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红的眼眶和鼻头更衬得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瑟瑟缩缩,惊恐战栗,仿佛刚自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
周严英还没开口,北堂厉昂急急护着她:“你说谎!姐姐不会那样做的,姐姐是好人!”将站得笔挺的慕容妍汐揽入怀中。
“厉昂,你都看到了,怎么能是非不分呢?”委曲地嘟哝着,不敢大声。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虽没有指名道姓,目光却犀利无比落在慕容妍汐身上。
北堂厉昂急了:“妈妈,你怎么能相信微微的话?姐姐这么善良,她是不会推微微下水的!”坚定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维护,仿佛他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不敢跟北堂厉昂争辩,只委曲地低头垂泪,一副受了天大冤屈,只能默默承受的样子。
“说!”一个字铿锵有力,透着不容人置疑的威严。目光如炬,烧得慕容妍汐浑身灼痛。然,此时此刻她什么话都不想说。
她不屑跟周严英说话,她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了情绪,质问她。那样会害死妈妈的,她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慕容妍汐的沉默彻底激起的周严英的怒气,从来没有人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来人啊,把她拖下去,给我打。”大喝声震得屋顶都颤动不止,北堂厉昂更是紧紧护着她,与欲上前的保镖对峙:“你们谁敢伤姐姐一根毫毛?”
保镖面面相觑,不敢有所动作。谁都知道北堂厉昂的重要性,可周严英才是当人家,她的话,他们不敢不听。
深夜的客厅里北堂厉昂再次为了慕容妍汐与周严英起冲突,所有人都担心不已。只有林微微借着哭泣拭泪,掩去嘴角的笑。
“厉昂,很晚了,你去休息。”严厉的声调不再有以往的溺爱,今天不管谁对谁错,她都要重重惩罚这个该死的贱人。
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挑拨离间她和儿子之间的感情,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不。妈妈不放了姐姐,我就不去休息。”没有丝毫让步,反将慕容妍汐搂得更紧。
怒极反笑,周严英站了起来,睡衣的牡丹贵气逼人,华丽无双。“厉昂,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她才是北堂家的主宰,谁的地位高低全是她给予的,没有她,就什么都不是。
她的绝对权威不容许任何人反抗!
周严英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声音跟自己说话,北堂厉昂吓了一跳。两行泪滚了下来,却没有放开慕容妍汐的打算。
“姐姐没错,你不能怪她,不能罚她。”他的坚持只能激发出周严英对慕容妍汐更深的恨意,抬起头,凤眸如炬:“你的心里只有她,没有我这个妈妈了,是不是?”
“我……我……”看了看一脸怒气的母亲,再望望低头沉默的慕容妍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以前,在慕容妍汐没有来之前,儿子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现在却一再为了她反抗自己。看来,她错了。
她应该隔离她和儿子亲近才是!
“来人啊,把这个贱人给我拉下去。”狠厉的声音毫无感情,冷血得令人害怕。
“不,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这个家还是我在做主,谁敢不听我的话?”保镖不敢怠慢,几个一起上,纵然挨了北堂厉昂不少拳头,仍是将慕容妍汐拉了出去。
“不,妈妈,你不能打姐姐,不能打姐姐……”两名一米八以上的壮汉都快要抓不住盛怒中的北堂厉昂。
冷冷看了眼为慕容妍汐疯狂发狠,哭闹不止的北堂厉昂,周严英发了狠话:“把大少爷带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出来。还有,他要是有个意外,拿你们是问。”
“是,夫人。”这样的差事注定两边不是人,可不得不从。
客厅里的声音渐渐少了,人群散尽,只是北堂厉昂的声声怒吼穿透门板,如同受困的野兽,不甘于命运,拼死挣扎。
玻璃碎裂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可以想像得出无助的北堂厉昂唯有用这种方式发泄怒气。
“啪啪”重重的两巴掌掴来,林微微得意的笑凝在唇边,惊惶错愕,却不敢痛呼,甚至不敢伸手去抚。
“别以为你在玩什么把戏,我不知道。林微微,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连厉昂都敢利用。”地狱女鬼的声音吓得林微微从沙发上跌落,跪倒在地。
瑟缩着:“夫人,我没有利用大少爷,我自己都差点没命了啊。”怎么都不能承认是自己的诡计,否则她就死定了。
“你那一点花花肠子有几个弯我会不清楚?不说,慕容妍汐不会害你,就算借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想我面前耍花招,你还嫩了点。”怒气冲冲,保养得宜的脸扭曲变形,狰狞如鬼。
周严英总是雍容华贵,却在谈笑意取人性命,眼都不眨一下。这次她生这么大的气,她真要没命了。
所有的得意畅快通通化作恐惧盘踞着灵魂:“夫人,我不是故意。我劝她回来,她不听,还推了我一把。”
“她在哪里?”
