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眉拢成一座小山,努力想理解北堂厉昂的话。可是,一时间真的听不清楚。
抓着北堂厉昂的肩,将他拉到窗边,拉开紧闭的窗帘,慕容妍汐蜷缩的身影很渺小,仿佛随时会被阳光蒸发,消失不见。
“姐姐,姐姐。”北堂厉昂吼叫如雷,那么悲怆又伤心。
“厉昂,你冷静一点。现在只有你可以救慕容妍汐,你愿不愿意救她?”蓝眸定定看着惊恐无措的北堂厉昂。
“要,我要救姐姐,我不要姐姐死。”哭泣像个无助的孩子。
放在他肩上的手更重了几分:“你现在先去洗个澡,然后给母亲道歉去。”
想起周严英昨晚的绝然,北堂厉昂大少爷的脾气上来了,扭身挣脱:“我不要。我没错,姐姐也没错。是林微微陷害了姐姐,是妈妈不讲道理。”虽是痴儿,也有原则,心中有一套评判是非对错的准则。
“厉昂,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如果你不向母亲道歉,慕容妍汐就会没命。你要她活着不是吗?”有时候他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慕容妍汐的生死牵动着他每一根神经,临窗而望,看不清她的状况,却知道一定很严重。
知道北堂厉昂有些心软,继续劝说:“母亲一向疼爱你,就算她做的事情过分了些,你也应该先道歉。更何况是为了慕容妍汐。厉昂,现在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救她了。”
不肯妥协,又想要慕容妍汐活命,北堂厉昂陷入天人交战。
北堂修冥静静等着,他知道有些事不能逼,不能急,欲速则不达。而且,他到现在还未完全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时钟滴答,一寸寸滑走。
最后北堂厉昂妥协,在北堂修冥的指点下,洗了澡,洗去一身狡猾和戾气,端着周严英最喜欢的咖啡,敲响她的门。
敲了好久周严英都没有开门,北堂厉昂有些着急了:“妈妈,妈妈,你开门啊,你起来了没?”
不属于四楼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强忍脾气,牢住北堂修冥的话。一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厉昂,什么事?”一身睡衣皱皱的,睡眼惺忪,明显刚起床的样子。
扬起讨好的笑:“妈妈,我是来向你道歉的。”笑容也维持不了多久,垮了下来。北堂修冥教他的话,他记不住。
挑了挑眉,面无表情:“我以前教过你的礼貌都忘了吗?在外面给我反省反省。”想起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她赶忙关上门。
北堂厉昂气得差点将手上的咖啡杯砸碎,可又想起北堂修冥的话,只好忍耐。在家里没人可以改变妈妈决定的事,为了姐姐,他一定要忍。
半小时后已经换上居家服,化了妆的周严英拉开门,意外见到北堂厉昂捧着托盘站在那。
心疼之外不免生出怒火,好一个慕容妍汐,好一个狐狸精,把她好好一个儿子的魂儿都勾走了。
“妈妈,咖啡凉了。”有些委曲,眼眶一红。
“厉昂,快放下,你这孩子……哎,手酸不酸啊?”她的儿子怎么能受这样的苦?都是慕容妍汐那贱人害的!
倔强地摇摇头:“妈妈不原谅厉昂,厉昂就一直站着。”
“傻孩子,妈妈没生你的气。你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妈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夏季的短袖露出的手臂上道道伤痕。
昨晚她一定是生糊涂了,才会不顾他可能受了自己,狠心将他关了起来。他是周严英的儿子,怎么能受委曲?
“真的吗?”小心翼翼,与昨晚的固执判若两人。
轻轻叹了口气:“傻孩子,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妈妈是不是也可以放了姐姐?”趁机提起要求。
北堂厉昂的话瞬间浇熄了周严英心底的感动,泛起层层冰冷。那一块块沉重的冰雹砸在心头,一个个血窟窿。
还是那个贱人,他的软服,他的屈从,他的道歉全是为了那个贱人!
再不顾得装大人,放下托盘,挽着周严英的手苦苦哀求:“妈妈,你就放了姐姐吧?她伤得很重,已经快要死了。”
“犯错就要受惩罚,这是北堂家的规矩,谁都不能例外。”凤眸闪着怨毒的光,点点莹绿,淬着巨毒。
“姐姐没有犯错,是微微陷害她的。她不可能故意推微微到水里,一定是微微的错。”袒护中融入了小孩子的偏执和傻瓜。
可他越是在乎,越是袒护,周严英越生气。感觉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就要被人抢走了,还是个贱人。
这叫她情何以堪?
如何能不动气?如何还让任那贱人怎么狐媚诱惑她的宝贝?
