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都为之一愣,对啊,这个棘手的问题已经摆在眼前了,郑钧见其他几个人都不说,试探性的做了个砍头手势:“趁他还未成型,杀了他!”
朱炯的心咯噔了下,这个妖魔幻化的婴孩是危害天下苍生的巨大隐患,杀死他是目前唯一可以想出的也是最直接的办法,不过对一个“孩子”动手他还是有些不忍。
胡清风却说:“没那么容易,你们瞧他那块头比顶天光还大出两圈,作为蚩尤复活的媒介肯定有两把刷子,咱们未必能对付得了他!”
女人的天性使得沈七妹对孩子有种天然的保护心理,她一看众人都有杀他之心,身子不由得一颤,说:“这婴孩六十年才长一岁,千年后都未必成人,咱们又没必胜的把握不如先找路出去,把他留给时间洪荒,经过千年沧桑巨变或许他自然就消亡了。”
郑钧明白她的心理,表情怪怪的说:“少来,你这不是姑息养奸吗,他早晚……”郑钧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停了下来,朱炯见他两眼直勾勾盯着他们头上,张大了嘴表情似乎都凝固了。
“闪开!”
朱炯虽然背对着斜坡但从郑钧惊恐的表情中不难猜出肯定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一把推来了愣在那的郑钧,然后自己一个就地打滚滚到了坡下。
等他站稳身形回头观望时,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蚩尤转世的妖婴的半个身子已经探了过来,一双浑浊的大眼正不停的在几个人身上转动。
众人心中各自纳闷,自己没出任何声音,妖婴是如何发现他们存在的,难道他当真是个妖怪?震惊之余,没有人敢动分毫,那婴孩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不停的扫视众人,就这样七人一孩静默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谁都没动一动。
最后还是朱炯他们这边先耐不住了,既然已经没妖婴撞破,他们也没有继续用唇语的必要了,胡清风首先说道:“诸位,稳住啊,看他的架势好像眼睛不太管用,先别动,你一动他就跟感觉到。”
王参将刚要接胡清风的话头,一直没动的妖婴突然发出了一阵天真的笑声,那笑声和普通的孩子的一般无二,但是却能真人的心魄,朱炯感觉自己的耳朵就像打鼓一样,心也跟着笑声一阵阵狂跳,还好妖婴的笑声持续的时间不长,不然以朱炯他们几个定力恐怕会崩溃掉。
“孩子们当心,这笑声可不简单,我猜……我猜那要命的东西就藏在妖婴的肚子里!”灵虚上人高声喝道。
郑钧不解问道:“啥,啥要命的东西?”
“蚩尤鼓,蚩尤鼓在他的肚子里!”胡清风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说道。
此言一出连朱炯都吃了意境,但旋即又想通了其中的缘由,鼓毕竟是个死物,它不能自行发出声响,必须有人施加外力才能响动,蚩尤冢在六十年才能打开一次,其他时间都被木龙包裹外人不得入,所以除了他们七个蚩尤冢里再不可能有别的活人了,那敲响蚩尤鼓的就只有他们眼前这个说不清是人还是妖的婴儿能做到了,而且刚才的笑声确有蛊惑人心的效果,灵虚上人和胡清风这才会联想到妖婴的身上。
郑钧不敢相信:“你们以为蚩尤鼓是拨浪鼓吗,随随便便的就能吃到肚子里!”
“你说错了,”胡清风眼睛死死盯住妖婴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突然发起袭击,“不是吃下去的,应该是一开始就长进了他的肚子里!”
“啊?”
“你想啊,蚩尤战神想要重生得有媒介,还有比他最钟爱的战鼓更好的媒介吗?”
“可能怎么不敲啊?”
灵虚上人瞪了郑钧一眼:“他要是敲了焉有你的命在!没有蚩尤鼓的我们对他还有三分胜算,有了它咱们绝无胜算,别废话了,趁他还没驱动战鼓快撤,你们都还年轻来日方长,再找机会灭了他!”
说罢老道轻轻向后挥手示意他们徐徐后撤,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妖婴突然爬了过来,速度之快不亚于会陆地飞腾速的武林高手,朱炯他们大惊忙各自挥动武器格挡,然而妖婴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袭击他们,而是在眼前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改趴为坐,蹲在了尸堆上,抱起自己的一只脚煞有介事的啃了起来。
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他这是在唱哪出,过了半晌发现妖婴不再关注他们了,于是又试着撤退,结果腿还没迈出去,妖婴又爬了起来,那意思就想和他们保持这个距离,不许他们离开。
郑钧大怒,指着他骂道:“小崽子!爷爷们忙着呢,没空陪你玩!”
朱炯本以为妖婴会发怒,没曾想他却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刺耳的“咯咯”声响彻了整个坑洞。
朱炯一边捂住耳朵一边呵斥郑钧:“你他娘的别逗他了,这么大的孩子听不懂人话,再刺激他我耳朵要震聋了!”
郑钧听了朱炯的话没什么反应,沈七妹却“咦”了一声:“咦,你们看这孩子有多大?”
