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一个个离开的脚步声,慕容妍汐心跳越来越快。对于周严英她有一股莫名的惧意,不仅是因为她有可能派人杀了自己的父亲,而是与生俱来,镶入骨子里的东西。
一直低着头,惴惴不安,忘了该有礼貌和举动,就那么坐在床上,任周严英站着。
“抬起头来。”冷硬的声音是习惯于发号施令的僵化,却透着绝对权威。
慕容妍汐小心翼翼抬起头,上唇因害怕紧咬着下唇,脸色惨白,几近透明。周严英的目光如炬,就那么直直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在上面烧出几个大洞来。
像,真是太像了,一样的表面天真无邪,一派单纯无知的样子,骨子里却流着淫荡的血。天生的**,贱人。
周严英的目光越来越炽烈,仿佛要将她烧成灰烬。慕容妍汐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不逃跑的冲动,从她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里,她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屑与恨。
心“咯噔”被闷雷敲了一下,分不清是痛还是惊,抑或恨。
北堂厉昂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她为什么要给他选一个自己都不喜欢的女人做代孕女?她不喜欢这个女人却要她给自己的儿子生孩子,这其中不是有苦衷,就是有隐情。
结合北堂修冥的话,慕容妍汐本能的判断是阴谋!
俩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开口,很默契任由死寂的沉默弥漫着。
最后还是周严英先开了口:“小木已经死了,可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她是第一个跟你接近的下人,她的行为处事在众人眼中都是乖巧听话,温和有礼的。她没有任何家族神经遗传病史,所以,不可能突然疯狂。所以,事出必有因,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在此之前,你最好老实点。别仗着大少爷疼你就无法无天了,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随着周严英的话越来越严厉,慕容妍汐原就苍白的脸更是流掉了最后一滴血,透明如灯。
周严英离开后,慕容妍汐身子一直发寒,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气仿佛与生俱来,镶在了骨子里,在那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激发了。
整个人浑浑噩噩,不知所措。一开始就清楚周严英并不喜欢她,可今天才真真确确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恨意是那样浓。
依照她疼北堂厉昂的程度,一定是要给他最好的一切。而她为什么将自己都不喜欢的人放在他面前?
这一点慕容妍汐百思不得其解,而北堂修冥的话却越来越清晰。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去而复返的北堂厉昂已经换上了休闲装,在北堂家即使没有访客也不能穿着太随便。
脑中纷乱的飞絮渐渐化作巨石敲打着她思绪,那么重,那么痛。慕容妍汐敛了敛神,扬起笑,对北堂厉昂说:“大少爷,你先出去一下,我换件衣服陪你到花园吃,好不好?”
不仅仅是周严英的影响,还有这里的空气。刚清醒时不觉得,随着记忆越来越清晰,这房间里曾发生过的一幕幕就在眼前。
尤其是小木浑身是血的样子。
“好。姐姐不要怕,我不会让坏人欺负你的。”紧握了她的手,像是男子汉一样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该对北堂厉昂说什么?这里的人,她唯一愧对的就是他。
一整天慕容妍汐呆在花园里,她不敢回房,更不敢到三楼。她无处可逃,无处可躲,只能骗着北堂厉昂在花园玩。
所幸,天公作美。阴沉沉的天,没有烈日暴晒,只是低低的铅云仿佛随时会掉下来,压得人心惶惶。
经过了小木的事件后,北堂厉昂反而对她更加体贴,更加包容,更加言听计从。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恩赐,只是,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要回小木的命。
然,上苍从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和时间。从来没有。
天一寸寸暗了下来,倾盆大雨之后是电闪雷鸣。这样的天她更不敢一个人呆在房间,那里不再是可以休憩的地方,因为小木一直在看着她。
但选择跟北堂厉昂上楼同样危险,她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一进入房间,她就蜷缩在沙发上,假装不舒服,阻止北堂厉昂去找医生的提议,哀求他先去睡觉,并保证自己睡一会儿就好的。
