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着他的脸问:“你让什么把魂勾去了。”二毛使劲晃了晃脑袋,有点忌惮的对我说:“画。”我顺着他的手看去,白色的墙面上挂着一张宫装古画。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妇,身段婀娜正在舞蹈,当我的眼睛移到她的面部的时候,身体就像触电了一样一阵酥麻。她的眼睛非常漂亮,但带着很重的哀愁和悲伤,我的魂魄就像被她的眼神勾了出来,周围的环境一点也感觉不到了,心里觉得不妙可身体移动不了,越看她我的心越忧郁,莫名的哀怨让我心头发颤,意识也开始混乱了。
就在这时二毛和紫毓一起把摇晃我的肩头,我才又缓醒过来,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出了一身的冷汗,几乎虚脱了。我低下头,喘着粗气不敢再看这幅画,太邪性了,如果再多看几眼,真可能灵魂出窍。紫毓和阿瓦刚才也中招了,特别是紫毓不由自主的开始流泪,我问她怎么了,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想哭。二毛说挂着这幅画睡觉,心里太不踏实,想把它烧掉。而我和紫毓则不想破坏这千年前的真迹,最后用一块桌布把它遮挡了起来。
床是没人敢睡,只能趴在桌椅上休息,我实在是累坏了,嘱咐二毛看好大家,倒头就睡了。在这种环境里怎么能睡的好,我一闭上眼就看到一片火海,然后就是凄惨的哭声,我在火里面不停的奔跑,最后一脚蹬空惊醒了过来。发现周围漆黑一片,一丝灯光都没有,谁把灯灭了?当我重新点着了蜡烛,发现屋里面就剩下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们三个不知去向,而钉在墙上挡住画的桌布也不翼而飞了,我没敢看它,只是用眼角偷偷扫了一眼。三个人难道在我睡觉的时候出去了?不可能,二毛虽然不靠谱,但是绝不会把我一个人留下了,更何况还有紫毓在,肯定是出事了!
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打开房门回到长廊里面挨间屋的寻找三个人,可是直找到楼梯口也没发现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再返回来的时候,却听到楼梯上由下而上的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和喘息声,随即一个青面獠牙的妖孽渐渐的走进了我的视线,一丈多高的身躯,一手拿着大镰刀,另一只手里提着紫毓、二毛和阿瓦三颗血琳琳的人头!
我眼睛都要瞪裂了,心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但他每迈一步,楼板都跟着颤抖一下,我抡起巴掌狠狠在自己脸上扇了几巴掌,疼!难道他们三个在我睡觉的时候都遭遇了不幸,我心疼的像刀割一样,脚步不住的倒退。那妖魔则迈着均匀的步伐,跟在我的后面,好像并不担心我会逃掉。我想找间房间躲起来,但是原本非常容易打开的房门却一间也打不开了,我顺着长廊跑啊跑,却怎么也甩不掉他。最后累得走不动了,心说死就死吧,他们三个不在了,我也不想独活了,于是随手抓起一个青铜香炉迎着他冲了过去,一通猛砸,这个妖魔还很客气,只是在格挡也不还手,时间拖长了我越打力气越小,攻击的频率也越来越低,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尖锐小物件撞到了我的左眼皮,疼得我一闭眼,用手一摸全是鲜血。
手拿开的时候,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全变了,我就站在原来休息的那件屋里,屋内一片狼藉,每件家具上都有打砸的痕迹。而我握着香炉的那只手火辣辣的疼,虎口都震裂了,原来刚才我那通猛打都砸在了这些家具的上面,一切都是幻觉。
我现在正对着那幅妖邪的图画站着,但是画也被我撕了个大洞,破裂的墙后面露出了半张干枯女尸的脸!第三具尸体出现了。人恐惧到了一定程度,就会陷入忘我的疯狂,我独自面对这个诡异的女尸,不但没害怕反而倍加勇敢,几脚上去跺倒了那面夹皮墙,把女尸从里面拖了出来。
肌肉干瘪,肤色不正,但是和前两具男尸相比,面部表情却截然不同。她面容十分峥冥,生前定受到了巨大的痛苦。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身体呈反弓形,头脚向后,胸腹向前挺,也不是正常的死亡姿态。我从破碎的墙体中,发现了扰动挣扎的痕迹,这个女人竟然是活着砌进墙内的!但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的发现更是惊人,她的腹部居然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从下阴延伸到了胸腔,几乎把她分成了两半。借着灯光,我从伤口的缝隙里看到了腹腔内干枯的胎盘和脐带,难道一千多年前伟大的祖国中医已经开始剖腹产啦!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我所料不差她应该是经受了一种极其残忍的刑罚——刳刑。
