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离去,慕容妍汐高悬的心稍稍放下,又开始敲门。然,里面仿佛没人似的,怎么敲都没有用。
担忧的涟漪一圈圈荡开,北堂厉昂怕吵,绝不对允许别人这么敲他的门。依照他的脾气肯定是会冲出来,把打扰他的人狠狠修理一顿。
然,死寂般的屋子,更是从门缝里延展出根根青滕缠了她惊乱的心。
“厉昂怎么了?”突然响起的冷森的女声,慕容妍汐扬起手僵在半空,机械式的转身。对上周严英布满寒霜的脸,眸中喷出的火焰灼烧着她每一个毛细孔,凌厉的目光令人无端恐惧。
“大少爷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垂下头,讷讷地说着。
周严英又急又怒,扬起手就是不留情的一巴掌:“你是怎么照顾大少爷的?啊?”责骂的声音高而尖,慕容妍汐捂着被掴的脸,不敢多言。
“对不起。”脸上**辣的痛,还有一股得罪了周严英后莫名的恐惧。
这时珍姐拿了钥匙匆匆上来,见到周严英恭敬唤了声:“夫人!”
“慕容小姐建议打开大少爷的房门,夫人的意思?”恭恭敬敬询问着,在许多事的处理上,她比兰姨更圆滑。
怒气使得染了胭脂的双颊更加红艳,衬得双眸熠熠生辉。狠狠瞪了这个该死的贱人一眼:“开。”
“是,夫人。”将钥匙插入孔中旋转一下,门应声而开。
屋里一片漆黑,修得十分精致的黛眉皱了一下,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急急惊呼:“快开灯。”话音一落,快步往里面走去:“厉昂,厉昂。”
灯亮了,炮线驱赶了黑暗,整个房间亮如白昼。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没有发泄的破碎和损坏。就是不见北堂厉昂的身影。
“厉昂,你出来啊,我是妈妈。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妈妈一定给我做主。我的宝贝儿,你出来啊。”一览无疑的房间,北堂厉昂那么大一个人根本藏不住。
扭头狠狠瞪了慕容妍汐一眼:“你确定看到大少爷进了房间?”
“是的,夫人。”脸颊的红肿使她看起来很狼狈。
“给我把东西搬开,找。”一声令下,两名保镖开始搬开厨柜,沙发,甚至连床都不放过。可是,仍空无一人。
周严英甩手又给了慕容妍汐一巴掌:“人呢?”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早被周严英跺成肉泥。
这样的情况慕容妍汐也是一头雾水,她明明看着北堂厉昂跑进来,当着她的面将门甩上,又怎么会不见呢?
“来人,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珍姐,召集所有人给我找,若找不到大少爷,你们都知道后果。”狠绝的话说得那么自然,仿若她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狗。
保镖很快架起慕容妍汐,惊恐慌乱之余,一道灵光闪过,急急叫道:“夫人,大少爷可能在暗室里。”一语惊醒梦中人。
周严英冷睇了她一眼,快步拉开暗室。北堂厉昂高大的身子蜷缩在地上,周围全是纸,破碎的,整张的,还有一堆花。
有的完美无缺,更多被撕碎。
北堂厉昂的手指在流血,应该是被剪刀刺破的。可他浑然未觉,连这么多人在他房间里翻箱倒柜,他都不知道。
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外面的一切全与他无关。
身上的衣服皱了,白T恤上沾满血迹,他低着头,十分认真重复着折花的动作,一遍一遍,如同被智能化了。
周严英又急又怒,却是蹲下身子,声音十分轻柔:“厉昂,你这是在做什么呀?这么多漂亮的花是送给妈妈的吗?”
问了好几次,北堂厉昂仍是没有反应。
“快叫医生来!”冲后面大喝着,担忧之情毫不掩饰。
就在这时北堂厉昂突然发疯似的将所有折好的花通通撕掉,硬纸划破伤口,刚刚止住的血又渗了出来。
“厉昂,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妈妈,妈妈会帮你的,厉昂,我的好孩子。”这时候的周严英展现出难得脆弱的一面,像个无助的母亲,为孩子的痛苦而悲伤不已。
眼眶湿润,点点晶莹。
“厉昂,你别这样,你这样子妈妈会心疼的,妈妈只有你一个宝贝。厉昂,你跟妈妈说说话,好不好?”一遍遍劝着,求着,从高高在上的玫园主人回归到最平凡普通的母亲角色。
“这花,难看,姐姐,不喜欢。”说完憎恶地撕扯动作更加疯狂,指尖的血更是染了纸。
一句话道明了心结,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慕容妍汐。吓得脸色惨白,不敢抬眼看那一道道欲凌迟她的冷箭。
趋步上前,蹲下来,努力挤出笑,拾起地上的一朵花,柔声道:“大少爷,这花好漂亮,可以送给我吗?”
