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的。”三个字,铿锵有力。一抹绚丽的亮光划过她黑暗的心空,宛如雨后的彩虹,让她找到了一丝不该奢望的惊喜。
但随即而来的话将她打入了地狱:“但不是现在。”霸道而独裁,仿佛他就是主宰她命运的神。他的话,她不能反抗。
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用最冷静的一面去谈判:“你还有什么目的?”清瘦的俏脸掩饰不住的疲惫,半于光线中呈现出虚弱,可从她的声音里感觉不出半分惊慌。
面对这么多打击仍能如此压抑,就算是堂堂七尺男儿也未必做得到。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就更显得难能可贵。
“先调养好身体。”好几次话已到了嘴边,一贯残忍的他却让那少得可怜的仁慈占了上风,说出这样的话。
如此优柔寡断的自己连他都唾弃,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这副该死的样子?
知道北堂修冥必有阴谋,但此时此刻的她真的无力承受更多。或许,她可以假装不知道,偷来几日难得的宁静。
她要陪陪妈妈,她始终相信妈妈一定会醒过来的。那么多的苦难她都一一熬过,没有道理在即将看到曙光的时候放弃。
就这样吧,这么多的打击下,她太累了,真的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调理一下,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北堂修冥,我希望你能言而有信。”将自己的命运寄托于别人身上是件无比可悲的事,然,她一直身不由己。
高大的身躯倚着门,光影幽幽打在他身上,晦暗不明,咫尺之处,却隔了千山万水,怎么也看不清。
北堂修冥最终什么都没说,他走了。慕容妍汐得到了恩赐,留下来陪在李凤音身边。虽然她依然没醒,但能这样陪在妈妈身边,是她以前一直渴望而做不到的事。
玫园的下人不敢跟她说话,每次有事都是行色匆匆,仿佛她是洪水猛兽。能理解她们的感受,却难免生出酸涩。
只是,有此话不能说,说出没用,倒不如藏成一个人的秘密。
一直呆在房间里陪妈妈,跟她说话,给她讲自己和妹妹小时候的生活趣事。她讲得兴高采烈,仿佛快乐的时光就在眼前。
然,每次讲到,比照现在的日子,难以言述的酸涩涌上心头。对于周英和妈妈的恩怨她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那些零星的话语太零乱,破碎,拼凑出了轮廓,却拼凑不出完整的故事。
无端端被卷入这样可怕的纷争里,她比谁都渴望知道真相。然,妈妈未醒,北堂修冥她不想见,只是默默忍受着噬心的煎熬。
突然一个被自己遗忘了多时的名字浮现,愧疚点点爬上心头,占据着那最柔软的地方。
北堂厉昂怎么样了?
那天北堂修冥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在他脖子上割出道道血痕的样子,她还历历在目。整件事中,她很无辜,北堂厉昂又何罪之有?
不知北堂修冥会将他怎么样?为了得到他渴望的东西,他会不择手段,这一点无庸置疑。
越想越心惊,眼角余光瞥见北堂修冥从楼上下来。出于本能,她整个人贴着墙,不让他看到自己。他到楼上去干什么?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使她迷雾重重的心,多了几分希冀。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如同之前一样佣人不会轻易在主屋走动,只是很多保镖如石像伫立,使她寸步难行。
大着胆子要求上楼,被有礼地拦下。越来越觉得楼上的古怪,强烈的念头使她想尽一切办法一探究竟。
悄悄溜出屋,从外面看去,北堂厉昂的房间里居然亮着灯。慕容妍汐心中一阵狂喜,想见他的念头益发强烈。
可是,楼梯口有那么多保镖守着,他又住在三楼,她该怎样才能见到他?