中国古代发明了很多惨绝人寰的酷刑,比如炮烙、车裂,其中对女人最残酷的就要数这种数刳刑了。在妇女怀孕,婴儿成型的时候,用利刃豁开孕妇的肚腹取出婴儿,孕妇被剖腹之后,不会马上死去,而是被难以忍受的痛疼和大出血慢慢折磨致死,新生儿当然也不能幸免。对于一个女性而言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死去,刳刑不但折磨犯妇的身体,更主要的摧残她的心灵。因为此刑罚太过残忍,除非罪大恶极之人轻易是不会使用的。
我面前的这位年轻的妈妈,生前不知道犯了什么重罪,才遭受到这种非人的待遇。惩罚她的人不但残忍而且邪恶,把她尸体藏在一幅画的后面,她死时的那种比天还高的怨念,肯定会扰乱看画人的心智。她对行刑者的仇恨借着画后面的眼睛传播出来,制造出了迷惑人心灵的幻想。
我的心理从恐惧,变成愤怒,现在又加了三分的同情。对一个女人,对一个妈妈来说,这种身体和灵魂的折磨太过分了,但是我媳妇和兄弟哪去了?这个可怜女人的仇恨怨念肯定不止影响到了我,我要尽快找到他们。就在我搬开女尸准备出门寻找三人的时候,从她的手里滚落出一个布偶娃娃,这个布偶可能是母亲为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预备的礼物,到死她也舍不得丢弃。
我没来得及细看,随手把它揣进兜里跑出房门,举着灯笼跑到了长廊里面,没走几步就在一间小屋的门槛上看到了昏迷不醒的阿瓦。小阿瓦紧闭双眼,但是呼吸非常的平缓,并没有大碍。我把他抱进屋,把他放在一张小圆桌上,刚准备替他做个检查,眼睛的余光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我差点没晕过去。
紫毓!
紫毓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和邪画中宫娥一样的衣服,脸上还做了精心的化妆,虽然装扮非常漂亮,但我看在眼里却是异常恐惧。紫毓脸色白的吓人,呼吸微弱,身体发凉,不管我怎么呼喊,她一丁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能摸到些许脉搏,就是一个死人。看到紫毓这个样子,我心都碎了,前所未有的慌乱让我不能正常思考。这时候阿瓦也醒了过来,看到紫毓生命垂危,忍不住的哭了出来。他这一哭我的心绪更加烦乱了,最后强压住胸中的翻涌,好不容易才冷静了下来。
紫毓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伤害,至少没有明显的外伤,呼吸减缓体温下降,就像冬眠一样陷入了深度的休眠,睡觉倒是没事,但是血脉不活,时间长了人就再也醒不了了。中毒?我们一直在一起,怎么我和阿瓦没事,催眠?没有睡的这么死的。肯定是周围发生了什么奇异的事情,只是我没有注意到,我站起身子,快速在屋里扫视,一切都很平常,和其他的小屋没有区别,只是紫毓躺着的小床脚部点着一盏小灯。
谁点的灯?这座地下宫殿了除了我们四个,绝对不会有喘气的主了,难道是紫毓自己点上的?我一把把灯盏拿了过来,提鼻子一闻有种说不出的清香,在这间屋里的三个人都能闻到这种气味,却只有紫毓一人昏迷不醒,问题肯定不是出在灯油上。我陷入苦思的时候,阿瓦从桌子靠墙的地方又找到了两盏一模一样的油灯,里面都有些胶状的黑色物体。这次我看的仔细,灯盏的下面赫然刻着几个大字。
“续命灯!”
“这个女鬼让我们替她找儿子!”我惊叫了起来。
要是放在以前,我是绝对不会分析出这么个可笑的结论的,因为学自然人文科学的人最不信精神力,都是铁杆的无神论者,听到别人说一句关于神怪的话,我都呲之以鼻,可现在不由的我不信了。这些环节扣在一起非常的严谨,从科学的角度不能解释,用神学的角度来看,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一位痛失孩子的女鬼,为了让我们帮她找到失散孩子而缠上了紫毓,如果找不到,她就要紫毓陪葬,合情合理,完全符合人甚至鬼的思维方式。
也许我也疯了,居然觉得这么分析太合理了,但是紫毓的身体状况非常不稳定,如果我离开久了她出现意外怎么办?阿瓦没有独立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这时候我才想起二毛这个混球哪去了?并不是我重色轻友,只是刚才脑子里一片空白把什么都给忘了,如果有他在,至少能替我分担一半的压力。不过我不太担心他的安危,我和阿瓦没有大碍,说明男人比女人安全的多,可能这会正被幻象迷惑着在楼里面打拳也说不定。
“续命灯”三个字够分量,很明显是在说紫毓,现在第一盏灯已经快要燃尽了,余下的两盏能不能撑到我找到那个惨死的婴儿只有天知道。替紫毓续燃续命灯的任务只能交给阿瓦了,阿瓦听我说要留下他一个人独自出去有点害怕,这也难怪,作为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这种经历确实太强人所难了,但是为了一路上疼爱他关心他的姐姐,阿瓦咬了咬嘴唇深深的给我点了一下头。我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身离开去寻找救命的婴孩和不知所踪的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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