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炯听罢竟无言以对,最后胡清风说道:“经道爷这么一提,确实有极大的可能,上古时期的古苗人神秘蛊术究竟能不能做到起死回生,咱们谁都不敢说啊!万一……万一”
王参将突然打断了胡清风的话头:“没有万一,这个血祭的仪式肯定没有完成,这些躺在茧壳中的死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朱炯有些疑惑的说:“王将军,虽然咱们还没有亲眼看到蚩尤妖尸,但我却不止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你们应该也有类似的感觉,如果蚩尤只是一个普通的部落首领的尸体怎么能有如此大的怨念和法力呢!”
灵虚上人挥了挥手,示意二人不必为此争执,长长的吸了口气从石台上刮下了一点点红黑色的碎末说道:“鲜血祭祀持续了数代,甚至几百年的时间,使得石台至今仍有被鲜血浸泡的颜色,你们看过来摸一下石台。”
众人闻言走近石台用手触摸冰冷的石台,朱炯只摩挲了几下便发现了异状,原来石台上密布着很多细小的沟痕,它们逐渐汇聚,最后变成一根两指粗细的凹槽,细看之下他发现每个石台都是如此,几百根凹槽最后汇聚成一股,沿着山洞的走势一路通向地下。
“道爷,这是……”
灵虚上人点点头:“这是送血的通道,鲜血汇集在一起源源不断的送到地下,喂养那个可怕的东西,几百人像猪狗一样被圈养在茧壳里,只是为了每天输送鲜血喂养妖魔,信仰的力量太可怕了!”
胡清风说:“恐怕牺牲的人还不止这一批,如果百年间古苗人都在进行这种残忍的祭祀,那牺牲的人要以万计了,这些迷信的古人不去开荒种地生息繁衍,反而把重注下在了让妖物复活上,可谓不务正业到极点了!”
郑钧一看老道、王参将等人干劲十足,忍不住小声说道:“咱们不是来找出路的么,没必要和那喝血妖怪正面冲突吧!”
灵虚上人怒道:“妇人之见,你不去招惹人家人家就会放过你吗?瞧瞧地面上纵横交错的血槽,他们都指向唯一的方向,你不去也得去!”
“当我没说!”郑钧吓得一缩脖子连连告饶。
沈七妹笑骂道:“认错就完了?罚你前面开路!”
他们一行人在石台处稍加休息继续深入地下,有血槽做指引倒也不担心走错方向,期间他们经过几条岔路口,朱炯发现每条岔路都有血槽通下来,最后血槽已经和大腿一样粗了,可想当年有多少古苗族人为了复活蚩尤献出自己的鲜血。
自从进入蚩尤冢之后朱炯始终心神不宁,走着走着前面开路的郑钧突然停了下来,朱炯躲闪不及正撞在了他的背上,他刚想出言询问,郑钧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听,有动静!”
朱炯立刻紧张了起来,屏气凝神侧耳倾听洞道中传来的细微响动,“怎么样,听出是什么了吗?”郑钧焦急的问道。
朱炯摇摇头说不知,王参将比他经验丰富,他将耳朵贴在地面过了好一会才站起来,只见他眉头紧皱冷汗滴滴答答的顺着下巴淌下来,“娘的,活见鬼了!我怎么听着像孩子的哭声。”
灵虚上人闻言也是一惊,忙把耳朵贴在岩壁上,细听之下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说:“妖邪之地传出婴儿的啼哭比听到鬼哭狼嚎还不吉利,咱们可要多加小心了。”
说来也怪轻微的呜咽声时断时续,每当他们停下来想听个仔细的时候,哭声就会戛然而止,等他们失去耐心继续启程的时候又突然响起,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离发出哭声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朱炯所处的山洞开始急剧的收缩,有些地方矮着身子方能通过,再没有别的岔路出现,只有那扎眼的血槽如影随形。
又紧走了一阵,负责开路的郑钧突然举起右手晃了晃,然后沉声说道:“有光!”
蚩尤冢建在火山熔岩之上,一年四季火光冲天,然而这狭长的山洞中却是十分黑暗的,一路上他们都是靠火把照明,郑钧突然说看到光了,说明他们已经快要离开黑暗的洞道了。
灵虚上人见此情景不再让郑钧开路,自己点上根火把走到了前面,五十步之后他们眼前猛地一亮竟然一下子走出了洞口,此刻他们正站在一个数丈宽的平台上,人工雕琢的痕迹随处可见,一排笔直朝下的阶梯直通向更深处的地底。
郑钧将头探出平台往下望去,只见一片漆黑望不到底,吓得他一缩脖子:“我的天!这得有多深啊!”
朱炯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撕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料抱在石头上,点燃扔了下去,石头飞快的掉落进深渊,火光变的越来越小越来越暗,最后竟然一丁点都不见了,还没到底。
朱炯咽了口吐沫,尴尬的笑了笑说:“是,是够深的。”
灵虚上人却不以为意,挽了挽袖子说:“不累吧,不累跟我走!”说着走上了石台阶。
胡清风在后面低声的说了声:“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这一宝怎么比孩子还毛糙啊!”