仰头凝望枝繁叶茂的梧桐,一个大胆的想法掠过。对北堂厉昂的愧疚化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着,费力抱着树干,可那粗壮树干她双臂都抱不住,更遑论爬上去。
尽管徒劳又有些可笑,她还是没有放弃。
“你在做什么?”突然响起的暴怒吓了她一大跳,酸痛的手一松,整个人掉了下来。
为她受罚
只是抱着树的慕容妍汐姿势有些滑稽,被北堂修冥的声音吓了一跳,竟脚下不稳人往后仰。以为会尴尬摔倒在地,却以投怀送抱之势跌入他怀里。
半仰着头,月影幽幽衬得那蓝色更加深邃,一丝白雾迷离,俊脸紧绷如弦,锋利的刀尖仿佛要将她凌迟。
有些心虚的慕容妍汐不敢乱动,就这么尴尬与之相望。突然,感觉腰部一紧,双脚腾空,她被北堂修冥揽腰抱起。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他身上莫名的怒气让她心中的委曲如潮水般涌现,虽说她爬树的行为有些不太光明,可也不至于他生气吧。
更何况她只是“站”在树下而已。
冷讥的笑自唇畔浮起,月色拖长那弧度满满的嘲弄:“没想到你还挺关心厉昂的。”
被他话里莫名其妙的嘲弄刺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底最后一丝尴尬和羞愧也消失无踪:“是,我是关心大少爷。虽然我只是一个低贱的玩具,可大少爷对我的好,我会铭记于心,不像某些人。”
“真是有情有义,我想厉昂知道会挺感动的。”北堂修冥面无表情,并不在意她话里的讥讽。有些事,问心无愧就好,不必跟任何人解释。
说话间,北堂修冥已经抱着慕容妍汐走入屋内。一室的保镖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站成雕像,低着头。
“北堂修冥,你快放我下来!”以前是身不由己,现在她已经不再那个被他捏在掌心里的傀儡了。他没有权利不顾她的意愿,任意碰她。
薄唇弯出讥敏的弧度却没有如她所愿,笔直走向沙发,让她坐在上面。恼怒之中的慕容妍汐没有觉察到他的动作很轻,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她只觉得无能又气愤,这气源于自身,更气他的霸道和**。
慕容妍汐还未自恼怒里回神,一室保镖直挺挺跪下。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嘴巴张成O形。
人高马大的保镖个个神气活现,如今却这么谦卑地跪地,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些铁汉宁可流血不流泪,又岂会轻易下跪?
脑子一片空白,她理解不了事情的始末。不过,这是北堂修冥的事与她无关。在意识到自己投入过多不该有的情绪时,垂下长睫,挡去里面的惊恐。
“属下失职,请冥少责罚。”铿锵有力的请罪声震动耳膜,慕容妍汐一遍遍告诉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畔,麻麻痒痒撩动心底的不安:“你说,我该怎么处治他们呢?”声音很轻,却十足震撼。
慕容妍汐感觉手脚有些冰凉,不知所措抬起头,对上带着魔性的蓝眸。唇角上扬,里面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知道他在生气,只是不明就里。
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于是,沉默不语。此情此景似乎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但她不清楚自己又有什么做错了?
一个念头闪过,莫非……
惊愕还未散开,北堂修冥冰冷而富有威严的声音响起:“连一个手缚鸡之力的女人都看不住,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属下知罪。”异口同声,头低成最谦卑的姿势。
“北堂修冥……你……”惊见蓝眸闪过一丝杀气,神经快速紧绷了起来。整个人要坐起来,却被大手牢牢扣住腰,动弹不得。
明白这一阵仗是做给自己看的,他要她明白,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经过他的允许。
说不出的悲凉涌上心头,她以为的结束,原来只是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
“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自行处治吧。”声音不高,其威严却震慑心魄,令人从心底屈服。
接下来的一幕给慕容妍汐的震撼,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所有保镖皆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重重朝自己的手臂扎下去,霎时,血腥味弥漫于空。
偌大的客厅,那么多的人静得血落在地上的声音滴答,一下又一下敲在心头。
所有保镖一声不吭,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刀砍在别人身上,那血亦非自己的。扎伤了自己后并没有动,继续跪在原地。
望着眼前这一幕,慕容妍汐惊呆了。更没想到北堂修冥这么残忍,居然用这种方式折磨她。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你到底想要什么?”声音有些无力,其实,他大可将她囚禁,或直接将她绑起来。她反抗不了,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让她愧疚?
他真是魔鬼中的魔鬼,手段一点都不输周严英。难怪,他可以赢得这一战较量!
蓝眸缓缓对上已然屈服,失去本身光彩的眸子。里面一片死寂,少了光华,如同蒙了尘的珍珠。心有那么一瞬间的触动,却很快硬了起来。
“你只要记住,他们的伤是你造成的,他们的血是为你流的。”残忍的语言说得云淡风轻,简直不将他们当人看。
狂怒一闪而逝后,在看到他们手上的血仍在流时,她屈服了。“对不起,我为刚刚的行为向你道歉,请你饶了他们。”虽然与他们并不相识,甚至有些憎恶,因为囚禁了她的自由。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