温柔的声音沁入一个人厌恶的世界里,北堂厉昂终于抬起头,在见到慕容妍汐的那一刻本能抗拒:“这花丑,姐姐不喜欢。”
“这花这么好看,怎么会丑呢?比真花还漂亮呢。大少爷,我真的喜欢,你送我好不好?大少爷好厉害居然可以折出这么美丽的花,我好想学啊,你教我好不好?”轻柔的声音驱散,他心底的不快与委曲。
虽仍释然不了她下午的举动,却已不再沉浸于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吗?姐姐真的喜欢,没有骗我?”
急忙点头如捣蒜:“嗯嗯,喜欢,好喜欢。大少爷教我,我们一起折好不好?”
“好。”点点头,终于雨过天晴,破涕为笑。可慕容妍汐如置冰窖,今天这一场风波全因她而起,等待她的酷刑还在后面。
不能违背儿子的意愿,周严英率众人离开,可那目光令慕容妍汐不寒而栗。
无心之失惹起这么大一场风波,还让北堂厉昂受了伤。慕容妍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她对北堂厉昂的影响力越大,依照周严英偏执的个性,越是不会轻易饶了她。
在这恐怖的地狱里呆了这么久,若还不明白这些道理就是天下第一的大白痴。
哄笑了北堂厉昂,孩子气的笑靥又重新绽放于脸上。俩人一起折了好多花,姹紫嫣红,铺了一地。慕容妍汐突然有种逃避的念头,如果她一直躲在北堂厉昂的房间,是不是就能逃过这劫?
然而,敲门声粉碎了她的奢望。
不知不觉一夜就这么悄然流逝,她在惊恐之中撑过一夜,却终是要面对。
以慈母的姿态出现在北堂厉昂面前,见他没事,劝他去睡,尔后带走她。
来到这间富丽堂皇,处处彰显着华贵与奢侈的房间。慕容妍汐的目光不由瞟向密室的地方,她的至亲就在咫尺之处,她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尽折磨和苦楚,生不如死。
“慕容妍汐,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居然连厉昂都不放在眼里!”冷喝声一起,扫落桌上的茶杯,滚烫的茶水尽数倒在她身上。
灼热般的痛在肌肤上漫延着,然,她不敢呼痛,亦不敢求饶。这一刻对周严英的恨尤为深浓,因为这样的痛妈妈可能承受过千百次了。
“说,你该受到怎样的惩罚?别以为厉昂护着你,我就不能动你。整个北堂家还是我说了算,而你,只不过一个低贱的代孕女。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高高在上的王者,主宰着众生的死活。
这次会被罚慕容妍汐早有心理准备,她知道自己不能强硬,应该服软。周严英是那种个性十分刚烈的女人,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虽然她的求饶未免能换来她的一丝仁慈,可起码她会得意,会开心。
“我也不知道大少爷怎么会突然变成那样。”跪在地上,身板挺直,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屈。
“嘴真硬。你到北堂家也有一些日子了,居然还有一身傲骨。很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骨头硬。”挥了挥手,保镖拿着一块钉板放在她面前。
一根根尖钉闪着冷绿的光,仿若魔鬼嗜血的眼睛那么兴奋与贪婪。
“把她给我压着。”一声令下,保镖二话没说,一左一右压着她的肩膀,强迫她跪在钉板上。纤纤弱质女流,怎么抵得过男人的孔武有力。
“啊……”尖锐的钉子刺穿皮肉,直达骨头。
冰冷银白的钉子瞬间被鲜血染红,慕容妍汐疼得几乎昏过去。腿上痛,心底的恨一点点发酵。钉子刺破皮肉,戳刺着骨头,那样钻心噬骨的痛比鞭打更重千万倍。
“怎么样?这滋味不错吧?这就是惹大少爷不高兴的下场!我真是对你太宽容了,才让你越来越放肆,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名低贱的生育工具,还敢嘴硬!”金色的影色在暗调的房间里异常华贵,却也狰狞。
钉子穿透皮肉直刺入骨的痛,慕容妍汐咬牙切齿,还是忍不住呼了出声。汗很快湿透了整个背,其实,她应该求饶的。
她越是卑贱,周严英越高兴,有可能就容易放过她一点。然,只要一想到妈妈就在里面,与自己只有一墙之隔,她就抑制不住那疯长的恨意。
倔强不肯屈服,她相信母亲也一样。
整整十六年了,到底是怎样一种变态扭曲的心理,才能让一个人将另一个人囚禁于密室之中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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