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丧心病狂

窗外的雨仍下着，雨势没有稍停的痕迹。大雨瓢泼，将天地万物都笼罩于一层薄薄白烟里。打开窗，任雨丝敲打在脸上，那冰冷的触感却升起**辣的痛。

血色在眸底越聚越浓，越来越深。拿起遥控器按下开关，密室缓缓开启。快步走入，里面的人依然披头散发，阵阵恶臭刺鼻。

“好戏就要开始了，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期待？哈哈哈哈……”

“周严英，你太毒了，终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沙哑的诅咒由他口中说出，更加阴森骇人。

“报应？报应？哈哈哈哈……现在有谁奈何得了我？是北堂修冥那个贱种，还是你女儿？”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一张脏兮兮，瘦得皮包骨的脸映在她眼中。双颊凸起，眼窝深陷，满脸的脏污已经粘在一条条皱纹里。长期被折磨，凌虐，她形同行将就木的老妪，已经看不出一点当初的样子。

她就是慕容妍汐失踪了十六年的母亲，她被周严英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整整十六个年头了。

“已经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呢喃自语，知道自己劝不动，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想不通。

一个人到底得多偏执疯狂才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放下？你说得倒轻巧，从小到大没人敢忤逆我。所有人都围得我转，我是周家的宝贝，是所有人捧在掌心里的公主。而你呢？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下人，凭什么跟我争？跟我抢？啊？”声量越来越高，控制不住的激动，她又陷入不可自拔的魔障里。

李凤音住了嘴，在周严英的心目中所有人都对不起她，都罪该万死，而她的报复，邪恶和残忍都是所逼的。

血的恩怨，或许真的要由血来洗。

可是，周严英不单单折磨她，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啊。

北堂厉昂是周严英最在乎的宝贝，从小到大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玫园的医生也是一流的，只一夜慕容妍汐脸上的伤已经好全了。

如堂陪在北堂厉昂身边，一整天不见林微微，她是有些担忧的。昨晚她伤得那么重，北堂厉昂又下令不许她治疗。

娇生惯养的林微微不像她，不知能不能经得起这种折磨。

一夜风雨后，绿树更加葱葱郁郁，水洗过叶子，尘掉了，洁净如玉。残花遍地，可新开的花蕊更加娇艳，一朵朵在风间摇曳，丝毫没有看到落花的殇。

冷漠的北堂家大抵如此，只顾自己的感受，不理别人的死活。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啊？”北堂厉昂的声音越来越近，慕容妍汐才惊醒。她竟一个人坐在要株玫瑰花前发呆，忘了正和北堂厉昂玩游戏。

忙站起来：“大少爷，我在这呢。”一袭白色长裙，简单大方，朴素却不失纯真。

“姐姐，你怎么跑这来的？”北堂厉昂跑得满头大汗，身上的运动服已经湿了。

“对不起，大少爷，我看花看忘了。”低下头，有些歉疚。她这个假代孕女做得很失职，经常神游太虚，思绪不在主人身上。

北堂厉昂伸手摘下那朵花，递给慕容妍汐。俏脸一变，愣了一会儿才勉强接过：“谢谢。”声音涩涩听不出半分喜悦。

有些不解：“姐姐不喜欢吗？你不是看得出了神，怎么会不喜欢呢？”歪着头，小小的世界容不下太多问题。

“喜欢并不代表要占据。花要在枝头才会美丽，持久。我偶尔看看，见它迎风招展或被蜂蝶围绕，心情也会很好。”她不是个多愁善感之人，经历了这么多后，更觉世事无常。

“可是，你不怕它被别人摘了去？”黑眼珠咕噜噜地转。

“也许吧。但我不想它而我因枯萎。”她改变不了任何人的想法和做法，她只有做到问心无愧。

北堂厉昂似懂非懂，不过，终究小孩子心性。拉起慕容妍汐的手：“姐姐跟我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啊……”忍不住发问，被高大的他拖着走。

北堂厉昂没有带她回主屋，而是来到旁边的一幢别墅。纯白墙壁有一半爬满了绿色的滕蔓，开出一朵朵黄色小花，给闷热的夏季，闷热的心带来一丝清凉。

玫园除了主屋外，还有几幢独立的小别墅。来的时间不长不短，却一直没有机会来看看。一来是北堂厉昂缠她太紧，二来是她忙着寻找真相。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怕被人发现。