“就躲在假山处发呆。”不敢有所隐瞒。
“她在想什么?”周严英似乎对慕容妍汐的一举一动颇有兴趣,林微微心头掠过更多的不安与惊惶。
慕容妍汐不就是一个低贱的代孕女吗?北堂厉昂的玩具,周严英为什么这么关心她?看来,事情远比她认为的要复杂得多。
拼命想着周严英渴望听到怎样的答应,最后选择了实话:“应该是介意白小姐的到来,怕她影响了自己的位置,还是在试探她在大少爷心目中的影响力?”说出自己的猜测。
周严英何许人也,年纪轻轻的新寡要背负起这么大的家业,还做得有声有色。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与男人争得一席之地,足可见她的手段非常人可比。
“蠢货。以后要是敢擅自做什么小动作,担心你的狗命。”大喝一声,将杯子重重磺向茶几。钢化玻璃没有碎,杯子溅起的碎片划破她的脸,一声不敢吭,唯恐惹来杀身之祸。
目送着周严英烧火的背影,林微微失去力气倒在地上。
周严英明显并不认为慕容妍汐是故意挑起事端,又知道是她陷害了她。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惩罚慕容妍汐?不惜跟最疼爱的儿子撕破脸,起冲突?
越想越乱,事情越来越复杂。北堂家的人好像都在一个巨大的阴谋里,她该怎么办才能做到独善其身,左右逢源呢?
都是危机也是转机,她要更加沉得住气才是。说不定,这真是她的一线生机,彻底涅磐的机会。
北堂厉昂的一夜嚎叫,砸闹,没能改变慕容妍汐的命运。她被打提伤痕累累,皮开肉绽。水蓝色的睡裙血迹斑斑,披头散发,奄奄一息。
若不是胸脯还在微微起伏,真的像断了气。将她打得半死不活,直接丢在花园里,不让她休息,不给她治伤。
整整一夜,慕容妍汐趴在被烈日烧烤过还留有余温的地砖上,一动不能动。生存与仇恨在心底发酵,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还没救出妈妈,她还要替爸爸报仇。
“水……水……给我水……”细如蚊蚋的声音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一旁看守的保镖有几分不忍,却不敢违抗周严英的命令。
面面相觑,只能露一个爱莫能助的遗憾表情。
静夜深深,月色如梦,晶莹的银丝笼罩着大地,迤逦出朦胧的迷光,那轮圆月十分于天边皎洁。
周严英房间的密室里,不见天日的石室内,出现一面电视墙。上面是慕容妍汐在花园的样子,高清液晶,那么清晰,连她身上的血迹点点刺心。
“周严英,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罢手?妍汐和冉冉都是无辜的,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害她们?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沙哑的声音凄厉无比,无能为力的悲怆仿佛欲将天空刺穿。
“有本来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所有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你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连我的女儿都不肯放过?周严英……周严英……”凄厉惨叫声声泣血,只是密封的石室囚住了她的人,囚住了她的声。
这一夜对北堂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无眠之夜,周严英的残忍使下人对慕容妍汐多了几分同情,却无法救她于危难。
谁都不愿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只能偷偷投来同情的目光,聊表心意。
北堂修冥出差归来,就看到烈日暴晒下伤痕累累的慕容妍汐。快步上了三楼,在他的强硬下保镖终于退让。
一打开门,房间里的惨烈不谤于经历一场风暴。所有能砸能摔的东西全部成了碎片,北堂厉昂的宝贝玩具,死的死,伤的伤,流出的内脏和血迹遍地都是。
缩在角落里的北堂厉昂身上被玻璃割破了好几处,许是太累睡着了。
“厉昂,厉昂,你醒醒,醒醒啊。”摇晃着他,这一招险棋,他不得不用。否则,慕容妍汐真有性命之忧。
迷迷糊糊被人叫醒,北堂厉昂有片刻恍惚。零乱的发,眼眶下的青紫和布满血丝的眼,让北堂修冥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脑子瞬间惊醒,紧紧抓着北堂修冥的手:“救救姐姐,快救救姐姐,妈妈要打她,我拦不住。我恨妈妈,恨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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