见周严英不为所动,北堂厉昂耐性告馨。甩开周严英的手,不顾她踉跄的脚步差点摔倒:“哼,妈妈是坏人,坏人。我讨厌,讨厌你!”大吼着,冲下楼,跑得无影无踪。
北堂厉昂充满恨意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周严英冰霜的表情渐渐龟裂,浓稠的悲与恨交织。眸中迸出的嗜血之光令人毛骨悚然。
冲下楼的北堂厉昂直奔花园,在快要靠近慕容妍汐之际被保镖拦住。“大少爷,您不能过来。”
“滚开,通通给我滚开!”拳打脚踢,将比他高大粗壮的保镖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对于北堂厉昂他们不敢还手,同时又不能违抗周严英的命令,接到这样的苦差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慕容妍汐就在眼前,他却不能靠近她半寸,被保镖挡在咫尺之遥,北堂厉昂更是发了疯:“滚开,滚开,我要救姐姐,救姐姐。要是她死了,我要你们陪葬,陪葬!”狠厉的话绝不是一时口快,他有那样的权势。
保镖对视了一眼,终是选择了妥协。他们没有必要为了一份工作丢了命,而且,夹在周严英和北堂厉昂之间实在难做人。
一有缝隙北堂厉昂如泥鳅往里钻,两个箭步到了慕容妍汐跟前,将她抱了起来。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呈现出暗褐色似一只只毒蝎子趴在上面吸走慕容妍汐生命的精元,惨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唇裂开,上面冒出一层白色的皮屑。
她如此孱弱,如此纤瘦,阳光洒在身上更是镀上一层透明的光晕,仿佛随时会消失不见。北堂厉昂轻抚着她的脸,惊叫鲠在喉里,过于悲痛叫不出来。
赤目欲裂,泪爬满脸颊。悲痛压抑着心腔,他几乎要窒息。过了好半晌泣血的担忧才吼出口:“姐姐……姐姐,不能死,不能死!”
一遍遍喊着慕容妍汐,一遍遍哀求她不能死,不能有事,要活过来陪他玩。可是,仿佛已经没了生命痕迹的慕容妍汐一动不动,只是样子揪得人心惶惶。
北堂修冥带着医生匆匆赶来,北堂厉昂却死死抱着慕容妍汐不肯放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长出翅膀飞走。
“厉昂,你快点松开让医院看看,不然,就来不及了。”一向沉稳的脸上不再淡然如初,眉宇多了一抹焦心。
陷入自我遐思中的北堂厉昂十分疯狂,更加不讲道理:“滚开,你们都是坏人,都要伤害姐姐。我不会让你们碰姐姐一下的,我会保护她,我会保护她。”抱得紧紧的,仿佛要陷入自己的身体,才能就没人能带走她了。
又惊又急,北堂修冥比谁都清楚北堂厉昂一旦固执起来,是不讲理,不管不顾的。然,慕容妍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没命的。
不,他不能让她就这样死了,绝对不可以。
“厉昂,你这样会害死她的,你快放手啊。”焦急的心再也掩藏不住,俊脸镀上一层阴影似暗夜的捕撒旦。
“滚开!”痛哭流涕,只想唤醒慕容妍汐。
突然,北堂修冥一个手刀霹下,北堂厉昂缓慢地转动脖子望向身后的北堂修冥,悲痛的赤目融入惊悚,许多话没有来得及出口便昏了过去。
北堂修冥突然的举动所有人都惊吓了,一向对北堂厉昂关爱有加的北堂修冥居然霹晕了他。莫说别的,单是周严英的怪责谁都承担不了。
众人的惊恐错愕,丝毫没有影响到北堂修冥,从北堂厉昂怀里抱起慕容妍汐。冲着呆若木鸡的医生大吼:“还不快来救人!”
“是是是。”怒吼震动了天地,蓦然回神,不敢有片刻怠慢。
相较于众人的惊惧,北堂修冥十分从容。一边指挥着医生救治慕容妍汐,一边亲自将北堂厉昂扛上楼。
只是,这猝不及防的一幕似晴空下的轰天巨雷炸得整座玫园,处于沸腾之中。
谁都知道北堂厉昂是北堂家的大少爷,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更是周严英的宝贝。北堂修冥虽中北越集团的总裁,但他毕竟是夫人的养子,论亲疏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而且,北堂修冥一向对北堂厉昂极好,极尊重。兄友弟恭,俩人的关系十分融洽。再说者,慕容妍汐是大少爷的女人,是死是活似乎都与他无关。
不管从哪一种角度和层面上来讲,北堂修冥都不应该为了慕容妍汐伤害北堂厉昂,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都远远超出了他的身份和能力范围。
霎时,关于慕容妍汐的流言更是满天飞。佣人们交头接耳都在揣测这三人的关系,慕容妍汐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可以让一向对人残酷无情的大少爷为他改了性格,不单关怀备至,呵护有加,甚至为了她杀了小木,砍了兰姨的手臂,现在还不惜与周严英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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