朱炯有家室是过来人,忙答道:“‘三躺、六坐、八爬嚓、十二个月会咋咋’蚩尤转世妖婴会爬不会走,只笑不说话,估计有十个多月了。”
沈七妹听罢脸色变的很难看:“我猜也是不到一岁,这个月份的孩子有三个特点,第一,喜欢会动会发声音色彩艳丽的东西。”
胡清风点点头:“七姑娘说的在理,咱们几个说话走动都特别吸引他的注意,估计妖婴把咱们当玩具!”
郑钧问:“那第二点呢?”
“第二是情绪不稳定,喜怒无常!”
王参将问:“还有第三吗?”
沈七妹刚要开口,一直安安静静自己玩耍的妖婴突然“嗷”了一声,变得不耐烦了起来,随手抓起一具地上的干尸猛甩,唬的众人连连后退。
这时沈七妹才有机会开口道:“第三,这个月份的婴儿什么东西都想抓一把,而且……喜欢咬东西!”沈七妹话音刚落,妖婴就把干尸的头咬了下来,将无头的尸体扔到了一边。
朱炯听着妖婴“嘎嘎”嚼碎干尸头骨的声音毛骨悚然,几乎想调头就跑,不过理智告诉他,如果那样做了,下一个被咬碎的就会是自己的脑袋。
妖婴吃掉干尸的脑袋后似乎非常满意,没有进一步对他们采取行动,而是又和自己玩了起来,王参将呼吸急促的说道:“妈的,手速真快,抓尸送到嘴里一眨眼就完成了,还好他现在不饿,不然瞄准咱们中的哪一个都躲不开!”
朱炯这才缓过神来说:“现在不饿,过两个时辰说不定就饿了,傻站在这儿等他下手太被动了,必须尽快开溜,你们谁有好办法,说出来听听。”
朱炯希望集思广益选出最理想的解决办法,没想到竟然冷场了,没一个人提议,最后郑钧说道:“对付大人我有的是主意,对付婴儿,没经验。”
王参将也说:“是啊,婴儿从根里说更像小野兽,他的行为你永远捉摸不透,主动权永远在他那一边。”
灵虚上人听了二人的话眉头紧皱默不作声,朱炯更是心烦意乱,这时明儿突然开口说道:“师父,各位师兄,你们瞧婴儿身后,好像有个洞!”
众人闻言心都为之一震,齐抬眼观瞧,果然在婴儿背后的岩壁上有个黑漆漆的洞口,大半被干尸堆遮挡,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暴露在外面,如果不用心去看即使注意到那个位置也不会联系到它是个洞。
“行啊,明儿,你这眼够好使的!”郑钧乐着夸道。
朱炯心说,面对蚩尤战神的转世妖婴,就连老道这样的老江湖都会心绪不宁,只有明儿心灵纯净,没有对自身死亡的恐惧,才能静下心去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然而发现出口的兴奋没持续多久他们的心又都沉了下来,想到达到出口哪里就必须绕到妖婴的背后,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这样做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只要他们一动,妖婴就会逼过来,他们只会里出口越来越远。
这时一向稳重踏实的胡清风说出了藏在众人心中已久却无人敢提的一句话:“分散突围吧!”
“不行!咱们不是说好了同生共死么!”沈七妹第一个不答应。
“傻话,同生当然好,共死又何必!这样,我引开他,你们先跑进出口,我脚程快,他不一定追的上我,等把他甩开我在去追你们!”
傻子都能听出胡清风想要牺牲自己做诱饵,沈七妹当然不愿意:“你个病秧子,满身的是伤跑的又慢,凭什么要你做诱饵,我来!”
胡清风急道:“别争了,我烂命一条,要不是吴大哥相救在吊桥那儿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已经赚大了!”
这时灵虚上人突然开了口:“没有让孩子给老头子做挡箭牌的道理,这事就交给老夫了!”说着老道脱掉了破烂的八卦仙衣,露出了高大而又干瘦的身躯。
沈七妹一看老道要冒险,更不答应了,可一个“爹”字还没喊出口,老道已经像一道闪电一样窜了出去,那身法简直不是人可以做到的。
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妖婴的反应,前一眼还在啃自己的脚丫子,后一眼就已经追上了灵虚上人,虽然他还不会走,只能靠四肢爬行,但速度竟比老道还快几分。
沈七妹一时冲动竟想去帮老道,被冷静的王参将拦住强行扛在肩上直奔出口飞奔而去,朱炯一边跑一边关注老道和妖婴的动向,此刻一老一幼正像走马灯似得在尸堆中穿梭,速度快的眼花缭乱。
妖婴是蚩尤转世具有战神的潜质,力大绝伦,但灵虚上人也非常人,虽然不及妖婴速度力气大,但仗着身体灵便左躲右闪竟也保得周全。
朱炯见此情形心中多了分侥幸,说不定老道真能把妖婴甩掉和他们汇合,可设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眼看最前面的王参将离出口只有十几丈远了,妖婴突然舍弃了灵虚上人,一个转向径直爬过来挡在了洞口前。
王参将好悬没一头扎进妖婴的怀里,忙一个急停把后面的几个人也拦了下来,众人一番狂暴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可妖婴的呼吸依旧平静,好像刚才根本没和老道追逐过一样。不过他的情绪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而且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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