好在,北堂厉昂这几天出奇温驯,十分听话地爬上床。随着均匀呼吸缓缓流过耳边,慕容妍汐放松了神经,任其化作催眠曲,将自己带向梦的那一端。
突然,几声凄厉的尖叫划过,浅眠的慕容妍汐快速惊醒。查看了一下四周,北堂厉昂好梦正酣。他一旦睡着就不易清醒,这一点令慕容妍汐感到十分欣慰及感激,因为她终于可以放心睡一觉。
侧耳倾听了放久,除了滂沱大雨外和雷声轰鸣,没有其他声响,就算有也不易听出。敛了敛,强迫自己不要怕。
重新躺下,盖好被子,她不能成天病怏怏的,她一定要好起来,才能体力去找寻真相。闭上眼的瞬间,惨叫再度响起,在雷鸣的烘托下,更似地狱的厉鬼在怒吼。
吓得浑身瑟瑟发抖,闪电划过,将天空霹出几道狰狞的伤口。电光火石照亮了房间,北堂厉昂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真是雷打不动。
尖锐的叫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声,即使在雷声和大雨的掩盖下仍十分清晰。慕容妍汐很肯定,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也就是周严英住的那一层。
明知不该有好奇,脚却不听使劲,一步步悄悄靠近声音传来的方向。周严英的房间并没有关紧,开了一条缝,灯光透出,随之鬼魅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已经可以听清那是周严英的声音。
“你个贱种,贱种,还不知道错?现在厉昂已经迷上她了,你说该怎么办?”厉声怒吼,从门缝里慕容妍汐看到了令自己心神俱碎的一幕。
北堂修冥跪在雪白的地毯上,**的上半身血迹斑斑,那背已无一处好肉,而周严英的鞭子仍是如雨落下,毫不留情,更似有着深仇大恨。
汗自额头一滴滴滑落,蓝眸微微收缩着因疼痛变成了暗红色。双手撑着地,挺直背,意外看到门边已经僵化成石的慕容妍汐。
蓝眸溢出前所未有的焦虑,急切示意着她快走,声音却一点如常平衡:“母亲,这一切不是您当初的计划吗?让她成为厉昂的玩具。”
“是。这是当初的计划,可厉昂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上过心,这次却为了她这么反常,你说,我能安心吗?”吼着,又是几鞭。
北堂修冥撑不住手滑了一下,却没有倒下,马上撑了起来:“厉昂小孩子心性,他不会对任何人认真的。”这话是对周严英说的,也是给慕容妍汐听的。
一身艳丽的唐装凤袍,上面精美绝伦的图案全是手工刺绣,每一处皆栩栩如生,美得贵不可言。此时此刻的周严英俨然就是武则天再世,北堂修冥就是她的奴隶,她是皇帝,想杀谁就杀谁。
“你还有什么计划?说!”最后一个字的威力同时砸在俩个人心头,慕容妍汐很想知道她在北堂修冥心目中到底是怎么的位置?
真的只是一枚棋子吗?
等待只有一瞬,对她而言却是个世纪般的漫长。
背对着门的周严英没有看到门口的慕容妍汐,跪在她面前的北堂修冥却与她四目相对。蓝眸深不可测,里面蕴藏了太多太多复杂和神秘的东西,慕容妍汐看不透,她也不想看不透。
此时此刻她同周严英一样等待他的回答,等待他亲口说出她的命运。
“据我暗中观察,厉昂似乎对慕容妍汐很感兴趣,不如就遂了他的心意。”一句话彻底将她打入地狱,慕容妍汐瞠大双眸,里面的怒与恨仿佛要烧毁他。
可是,她还来不及动手,周严英的鞭子先行落下:“那个贱人,她怎么配给我儿子暖床?她不配,她不配,她不配……”每说一句就是一鞭。
北堂修冥的血一滴滴落在雪白的地毯上,如冬夜雪地里开出的梅花,那么美,那么艳,又那么痛,那么殇。
慕容妍汐眼中的怒转为快慰,第一次想要抢过周严英手上的鞭子亲自抽他。仅有的一丝理智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及时阻止了她。
垂下头,默默承受着那锥心刺骨又无比熟悉的疼痛。他只希望慕容妍汐赶快离开,否则让周严英发现了,现在的他不会保她。
她也要提前迎来生命最后的时刻?心无比焦虑,却什么都做不了。当他的提议出口时,他就知道慕容妍汐必然会恨死他。
雷声轰鸣,急雨敲窗,这人间炼狱一样的情景何时才是尽头?
理智一遍遍急呼,快走,离开这里,离开北堂家,到哪里都好,只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狱。然,感情在狂吼。
她不能走,周严英这么恨她,他父亲的事故就不再是意外那么简单。还有,北堂修冥他到底要利用自己做什么?
从他们万恶阴谋开始实施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不再单纯,甚至完全由不得她作主。
父亲的死,妹妹的伤,她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在鞭打了北堂修冥好一会儿后,周严英发泄完了怒气,声音极度阴冷:“你说得对,她是厉昂的玩具,她怎么能幸免于刑呢?这样太便宜她了。厉昂要的东西,我一向不要吝啬,现在也一样。好,就照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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