北堂家的规矩极大极严，每个人各司其职，不可逾越本分。

“这里漂亮吗？”北堂厉昂牵着她的手，太阳已经褪去午间的灼热，渐渐柔和。晚霞溶溶，姹紫嫣红，多情的调色盘渲染了缤纷，在天幕的衬托下小别墅精致可人。

“嗯。很漂亮。”不是敷衍，由衷赞叹。

北堂厉昂拉着她就要往里面走，踏上台阶的刹那，想起他的特殊癖好。他那些奇奇怪怪，十分恐怖的玩具。

虽然在知道她对那些宠物有恐惧后，北堂厉昂已经尽量不吓她了。可是，她仍不得不防。天知道，在他看似正常的表象下，会不会突然变成狰狞的魔鬼？

慕容妍汐后倒了一步：“姐姐，你怎么了？”

“大少爷，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回去吧。等下夫人找不到我们会担心的。”陌生的环境使她产生了不安全感。

“我已经吩咐过了，我们不回主屋吃饭。”一句话堵死了她的退路。

霞光染天，一寸寸变幻着色彩的奇妙与美丽，只是，慕容妍汐无心欣赏这份美，惊恐越升越高。暮色很快覆盖了天际，慵懒的晚霞消失，黑暗降临。

北堂厉昂拉着慕容妍汐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却必须强忍夺门而逃的冲动，硬着头发。

“大少爷，好黑啊，把灯打开吧。”声音已经有了几分颤音。

“嘘，不要说话。”北堂厉昂神秘兮兮，慕容妍汐十分害怕。渐渐适应了黑暗后，一盏盏五彩缤纷的灯光亮起。

悬于头顶的灯似一个个轻飘飘的梦，载着她五彩斑斓的美好。接着彩灯竟爆开，开成精致的莲座，长出一朵朵雪莲，莹白色的世界如梦似幻。

这样的一幕来得那么突然，震撼心灵。慕容妍汐倏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嘴也张成O形。从莲花里跳出一个个音符，竟是一首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北堂厉昂含笑唱着歌，连跟着拍子拍着手。“姐姐，生日快乐！”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样的惊喜慕容妍汐有些错愕，更多是感动。忍不住伸手回拥他，笑扬起，蓄满泪：“谢谢你，大少爷。”

一直以来她的生日过得很简单，一家人吃一顿饭，丰富而温馨，她也满足于那样的状态。女孩都有一个美丽浪漫的梦，一颗向往美好的好，她也不例外。

没想到北堂厉昂精心安排了这一份惊喜，一丝忧虑冲散了喜悦。这样的安排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四岁小孩的智商，难不成……

穿着黑白佣人服的女佣推着巨形蛋糕缓缓走来，烛光映在她们青春飞扬的脸上，慕容妍汐看出了几分羡慕。

“慕容小姐，生日快乐。”异口同声，像一出排演的戏。

忧虑占据了心扉，惊走了她脸上的笑，僵在嘴边点点冷硬。直到北堂厉昂催促：“快许愿，吹蜡烛啊。”转身，看着那摇曳着烛光的眸子，第一次感觉里面那么深，宛如宇宙黑洞，看不到底。

“姐姐，你怎么了？”放大的俊脸令她回神，快速敛去不安和猜疑，强扯出一抹开心的笑：“没什么，我太意外了，谢谢你，大少爷。”说完，闭上眼睛许了个愿，一口气吹熄灭蜡烛，完成仪式。

头顶造型精致的雪莲灯摇曳出墙壁上，迤逦出一室梦幻的旖旎。两名女佣退了下去，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北堂厉昂和她。

慕容妍汐越来越紧张，嘴里的蛋糕不再香软甜腻，变成惊恐咸涩的味道。

相较于慕容妍汐揣测深深，北堂厉昂单纯得多。五彩奶油吃着满嘴都是，与刚刚的优雅成熟形成鲜明的反差。

慕容妍汐有些恍惚了，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想太多？还是小孩本如此多变？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突然凑近的俊脸，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快吻上她的娇颜。悄悄往后挪了一些，她不会忘记吃了媚药的北堂厉昂是怎样如魔似兽。

“没有啊，大少爷我们回去吧。夫人说不定已经回来了，找不到我们她会生气的。”与他单独相处总有几分不安全感。

“妈妈今晚参加宴会去了，她不会这么快回来的。”嘴里吃着蛋糕含糊不清，空中飘来阵阵惊凉。慕容妍汐想方设法要回主屋去，北堂厉昂却有意无意阻止，令她找不到理由。

再度被惊恐缠上心，看不出在北堂厉昂孩子气的外表下，心里究竟在盘算些什么？不行，与他呆在这里太危险，她一定要回去。

不再找理由，直接站了起来：“大少爷，我们该回去了。”唇边漾着笑，丝丝如梦，隐藏惊恐。

“再等一下嘛，姐姐，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吗？”抬起头，悬挂于半空的一盏盏雪莲灯影影绰绰，重重叠叠出晶莹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