱老弟是你吗?没想到咱兄弟还能再相见啊!哎呦,他姥姥个孙子的,疼死爷爷了!”
朱炯紧走几步,扶住了吴洞主:“中毒了就好好歇着,你这么喊不累啊?”
吴洞主又骂了句娘才又哼哼着说道:“疼啊,钻心的疼,这蛇毒也太强了,俺老吴在老家的山里不知被多少毒蛇咬过,可加起来也不如这一小口要命!”
“你伤口在哪儿,我瞧瞧。”
吴洞主脸一红又骂了句爷爷:“不看也罢,我扛得住!”
朱炯发觉吴洞主有意无意的向后挪,不由得笑道:“吴大哥,你不会是让蛇咬到屁股了吧!”
吴洞主大囧,咳了几声实在忍不住疼了,又哼哼了起来。
朱炯好说歹说吴洞主终于爬下去露出了自己屁股上的伤口,朱炯偷笑吴胖子的屁股可是名副其实的胖多了,足足大了一倍,伤口留着黑紫色的血,不过吴洞主比其他人更能经受蛇毒的侵袭,这和他有多次被蛇咬的经历有关。
朱炯动手给他挤了挤淤血,又用清水洗净,转过身来发现吴洞主哭了:“喂,吴当家,这伤是疼了点,也不至于掉泪吧!”
吴洞主擦了把鼻涕说道:“杀了老吴,俺也不会眨一下眼,我心疼手下的弟兄!一会儿的功夫,几十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就没了,死的还那么惨,老吴心疼啊!”
朱炯拍了拍吴洞主宽大的肩头,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一想到他见到的尸骸和苗银,心中就像堵了个大疙瘩硬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吴洞主是个没大有心肺的人哭了两嗓子也就不哭了,擦了把鼻涕问朱炯:“老弟,你们那队人的情况怎么样,我怎么没有看到其他人啊?”
“咳!别提了!”朱炯叹了口气把他们的遭遇全倒了出来。
吴洞主听罢眼珠一转说道:“欠妥啊。”
“怎讲?”
吴洞主稍微直了直腰说道:“王将军带兵打仗是把好手,却不通人情世事,他怎么能把人交给李副将呢?李副将一无军功二无人脉,庸碌之辈,那帮兵油子听他的才怪,弄不好还未出山就已经哗变了!”
朱炯没想到看似粗狂的吴洞主洞察力却如此细致,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心说难怪朝廷几十年都剿不灭他了,果然有自己的一套啊。
“吴大哥,你也把王参将看低了,他不是不知道李副将能力不足,可当时情况紧急,他又不会分身法,只好找个自己人顶着,这样一能保全近千人的性命,二他还有机会将功折罪,这不,咱不是遇在一起了吗!”
“狗屁!早知道是今天这样子,老子宁肯躲在山里终老,也不给他们卖命!朱老弟,事到如今你给哥哥指条明路,我手下还有虽有损失,但还有六七十号人,要不然……”吴洞主眼珠一转,露出了寒光。
朱炯知道他的意思,吴洞主是想突然发难控制住几个头脑,然后想办法带人出去,放弃寻找蚩尤冢的计划。
“万万不可!”朱炯回头看去,发现四下无人偷听才低声说道,“现在就剩下这么点人了,再不能起内讧,当务之急是从山里出去,我会想办法说服王参将,你一定要稳住手下的人。”
说到这儿他又压低饿几分嗓音:“没有绝对把握别动手,动就要一举成功!”
“明白,老吴听你的就是,哎对了,你看老爷子没有,老哥这次欠他一条命啊!”
朱炯说道:“放心,你死不了他就更死不了了,不过这几日很难熬啊。”
“恩,道爷的性命至关重要,他要是能醒咱就多了三分活的希望。”
二人交谈正欢突然听到洞道中传来了脚步声,吓得二人立即噤了声,“开饭了,”沈七妹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沈七妹拎了来些硬干粮和水,她也不打算走了,和二人坐在一起吃喝,朱炯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有些事却不得不瞒着她,所以很别扭,食难下咽。
吴洞主虽然腚疼,但是心里跟明镜似的,憨笑了两声:“嘿嘿,沈家妹子,你瞅瞅朱老弟那样子,坐不是坐站不是站的,好像毒蛇要的不是俺老吴的屁股,而是他的!”
沈七妹被吴洞主的话逗乐了,不过苦笑了两声又低下了头:“哎,刚才因为分吃的,武廷又和胡大人吵了起来,武廷说你们四个带来的干粮和水分给谁他说了算,胡大人不同意,两个人好悬没动了手,更可恨的是王参将和郑钧干站在一旁一句劝解的话都没有,人心真是太可怕了。”
“那点粮食是我们四个豁出命去抢来的,武廷有意见无可厚非。”
沈七妹没想到朱炯竟也帮着武廷说话,急道:“那意思我们不配吃你带来的东西啦!”气得她把吃了一半的干粮扔在了地上。
朱炯捡起了地上的干粮,吹了吹上面的尘土还给了沈七妹:“我说的是人之常情,你知道的,干嘛还生这么大的气。”
“老爷子昏迷不醒,没人镇得住局面,眼见到这步田地了,还内斗不断!我……我……”沈七妹“我”了半天最终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沈七妹这么一搅和朱炯更是心烦意乱,也不吃了,说道:“我去瞧瞧,不行就揍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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