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我陪你，共堕黑暗

安谧从浴室里出来，看见黑夜里有一个人影立在那里，心头猛的一惊，踉跄一步，失手打翻了一个花瓶。喀嚓一声，玻璃打碎的声音响起，异常清脆。

“去哪儿了，今天？”安谧听见前方那个人影吐出几个字，冷冷的，压抑的，心头不免再次一惊。

“我生病了，去医院了。”

他突然冷笑起来，“安谧，你觉得我很愚蠢吗？还是你觉得到今天，你所说的每个字我还会相信吗？”

“不会！我告诉你，安谧，不会！那一天，你和谢沉从酒店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他猛的暴怒起来，过去将安谧拉过来，甩在床上。

一阵刺痛，从安谧的脚底延伸出来，她倒吸一口凉气，花瓶的碎渣割到她的脚。她甚至都能感觉到粘稠，火热的液体从她的脚底汩汩而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谢沉有联系！”

安谧心中又是一惊，他又知道了？她起身，握住纪莫北的手，“莫北，趁现在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余地，你，自首吧！”

纪莫北脸部猛的狰狞起来，他的眼睛瞪得血红，额头是突突暴起的青筋，他暴戾的甩开安谧，安谧又重重的摔倒在床上，“自首！你有什么资格，嫌我的钱不干净。”

“安谧，是你教会我的，这世间只有钱，才是永恒的。其余的，都是一堆灰，风轻轻一吹，片刻间，就没了！”他倏然冷笑，嘲讽自己，“以前，我还真的就信了，永不磨灭的爱情，真的存在这世间。”他的脸上猝然间充满了暴怒，连声音也是暴怒的，“然而，是你，安谧，是你把它扼杀了！你为了钱，头也不回的，抛弃了我们的爱情。只有我还那么傻，死死守在被抛弃的地方等着你，回心转意。可我等来的是什么，是你回头狠狠的践踏！”

他过去猛的攥住安谧的下颚，眼里尽是猩红，他咬牙切齿，“这样的你，还敢嫌我的钱脏！你不觉得太作了吗！”

安谧的脸上尽是悲哀，“莫北，以前的事，我们不要再提了，就算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不该是如今这样子的！你不该是这样的！”

纪莫北下手的动作更加的狠了，安谧疼得扭曲了脸，甚至觉得她下颚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耳边还传来他冷漠的声音，“我不该是这个样子，那你觉得我应该是怎样的呢？”

安谧艰苦的说:“你的人生应该是充满阳光，不应该如此，充满灰暗！一如我记忆中的你，大学时光，一身正气！”

“充满阳光。”他倏得狠戾的给了安谧一巴掌，安谧的脸瞬间就肿起来了，火辣辣的疼，她来不及疼痛，就传来他暴戾的声音，安谧的脸就没有那么疼了。

因为，心更疼，疼得抽搐起来疼得虚脱起来。

他说:“安谧，你以为你离开后，我的生活还能充满阳光吗？分手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就在也没有一丝的光亮，徒剩下黑暗潮湿，如今，早就发霉了！”

“是你！把我推进黑暗的深渊，又是你，一直痛恨着我，自甘堕落！”

安谧可以感受到纪莫北的痛恨，他说完这话，房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久久不息。

良久。

砰——，一声暴怒的巨响，纪莫北狠戾的关上门，出去。

黑暗中，安谧，倒在床上，滚烫的泪水汩汩而出，湿了脸颊，湿了脖颈，又湿了被单。

莫北，我真的没有想到，当年，会对你影响这么大。可是，当年，我已是，穷途末路了！

莫北，既然如此，那我陪你，共堕黑暗！

江城的春天，是一如既往的草长莺飞，生机勃勃。然而，这个春天对于安谧来说，却是萧瑟冰冷的，不是绝望，就是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