沈七妹等人听了为之莞尔,但每个人心情都不轻松。进冢之前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不曾想里面的情况如此复杂,火把消耗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们预期,现在虽然面对未知黑暗的深坑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但还是不敢浪费,仅借着老道手中的这一点点火光摸索前进。
灵虚上人也不敢大意,面对一阶足有两尺的高,七寸宽的石头阶梯,小心了又小心,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依稀看到了深坑的底部,然而这时朱炯他们的呼吸同时变得沉重了。
因为他们看到深坑的底部密密麻麻的堆积着成千上万的尸体,尸体互相叠压多达数层,虽然时隔千年尸体早已腐朽,但他们还是能够想想出当时的惨烈画面。
好在这七个人都是阅历不凡之人,不然早就吓疯了,即便如此走下石阶的时候,朱炯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灵虚上人却不把这些尸体当回事,随手拎起两具看了眼便说:“脖子上的大血管给人割断了,人落地之前已经流尽血液死了。”
王参将运了运气:“恩,看样子那些失心疯的老苗人感觉圈养活人每天供血还是不够用,演变成直接杀人抛尸啦。”
沈七妹怯怯的说:“这也太疯狂了,古苗部落总共才多少人,难道都给杀了扔在这儿了!”
胡清风说:“血祭只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进行,这么多人不可能是一起杀的,也许积累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也说不定。”
这时候郑钧跳出来说了句差风景的话:“你们就别侃了,咱们一无水二无粮的,出去之后有的是时间给你们琢磨。”
让他这么一搅合众人顿时兴趣索然,灵虚上人说:“洞底范围不算大,只是周围的尸堆太高了挡住了视线,这样,咱们还是按老办法分两队,左右并进寻找出口。”
“好!”
灵虚上人安排完毕正准备离开,胡清风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爷,您听!”
众人全被胡清风的异常举动吸引了,一个个收起心神倾耳侧听,几乎在一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了同样的声音,沈七妹直接叫了起来:“是笑声,有人在笑!”
朱炯见沈七妹紧张过度大喊大叫,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低声说道:“莫慌,有我们在什么鬼哭狼嚎都不惧。”
灵虚上人的头立即转向了左侧的尸堆,用唇语说道:“尸堆后面有古怪,悄悄摸过去!”
朱炯等人会意,一个个蹑足潜踪悄悄爬上了丈许高的尸堆,等爬到顶上打眼一看,沈七妹好悬没再次惊叫出来,只见尸堆后面有一个数丈见方的水坑,一个婴儿正坐在污水中嬉戏,这些都不足为奇,关键是这个婴儿的个头,坐在那儿竟比一般的常人还要高出一头,时不时抓起身边的古尸放到口中大嚼。
沈七妹实在看不下去了,用手捂住嘴好不让自己吐出来,然后翻身躲到了尸堆后面不敢再看了。
灵虚上人打手势让其余的人也退回去,众人刚一把头缩回尸堆下面就亟不可待的想张口询问,老道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示意只能用唇语。
众人点头几乎又在同一时间了同样的问题:“这里怎么会有个孩子!”
灵虚上人反瞪了他们几个一眼说:“我怎么会知道!”但旋即老道脸色就是一变像是想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只见他呆了半晌突然说道:“他们成功了!”
众人不解齐齐看向老道,老道稳了稳心神才用唇语说道:“这孩子是蚩尤复活的灵体!”短短几个字的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停了片刻老道又说道:“人们常说某些东西吸收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会成仙成精,实则天地间的戾气和污浊同样也会形成妖物,你们想想蚩尤本就是上古战神的化身,又待在这么个邪恶的地方,还有人不断的那鲜血祭祀他,几千年了孕育出个妖婴来还奇怪吗?”
老道见众人都不说话,继续补充道:“这妖婴吸收了地底太多的怨念,又继承了蚩尤的某些意志和能力,在这个世上可以说是个无敌的存在,一旦让他孕育完善破冢而出,人间将陷入大乱。”
沈七妹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用唇语说道:“爹,可他还那么小,蚩尤战黄帝已经过去至少四五千年了吧!”
胡清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古苗人祭祀了蚩尤的尸体几百上千年,恐怕他们没等到妖婴孕育出来就放弃了,可他们制造的大环境还在,风水位就在蚩尤冢下的深渊中,在千年之后的某一个特殊的时间蚩尤的转世婴孩突然降生。”
郑钧突然举手表示有话要说,得到灵虚上人许可后才说道:“你看那孩子估计连一岁都不到,几千年了他什么时候不能出生,非挑在今年,这也太巧了吧!”
朱炯突然想到了什么,差点惊叫了起来,一旁的王参将眼疾手快忙捂住了他的嘴,过了一会朱炯的心神才逐渐稳定了下来,示意王参将松手,随后他用唇语说道:“老王爷,老王爷一个甲子前进过蚩尤冢,这妖婴的孕育八成和他有关!”
众人闻言都吃惊不小,胡清风说道:“肯定是这样的,老王爷有通天彻地之能,而且为了夺位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肯定是他做的手脚,他疯啦!”
灵虚上人说:“他早就疯了,生在帝王家的人本身就不正常,年幼时又经历了那么多的挫折,采取什么疯狂的举动都不意外了。”
这是明儿突然问了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师父,咱们要如果处理这妖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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